第三章 門背後的聲音

「還行吧。」

杜蘭德笑笑說：「這個不用你們提醒，我心裡有數。好了，就這樣，我走了。」

「等一下。」這時門后的聲音又問：「你準備去哪？」

大門由一整塊黑色的巨石打磨而成，高近六米，寬逾三米。門面上雕刻著一柄巨大的十字劍，劍形古樸中透發出一種凶絕狠厲的濃濃煞氣。長長的劍脊上銘刻著兩行意味不明的楔形符文，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藍光。劍上還盤卷著一條背生雙翼的魔龍。魔龍像是一切黑暗的源頭，向兩側舒展開來的雙翼甚至伸出了石門的範圍。它一共有四隻眼睛，分別泛著色澤不同的幽光，似乎有著自己的生命。

無論如何，這次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意味著接下來將有相當一段清閑時光。一想到這，杜蘭德重新掛起滿不在乎的笑容，從兜里掏摸出還沒抽完的雪茄，重新點上。

他沒有推門，而是輕輕收起雪茄，然後放下肩上的火槍，盯著石門默然打量了半天，才靜靜開口：「是我。」

杜蘭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著說：「你們難道認為，我杜蘭德連區區一個七級的雷霆泰坦都收拾不了？」

杜蘭德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在面對牧者之城的三位主宰級人物時，還保持著坦蕩不羈的態度。更重要的是，杜蘭德隱約知道，那三人沒有特殊情況是絕對不會從門背後出來的。

「怎麼？我去哪裡還要向你們三個老傢伙報告嗎？」杜蘭德淡淡反問。

在他面前，森然矗立著一扇漆黑色的石門。

偌大的牧者之城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說完杜蘭德重新扛起火槍，轉身準備離開。他很討厭和門背後的三人說話，更加討厭被那頭魔龍雕刻盯視的感覺。因此每一次完成任務後來到這裏，他都不願意久留。這裏的黑暗都是凝滯的，站在這裏，就像整個人都被凍在一塊黑色的琥珀中，說不出的難受彆扭。

「算是不錯。」

石門輕震了一下。

「呵……你不用這麼介意。」門后的聲音似乎在笑：「杜蘭德，你的性子我們都知道，你若真的不管不顧地做出些什麼來，我們三個也不方便出面管你……所以需要多問一句，你，準備去哪裡？」

「結果呢？」第三個聲音問道。

獵手大廳並不十分宏偉，也不巨大，唯一醒目的特點就是異常古老。無論是建築用材，還是風格造型，都帶著濃濃的歷史味道。

所以說，像杜蘭德這樣成天大搖大擺扛著一支巨型火槍招搖過市的傢伙，在牧者之城中絕對算是一個異類。

在這個位面強大壓迫下，杜蘭德不得不以主動壓制力量的方式進行自我封印。這有這樣，才能將位面壓迫降至最低。不過這並不能解決問題，一旦杜蘭德釋放出超過七級巔峰的力量，他依然會遭遇到位面意志的無情鎮壓。

門后是一條昏暗的通道，僅有四盞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魔法燈盞。通道中的空氣有些潮濕，卻罕見地沒有任何異味，尤其是血腥味。要知道在牧者之城，血腥味幾乎隨處可聞，而且終年不散。杜蘭德沿著通道走了二十多米，然後順著一道螺旋而下的樓梯，一路向地下走去。這時周圍已經完全沒有光源了。周圍的黑暗深沉而粘稠，像是凝結成了實質，纏在杜蘭德身上讓他很不舒服。

而一個幾乎人盡皆知的異類，能在這座充滿危險的城池中這麼多年都過得瀟洒愜意，這才是許多認識杜蘭德的人感到他真正可怕的地方。

尤其是手中帶著獵物的獵人，除了一小部分對自身實力極為自信的，其餘大多數都小心地掩飾著自己的身份。雖說很少有哪個有腦子的人敢在獵手大廳隨便生事，更不可能有人在這裏公然搶奪他人獵物，然而一旦離開了獵手大廳，一切都不好說了。

門背後那三位的實力強橫無比，杜蘭德雖然態度囂張不羈，但終究還是在實力上有一段差距。更何況對方是三人，杜蘭德只有一人，這讓杜蘭德每一次面對那三人，都會感受到氣勢上無形的巨大壓迫。

杜蘭德撇了撇嘴沒有回答，自顧自地踏上台階，拾級而上。

片刻之後，一個聽不出年齡性別的聲音傳了出來：「哦，是杜蘭德啊……怎麼樣，事情辦的？」

門背後的聲音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杜蘭德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行了，別問這麼多了。總之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來這裏不是和你們彙報情況的，只是通知你們一聲。我杜蘭德，可不是你們的下屬。」

直到杜蘭德的身影消失在濃稠的黑暗之中，他的聲音才傳了過來：「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去喝酒！」

大廳正門處，不斷有獵人進進出出，幾乎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即使在城中都不敢放鬆警惕。

牧者之城坐落在牧場旁邊，而整個牧場都被一個超大型的魔法陣籠罩著。任何身處牧場中的非人類異族都無法離開魔法陣的範圍。這個超大型魔法陣的陣眼，應該就在魔龍石門的背後，也就是那三人坐鎮之處。魔法陣無論範圍、還是威力，都大得不可思議，這樣的魔法陣在主位面都是少見的。當然，法陣的消耗也同樣巨大，因此那三人才需要時刻坐鎮，只有在極為特殊的時期才有可能離開。

這次他們沉默了更久的時間，其中一個聲音才緩緩地說：「那好吧，既然任務已經完成，我們也不多說什麼了。不過我必須提醒你一句，你畢竟是牧者之城的一份子，所以請務必履行必要的責任和義務。否則的話，無論是我們三個，還是那位大人，都會很為難的。」

還有石門上的那頭詭異魔龍，它給杜蘭德的危險感覺甚至還要更強！以杜蘭德來自主位面的淵博見識，都認不出那魔龍雕刻究竟是何來歷。他可不認為這是一尊完全沒有藍本的原創石雕。

杜蘭德並沒有進入獵手大廳的正門，而是低調地避開人群，繞到大廳側後方，一個閃身，便走進一道暗門。

扛著幾乎從不離身的火槍走出獵手大廳，杜蘭德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已出了一身的大汗。

三個聲音沉默片刻，隨後第一個聲音再次響起：「呵呵，是嗎？那……你為什麼受傷了？」

對於杜蘭德的糟糕態度，門后的三位似乎見的多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樓梯很深，大約深入地下超過三十米后，杜蘭德走下最後一級台階，然後停下腳步。

在這個見鬼的位面，杜蘭德受到了極大的壓制，一身強悍的實力只能發揮出小半。如果沒有位面壓迫和自我抑制的話，杜蘭德絕不會對那三位有任何懼怕。

「順利嗎？」又一個聲音響起，同樣聽不出男女。

隨後他邁開大步，走進濃濃的夜幕。

杜蘭德臉色一凜。他沒想到對方隔著一道門，居然都能探知到自己的傷勢。不過他很快就掛起滿不在乎的笑容，隨意說道：「打架哪有不受傷的？」

站在這道門前，感受著魔龍雕刻如有實質的目光盯視，杜蘭德也不由肅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