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附身

最後則是鐵拳看到自己族人被殺時的反應，也有很大的問題。

從鐵拳出現的第一刻起，杜蘭德心中就生出了懷疑。

杜蘭德不知道鐵拳的靈魂是否依然存活著。而且他心中充滿疑惑，鐵拳怎麼會被塞勒斯操縱了？他們應該沒機會相遇才對啊。

洞察之力，是戰鬥法師晉陞聖者時獲得的能力，也是戰鬥法師最大的優勢之一。在許多情況下，它甚至比半神境界才能獲得的複製之力更加有用。

「是的，第二強大，最強的是神聖永輝騎士，這點毋庸置疑！」

杜蘭德一點也不生氣，話鋒一轉又問：「你應該正在向西方海邊逃吧，怎麼和鐵拳遇上的？」

雖然在洞察視野下，鐵拳完全沒有被永輝凝視奴役的跡象，但杜蘭德依然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判斷：眼前這個鐵拳，絕對有問題！

附身是一種非常霸道的靈魂手段，施術者的全部靈魂或者部分靈魂，會強勢進駐到其他生靈的體內，並將被附身者原本的靈魂壓制下去，或直接滅殺，從而獲得身體的掌控權。

而且，鐵拳一上來就以雷霆之勢殺掉了那個黑法師老者，這在杜蘭德看來是完全不可思議的。他對鐵拳很了解，這傢伙表面強悍，內心其實很善良，或者說難聽點——心懷婦人之仁！這大概是鐵拳內心糾結的根源。如果他能像娜塔一樣，被族人背叛一次，就立刻掉頭投入杜蘭德麾下，他就不會痛苦這麼久了。

「然後呢？」

八級的鐵拳顯然不是塞勒斯的對手，而塞勒斯無法直接奴役鐵拳，就轉而以「附身」這種手段，強行佔據了鐵拳身體的控制權。

杜蘭德從鐵拳的住處離開后，就帶著薇薇安直奔圓月王庭，剛抵達圓月湖畔就和布魯吉布魯迪這兩名永輝騎士一場大戰，隨後直面塞勒斯，並逼得塞勒斯不得不將計劃提前，趁著杜蘭德被困在空之殿宇的時候，帶上王庭六族之人火速趕赴西方海岸線。

杜蘭德聞言微微點頭。

鐵拳住在王庭東南方，如果他要來王庭的話，最大的可能性是走南方大門，或東方大門，但他卻是在西方出現的。

杜蘭德並不是這種戰鬥法師。

鐵拳依然拎著珀麗的後頸，他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辯解些什麼，然而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杜蘭德手中的橘焰長刀上，眼皮微微一跳，又沉默下去。

杜蘭德一邊說，一邊回想著迄今為止塞勒斯展現出的種種能力，從雙方初次遭遇時，直接以目光發動的靈魂攻擊，到後來用來困住杜蘭德的「永輝凝視·空之眼」，再到杜蘭德進入王庭之後，遭遇的諸多被永輝凝視奴役的異族，現在居然又冒出來一個類似於「附身」的手段！

在王庭南方的外牆上，「鐵拳」已經感受過一次橘焰鬼斬的威力了。那一次，他只差一點就落得個腦袋開花的下場，他可不想再試一次。

有句話叫「愛之愈深，恨之愈切」。

杜蘭德滿心疑問，於是再次開口道：「鐵拳的靈魂呢？你殺了他，還是暫時壓制住了他？」

「告訴我，你是誰？」杜蘭德有些不耐煩了，又重複了一遍。手中長刀一動，似乎下一刻就要穿入虛空，發動攻勢。

杜蘭德深深吸了口氣，說：「你冒充鐵拳回到圓月王庭，是為了拖住我？」

「第二強大？」

這個笑容，簡直怪異得難以言喻。

杜蘭德點了點頭，一時間沉默下去。

「鐵拳」聞言哼了一聲，說：「我可不是逃跑，那叫戰略轉移！至於我和鐵拳怎麼遇上……你可以直接去問鐵拳啊，因為我也不是很清楚。這麼說吧，之前我猜到你跟鐵拳應該大有關係，本來想抓住他來要挾你的，沒想到他居然自己跑來找我了。」

鐵拳緩緩轉過身來，遙遙面對杜蘭德，原本刻板肅穆的臉上，一點點、一點點地綻放出一個燦爛無比的咧嘴笑容！

這時，「鐵拳」露出一個自負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了吧，永輝凝視是一種靈魂手段，包羅萬象，若非如此，神聖永輝術士也不會被譽為第二強大的上位職業啊。」

「鐵拳」哈哈一笑，點點頭，大方承認道：「不錯！我是塞勒斯！說實話，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識破我，看來我的演技還不夠過關啊。呵呵，請不要用那麼可怕的眼神看著我，你是在奇怪，為什麼鐵拳身上沒有被我奴役的跡象嗎？」

鐵拳正是太愛自己的族人，遭受背叛的時候，才會那般憤怒怨恨。

杜蘭德沒吭聲，他看著那個笑意盎然的「鐵拳」，臉色一點點平靜下來，說：「這不是奴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某種『附身』之類的技能吧，我只是沒想到，永輝凝視居然還包含了這種能力？」

「鐵拳」笑得非常愉快，聳肩輕鬆道：「誰知道呢！也許被我殺了吧，哦不，也許被我壓制了也說不定，要不你自己猜猜看？」

剛才鐵拳是在西面外牆上出現的，這麼說，他和塞勒斯已經在王庭西方遭遇了，結果被塞勒斯強行佔據了身體？

所以杜蘭德毫不猶豫地拔槍對準了鐵拳，冷冷地問：「你是誰？」

隨後他咬了咬牙，忽然狠笑起來：「原來如此，我早該想到的，你是塞勒斯？」

八級強者在主位面還有另一個稱呼：聖域強者。一旦晉入聖域，和聖域以下就有了本質上的區別，能夠強行奴役聖域的強悍職業或強大能力不是沒有，但絕對不是塞勒斯能夠施展出來的。

杜蘭德臉色一變，看得毛骨悚然。

看著橘焰長刀，鐵拳知道，杜蘭德已經認定了自己有問題。辯解不會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會直接招致橘焰鬼斬的打擊。

「然後他說了一番『終於想通了，終於下定決心了』之類的廢話，還問我是誰，哈哈，他居然完全沒搞清楚狀況就敢出現在我面前，簡直傻得太可愛了！我本來打算直接奴役他的，沒想到他居然是八級強者……永輝凝視雖然很強，但還沒到隨意奴役八級強者的程度，不得已，我只好分出一部分靈魂，直接佔據了他的身體。」

「鐵拳」收斂了笑容，肅然道：「沒錯，就是為了拖住你！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你的戰鬥力實在太強了，戰鬥手段更是令人驚顫！如果可以的話，我絕對不想和你面對面交鋒，所以只好發揮自己的優勢，儘可能拖住你的腳步嘍。」

由於洞察之力非常有用，而且幾乎可以在任何情況下發揮作用，久而久之，許多戰鬥法師自然而然地對其生出過分的依賴。——他們只相信洞察之力看出的結果，卻忘了其他判斷方式。

至此，事情已經大致清楚了，鐵拳恐怕是被杜蘭德臨走前的一番敲打說動了，終於有了某些決定，並下定決心做一個了斷，於是才動身找上了銅須，沒想到卻遭遇了塞勒斯。

真正的鐵拳如果知道杜蘭德一口氣殺了這麼多火槍矮人，還都是老人孩子，他絕對會瞬間暴走！根本不會浪費口水問什麼「你為什麼要殺我的族人」！而且這句話本身也大有問題，鐵拳可沒有洞察之力，他不可能在大雪將屍體掩埋過半的情況下，還能看出那些異族都是杜蘭德殺的。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問「這是怎麼回事」才對。

總而言之，鐵拳絕不會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對素未謀面之人痛下殺手，而且還是背後偷襲。那根本不是他。

首先，鐵拳很少笑，更不會露出這種燦爛大笑。而且鐵拳的長相是陽剛粗獷型的，然而此時此刻，他臉上的笑容卻說不出的陽光乾淨，就好像一個俊秀羞澀的少年！

尤其是杜蘭德無情殺戮時，用的都是月精靈一族的槍術，還有死靈法師的湛藍火焰，根本沒用戰鬥法師的專屬能力。除非是觀察力敏銳，又對杜蘭德了解極深的人，其他人不可能一眼就看出動手殺人的是杜蘭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