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雙刀
第三十八章 留下的理由
「什麼？」杜蘭德微微一愣。
「不動手嗎？」白虎近距離看著杜蘭德漆黑的雙眸，呼吸略有些急促，她能感受到那種絕大的危機感，橘焰鬼斬的森森刀氣讓她全身不自在，琥珀之刃卻截然不同，一圈圈藍色漣漪不斷從刀身上散發出來，白虎與之一觸，居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語的怪異感覺，這一刻，她的思緒似乎都變慢了。
白茫茫的光的海洋中，白虎清冷的聲音穩穩傳來：「另外，我困守八級巔峰這麼多年，積累之深厚恐怕遠超大人您的想象，如果您只把我當成剛剛破入九級的新手，那……您也許要失望了！」
「——就是這樣。」
她從杜蘭德懷中掙脫出來，整理了一下衣衫和長發，然後伸手一指地上的東輝十字，平靜道：「不是我不想離開，而是因為偷襲失敗了，所以無法離開。」
他眼前的景象忽然變了，房間內的陳設布置統統消失，對面的白虎也沒了蹤影，視野在一剎那被無窮無盡的光芒所佔據，無盡光輝中，有一點極其明亮的精芒，杜蘭德知道，那即是東輝十字的槍尖一點，也就是最強的一點。
只聽白虎接著說了下去：「……不過，這些都是當年的約定了，如今的牧者之城由您說了算，我知道，您是不會放我走的，沒錯吧？」
杜蘭德悶悶地嘟噥了一聲，有一種滿腔怒火無從宣洩的鬱悶感。
杜蘭德眉頭微蹙，盯著白虎不言語，他總覺得今天的白虎有些不同尋常。
白虎僵硬地定格在一個微微後仰
白虎微笑點頭：「就這樣。哦對了，我的境界其實還沒有完全穩固，想再借大人的東輝十字一用，不知道方不方便？」
片刻后，杜蘭德淡然一笑，大方說道：「當然可以。」
房中一片寂靜。
「……搞不懂。」
左右手各自一抓，橘焰鬼斬和琥珀之刃同時出現在掌間。橘紅與冰藍交相輝映，白虎眼前一片光影交錯，當視線恢復時，一紅一藍兩柄刀鋒正架在她的脖子上，令她身形驟然僵硬。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直到這時，被杜蘭德打落的東輝十字才應聲落地。
他沒有說話，雙眼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白虎，洞察視野下，一切都很正常，也就是說白虎沒有撒謊，她是真的沒打算走，不過她選擇留下來的理由……怎麼說呢，杜蘭德總覺得非常怪異。
「……這……這是……什麼……」
她的動作很慢，卻透著一種舉手投足都重如山嶽的奇特質感，當她站直身子，挺起腰桿的同時，她身上的氣息也攀升到了極點！太陽聖力如金色火焰，將她玲瓏有致的身體纏裹在內，並順著握槍的手蔓延而上，從槍身一路延伸到槍尖一點，槍頭所指，竟是對面的杜蘭德！
他也曾將永輝之力誤認為是太陽聖力，兩者都是光明屬性的力量，追根溯源，都是位面光明規則的一種具現，性質接近也不算太難
眸中七色光芒閃了閃，杜蘭德瞬間將白虎體內的能量強度和走勢看了個通透，然後雙眼微眯道：「看起來，你似乎突破得很輕鬆啊，境界已經相當穩定了。」
白虎不答，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抓住槍身，五指緩緩收攏的同時，人也一點點從沙發上站起。
面對怒意勃發的杜蘭德，白虎居然笑了一下，仰視著杜蘭德說：「當年我和三王曾有約定，如果有朝一日我突破到九級，他們便放我自由。」
說完一揮手，一直擺放在旁邊的槍匣自行飛到白虎面前，蓋子啪嗒一聲打開，無盡光輝立刻湧出，充溢在房間各處。
白虎接著說道：「在之前的療傷過程中，東輝十字的力量似乎令我自身的太陽聖力受到了某些刺激，結果兩天前的晚上，就自然而然地突破到九級了。」
她看著杜蘭德，目光一點點變得茫然，就好像快要睡著的人，眼前的圖像僅僅映入了瞳孔，卻根本沒過腦子。
頓了頓，杜蘭德拿出紙幣寫下一連串名字，然後遞給白虎：「名單上這些傢伙，以後都是你的人了。另外，我要你也在最短的時間內組建一支軍隊，不過你和其他牧城之車不同，我要的，不再是人類軍隊，而是從牧場異族中抽調出一部分來，組建一支異族軍團！這些抽調出來的異族，我需要他們的忠誠，相應的，我會賜與他們正常士兵的待遇。你能做到嗎？」
隱約感覺到這事不太一般，杜蘭德想了一下，將原本要交代給白虎的事情暫
白虎聽得心馳激蕩！
前一刻還在她視線鎖定之下的杜蘭德，下一刻忽然憑空消失不見。白虎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連驚訝的情緒還在醞釀之中，手腕處便驟然傳來一陣劇痛。杜蘭德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她身側，左手一記手刀切在腕上，疼得白虎當場撒槍。
白虎笑得出奇輕鬆，很隨意地聳了聳肩，這個動作立刻帶動她的身體部位和杜蘭德微微摩擦，她卻渾若未覺：「算起來，您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知道自己走不了，但如果就這麼輕易地留下來，我……我會看不起我自己。所以，我需要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白虎似乎早有準備，從容答道：「其實，我自己也很驚訝，按理來說，東輝十字戰槍應該是專屬於永輝職業的武器，但我感覺，戰槍中蘊含的永輝之力和我們太陽精靈一族的太陽聖力非常接近。」
眼前仍是杜蘭德近在咫尺的臉龐，卻變得有些模糊，白虎努力想分辨杜蘭德的五官細節，卻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清。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牧場中的族人們有機會擺脫獵物的身份，重獲尊嚴。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連忙低頭看手中的名單，上面只有寥寥八個名字，卻讓白虎的臉色一點點凝重起來。
杜蘭德的確將東輝十字借給白虎，讓她以之療傷，但這和突破境界有什麼關係？
白虎剎那間變得極為專註，靜靜注視著呈于眼前的光質戰槍，這是名震大陸的子神器，
然而，這堪稱白虎有生以來最強一擊的突然襲殺，卻打空了。
「嗯，這我知道。」杜蘭德點點頭。
白虎虛弱地搖了搖頭，低聲說：「我沒打算找死。」
就在白虎快要淪陷時，杜蘭德退後了半步，揮手散去冰火雙刀，然後自然而然地伸手攬住幾欲跌倒的白虎的腰肢，冷冷說道：「你就這麼急著去死嗎？為我效力，就讓你這麼不甘願？！」
「呵……這還要謝謝大人您不吝賜與的東輝十字。」白虎說著，嫣然一笑，平日里清冷淡漠的她剎那間流露出的嫵媚，令杜蘭德眼皮微微一跳。
聽了白虎的話，杜蘭德已經徹底愣住了，都說女人的邏輯一個比一個古怪，沒想到和女精靈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啊。
「東輝十字？」
白虎略顯茫然地抬起頭：「這兩個是誰？」
杜蘭德沉默不語。
「唔……原來如此，大人您居然把王庭六族的族長都留下來了……」白虎喃喃道：「讓我看看還有誰……唔，珀麗、鐵拳……」
雙刀交叉架在白虎頸間，鋒利的刀刃幾乎就要貼上她細膩的肌膚。皮膚感受到四溢的熱力，旋即又被琥珀之刃的寒意一激，立刻起了一小片小小的雞皮疙瘩。
「你居然突破到九級了？」杜蘭德盯著白虎，驚訝道：「你之前傷得那麼重，應該剛剛傷愈不久吧，竟然就這麼突破了？」
「那你為什麼偷襲我？」杜蘭德攬著白虎的腰又緊了緊，這讓兩人之間的姿勢更加曖昧
杜蘭德臉色隱約有些蒼白，嘴角卻始終帶著掌控的笑意。
「……怎麼了？怎麼光看不拿？」杜蘭德悠然翹起二郎腿，臉上帶著一絲奇異的笑容，眼神卻隱約透著冷淡。
對於白虎的提問，他冷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回到沙發中，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才開口說道：「……白虎，除了你之外，其他牧城之車都擁有了屬於自己的軍隊，你應該已經了解過不少了。至於你，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來做。本來還有點擔心，怕你搞不定，但既然你已經突破到九級，那就不成問題了。」
這一槍，是她最強的一槍，所有能量、精神和意志盡數凝聚于槍尖一點，九級太陽精靈的實力與潛力全面爆發，配合上子神器的強悍威能，殺傷力完全堪比九級巔峰。哪怕永輝的兩名大騎士亞瑟或安東尼在此，也難以做得比白虎更好。
杜蘭德發出一陣轟然大笑說：「刀來！」
「您不該把東輝十字交給我的。」
杜蘭德呆了呆，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就這樣？」
這時白虎已經重新坐回到沙發里，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樣，又恢復到清冷平淡的模樣，微笑道：「城主大人，您找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沒有任何話語，白虎沉默著，握槍的右手輕輕向前一送，看上去這隻是很小幅度的一送，杜蘭德原本平靜的臉色卻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