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城裡城外
第四十五章 一隻巨爪
然而剛才他出手救走聖騎士和梅林的手段，以及鎖困住橘焰鬼斬的手段，已經完全超越了戰力強悍的聖騎士，讓血脈境的杜蘭德都感到致命的威脅。
杜蘭德已經懶得和狀態不太對勁的黑袍人浪費口舌了，眼中厲色一閃，身形忽然加速直墜而下，頭上腳下，雙腳如釘子似的狠狠鑿進那片建築群。
「巫妖」是一個統稱，泛指生命體死後，被邪惡的亡靈法術改造而成的傀儡生命，大多沒有靈魂，當然也有例外，共同點則是強悍的肉體力量和悠長的生命期。
前後實力的巨大反差，讓杜蘭德心中十分困惑。
巨爪上忽然鼓起一個鼓包，漸漸拔升起來，最終化為那名一直沒有出現的黑袍人。他的上半身仍是人形，依然籠罩在寬鬆的黑色大袍中，帶著帽子。腰部以下卻是徹底與巨爪融為了一體，似乎長在了上面。
還有一個人的感受比肯特更深，那就是羅德。
「我只能說……曾經是吧。」
白虎輕輕咬住嘴唇，她隱約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或許不是預感，而是一種生理上的怪異感受。她是太陽精靈之體，身具純正的光明力量，對於一切黑暗與邪惡都非常敏感。而在純白聖塔的方向上，她隱約感覺到一種讓她很彆扭的氣息正在悄然升騰。
五大連堡之戰，黑袍人為聖騎士壓陣，最後在杜蘭德手下吃了大虧。當時他給杜蘭德的印象只是靈魂手段高超，藏頭露尾的，實際戰鬥力根本不怎麼樣。
除了巨大，這
杜蘭德靜下心來認真感應片刻，忽然低頭朝下方看去，在他的正下方，是純白聖塔底座旁邊的一小片附屬建築，本該和聖塔一樣純白無瑕，但此時在杜蘭德眼裡，那些建築卻隱隱泛著一層詭異的灰色。
這是只有瘋子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此時此刻，杜蘭德立身高空，在他不遠處就是純白聖塔，聖塔上有幾道深深的疤痕，是剛才杜蘭德與聖騎士戰鬥時留下的印記。
白虎忽然注意到另一側不遠處的肯特臉色有異，不由喊了一句：「肯特，你怎麼想？」
——他想到了肯特的巫妖之軀。
「猜得不錯。」黑袍人毫不掩飾誇讚，語氣卻有些癲狂誇張了。
肯特將自己轉化成巫妖之前，曾經是一位縱橫大陸的聖者境界死靈法師。
如此詭異的場景，讓杜蘭德心中更加警惕了。
杜蘭德在腦海中迅速整理了一下信息，黑袍人是一名死靈法師，這點已經毋庸置疑了，這傢伙恐怕和肯特一樣，原本是死靈法師，卻把自己也變成了巫妖之軀。後來又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這隻巨爪，將巨爪轉化為巫妖之爪，並與自身融合。
那是一隻巨大的爪子。
她一直在浴血奮戰著，也一直在默默關注著天空中的戰局，當金和庫拉到來之後，白虎的壓力驟減，這讓她可以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三大半神的戰鬥上。或者說，放在杜蘭德身上
眼中露出瞭然之色，杜蘭德冷冷地說：「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所謂的『眼皮底下』嗎？」
杜蘭德沉默了許久時間，黑袍人似乎勝券在握，也不著急。
那片建築已經徹底坍塌了，土石瓦礫卻在動著，一拱一拱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從地底下冒出來。
剛才杜蘭德明明已經將聖騎士和梅林逼到了絕境，只差一步就可以將兩人斬殺于刀下，卻不知為何，忽然收手，任由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灰色氣流把人救走了。
「這是……巫妖？」杜蘭德緊緊盯著那出現之後就一動不動的巨爪，喃喃了一句。
真要比較的話，當時的黑袍人連梅林都不如！
杜蘭德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白虎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她知道杜蘭德一定遇上了大麻煩，大到讓他都不得不暫時收手的可怕麻煩。
白虎唰唰兩槍崩飛了衝過來的永輝軍官，重重喘了一口氣，向後撤了兩步，低聲說。
「很奇怪……太奇怪了。」肯特眉頭緊緊湊到了一起去，大惑不解地喃喃自語，「我怎麼總感覺，那灰色氣流的屬性，跟我的力量挺類似的呢？不是純正的死靈法師，卻也不是純正的巫妖力量，而是兩者結合……但又比我的力量強出太多了。」
印象中的黑袍人不是這樣的。
「可是……」
爪上一共有三根指頭，看上去似乎是某種巨獸的爪子。爪的覆蓋面積極大，單單一隻爪子拍按下來，就佔據了那片廢墟的全部，極具視覺壓迫感。
最後
黑袍人沉默了一下，語氣中仍帶著笑意，「但別得意啊，杜蘭德，這其實不是你靠自己的眼力發現的，而是……而是我讓你發現的！」
它是腐爛的。
杜蘭德已經恢復了冷靜，盯著巨爪緩緩地說，「……這東西，應該是某種強大生物死後的部分屍體吧，結果被你以巫妖之術轉化成了巫妖，並以之作為武器？」
不過此時的他反而比剛才更鎮定，至少危險的來源已經明了，黑袍人也終於露面了，總比之前完全摸不清對手的底細要強。
灰色更濃郁了，腐臭味道也隨之加重，到最後已經濃烈得讓杜蘭德都有些受不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單純臭味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威力，甚至讓他為之有些眩暈！
杜蘭德的身影淹沒在煙塵之中，過了片刻，他忽然驚呼一聲：「見鬼的！這他媽的是什麼東西！」飄散的煙塵一下散開，杜蘭德如避蛇蝎地從中電射而出，飛掠出一段距離，才臉色難看地回過頭來。
「見鬼的，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一向沉穩的羅德略有些焦躁地在心中罵了一句。
他終於放聲狂笑起來，聲音直接在杜蘭德腦海中響起，震得杜蘭德有些眩暈。
兩者有許多的相似之處。如果說肯特的身體是一句完整的巫妖之軀，那麼眼前的巨爪，應該被稱為巫妖之爪。都是死靈法師的造物。
黑德森就在
隆隆聲中，一件灰色的物事，拱開了大片大片的廢墟瓦礫，慢條斯理地從地底下冒出頭來，最終落入杜蘭德的視線。
杜蘭德重重一哼，語氣明顯不耐煩了，森冷地說：「你笑什麼？」
煙塵四溢。
……
看著空中那灰色的氣流，肯特只覺身體一陣陣地發僵，因為那力量雖然透著與死靈法師和巫妖同源的濃郁死亡氣息，卻強得超出了肯特的想象。
「哎呀，終於被你發現啦。」
雖然沒能看到黑袍人的影跡，但從他的話語和口吻來看，這傢伙已經有點瘋狂了，他給杜蘭德的感覺就好象被忽然間降臨的狂喜給砸暈了腦袋，以至於開始說瘋話胡話了。
「嘿嘿……嘻嘻嘻嘻……」
羅德不是死靈法師，也不是巫妖，他自然不會對灰色氣流中的死亡氣息有太深的感受，但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他感覺自己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黑袍人忽然笑出聲來，笑聲詭異中透出絲毫不加掩飾的極致愉悅，但他笑得著實有些變態陰森，聽得杜蘭德頭皮微微一麻，雙眼下意識地眯起。
爪子已經腐爛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灰撲撲的。表面乾巴巴的一片，遍布皺褶。指尖本該鋒利如刀，此刻卻是標準的鈍刀，其中一根指頭的腐爛程度最大，已經爛到骨頭了，爛肉一絲絲地掛在依然完整的指骨上，說不出的令人作
「似乎……有些不太妙？」
肯特正仰頭看著天空中那一縷裹著聖騎士和梅林遠去的灰色氣流。
是上一次黑袍人刻意隱匿了大部分實力，還是這段時間里他又有了某些重大的突破？
「讓我猜猜……」
爪子顯然已經沒有任何活性了，其上灰色霧氣縈繞，散發出屍體腐臭的同時，也透著濃郁的死亡氣息。這種氣息，杜蘭德也算比較熟悉。
「我……哈哈哈……我笑你蠢呀！哈哈哈哈！」黑袍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都說了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居然都找不到我，簡直愚蠢透頂！上次五大連堡一戰，你不是很囂張嗎？嗯？還有剛才，你一人獨戰兩大半神，不是很拽很牛很無敵嗎？你來找我呀！！」
終於……
杜蘭德又想了一下，繼續問：「能夠使用巫妖轉化之術的，只可能是死靈法師，這麼說來，你果然是一名死靈法師嗎？」
不知道藏身何處的黑袍人還在繼續笑著：「嘻嘻，嘿嘿嘿，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以說，巨爪既是黑袍人的兵器，也算是黑袍人的一部分。這難道就是之前被聖騎士和黑袍人反覆提及的「那個計劃」嗎？
「……眼皮底下？」
當它出現之後，腐臭味之濃烈，已經達到了讓杜蘭德不得不屏息的恐怖程度！
杜蘭德臉色冷冽，漆黑的雙眸反而一點點平靜下來，沉默片刻后說，「黑袍人閣下，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還有，閣下究竟是什麼人？上次交手時，你的力量可遠遠比不上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