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城裡城外
第七十九章 命運的轉折點
這些事情杜蘭德其實根本就不在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舉步，向門內走去。
話音落下，梭羅的身影已經消散，卻並未徹底消失，而是化為大片明亮而柔和的光，在空中勾勒刻畫，漸漸凝聚成一尊巨大的白色光門。
梭羅的意思就是：他預見了未來的某一場戰爭，時間不明，地點大概是在森德洛。然後他在戰爭畫面中看到了杜蘭德，還有他的紫色戰刀，並認為杜蘭德「似乎」是那一場戰爭的關鍵人物，所以才會專程在這裏等待杜蘭德。
杜蘭德有些為難，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就是覺得有點不靠譜。」
梭羅的聲音還在隱約回蕩：「我的投影分身就是傳送門，跨過這道門，你將會回歸森德洛。當年我的本尊分離出部分靈魂，創造了我，如今我終於完成屬於我的使命了。」
流落異位面的九年，已經將杜蘭德的心臟錘鍊得無比強健，面對再大的事情，他都能夠大致保持平靜地對待。
她眼中瞬間閃過無數情緒，似乎本能地想要追上去，卻有些邁不出自己的腳步。
杜蘭德聳了聳肩，理所當然地說：「我與您的實力地位差距過大，我從未見過您，除了聽說過很多傳聞之外，嚴格意義上也不算認識您。我……實在是想不出我有什麼特殊之處，讓您這麼看重我。」
半位面很安靜，只有杜蘭德的腳步聲正有節奏地響起。門越來越近了，杜蘭德的心跳也越發激烈。
說著伸手指了指杜蘭德手中的紫色戰刀，「雖然畫面不完整，但你似乎是那場戰爭的關鍵所在。」
戰爭……
梭羅並不怕死，他只是通過自己的死，進一步看到了未來那一戰的可怕。
浩劫……
「您看到的那場未來之戰，難道與我有關？」杜蘭德小心翼翼地問。
他很難發自內心地相信所謂預言。
「這個傳送門的另一端，就錨定在我的本尊
這一段命運直線沒有分叉，所以無可避免，但沒有分叉不意味著沒有轉折，九十九戰爭的轉折點在於馬努斯與巨龍領主的戰鬥，杜蘭德人生的轉折在於九年前踏上位面征途的一刻，而未來那一場戰爭的轉折點，不是一個時間點，而是一個人，那就是杜蘭德。
「怎麼，你覺得我的話不可信？」梭羅看出了杜蘭德的心思，非但不生氣，反而微笑起來。
杜蘭德重重吐出一口氣，認真說了一聲：「謝謝。」
未來總有多種不同的可能性，少則兩三，多則億萬，但梭羅當年無意間看到未來的那一戰後，因為看到的畫面太過令人震駭，梭羅想來想去，最終狠下心，付出了巨大代價，試圖看到更多。
梭羅有些惱火，又有些挫敗，其實如果只是為了接引杜蘭德回歸森德洛的話，他根本沒必要消耗力量，在此留下一個投影分身，之所以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提前為未來那場戰爭多做些準備，好讓杜蘭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梭羅甚至看到了自己在那一戰中的死亡，這讓他很困惑，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和手段，他不是神袛，不是境界未到，而是走上了一條無需融合神火的道路，並且已經走到了神袛之上！
面對杜蘭德的問題，梭羅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些沉重地嘆了口氣：「我看到了未來的一場戰爭，它席捲了森德洛……或許，用『浩劫』這個詞來形容會更準確。能夠被看到的畫面瑣碎而斷續，單就我能看到的內容而言，那場戰爭……很可怕！」
「預言者梭羅大人，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您，這實在是——實在是……」杜蘭德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
看到了什麼？
「稍等一下！」杜蘭德追問道，「回到森德洛之後，我需要做什麼嗎？」
越說越玄乎了……
「我也就那麼一說。」杜蘭德撓了撓臉，仔細想想，若非在一個次級位面困頓九年，杜蘭德也不可能覺醒雙刀分身這樣恐怖的血脈能力，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命運使然？
可他還是死了，在那條沒有任何分叉的命運直線上。
當時杜蘭德很困惑，因為對方說得好像認識自己一樣，而且似乎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到來。
杜蘭德暫時沉默下去。
皇后和本森都睜大了雙眼，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在階梯的盡頭，三重大殿的前方，矗立著一扇巨大恢弘的璀璨光門！
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問出來卻需要勇氣，因為杜蘭德很想知道答案，卻也害怕知道答案。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傳送門上。
梭羅搖搖頭說：「流落困守什麼的我是不太清楚，具體什麼時候到這裏我也不確定，我只看到你來到這裏，所以就等在這裏。事實上我做到了，也等到了。你的確來了。很簡單，不是嗎？」
他越說越輕，杜蘭德沒聽清楚，不由皺眉問道：「您剛才說什麼？」
終於，腳步聲止歇。
突然降臨的喜悅讓杜蘭德生出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他忽然閉上雙眼，片刻后重新睜開，門依然在眼前，於是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做夢，而是曾經無數次做夢夢到的場景，終於真實地出現在眼前。
（卷四城裡城外，終章。）
梭羅做出這一系列布置，是在九十九年戰爭期間，馬努斯斬殺巨龍領主之後，當時離杜蘭德出生還早得很呢，但他的到來卻被梭羅「看」到了，就在未來的長河之中。
「那你怎麼解釋我會站在這裏？」梭羅淡笑著說，「我預測到你的到來，並提前留下投影分身在此等
「沒什麼，有點感慨而已。」梭羅恢復了平靜，身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虛淡下去，「你不是問傳送門在哪裡嗎？嘿嘿，門不是一直就在你面前嗎？」
杜蘭德平復下來，用森德洛的傳統禮節行了一禮，認真看著對方說，「其實我還是太不明白，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戰鬥法師，就算有些成就，在您眼中恐怕還是不值一提的……」
但梭羅的問題，卻讓杜蘭德難以回答。
「那是——！！」
「唉，心急的小子啊。」梭羅無奈地笑笑，「我梭羅雖然不是神袛，但在森德洛也算說得上話，既然我建議留下一個位面傳送門，自然就會有一道傳送門留下。」
所以杜蘭德認真看著梭羅，問出了自己唯一關心的事情：「當年戰鬥法師們從這個半位面撤離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留下位面傳送門？」
「你——！」
梭羅笑道：「你奇怪我為什麼留下投影分身在此等你？」
他抿著嘴唇，肅然問：「在未來的長河中，您看到了什麼？」
有一點梭羅沒有告訴杜蘭德，那就是他很確定：未來的那場戰爭，一定會發生。
「行了，既然你急著回家，我也不跟你多說廢話了，反正等你回到森德洛還有很多機會。」梭羅嘆了口氣說，「早說晚說也沒什麼區別，其實說或不說也沒什麼影響，誰讓命運直線是單一的呢，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許根本就是沒有意義的……」
梭羅微微揚起頭，他的眼睛依然閉著，目光卻好像能穿透眼皮，甚至穿透一切有形無形的阻隔，直接落在那虛無縹緲的未來與命運之上。
杜蘭德嘆了口氣，臉色無奈：「那個，能不能說點容易理解的？我並不是在質
如今知道對方是預言者梭羅的投影分身，杜蘭德才微微釋然。既然站在眼前的是傳說中的偉大預言者，那麼一切都不能用常理來揣度了。
未來的某一場戰爭？
但眼前這人的來頭，實在太大了！
杜蘭德說這番話感嘆成分居多，沒想到梭羅卻肅然糾正道：「我可以看到未來，也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做出微調，但你所說的已經是『扭轉未來』了，這是不被這個世界所允許的禁忌。我不敢做，不會做，就算做了也不會有效果。」
梭羅平靜地說：「老實說，我不確定，但我的確在戰爭中看到了你，還有你的刀。」
「很榮幸與您見面。」
還有關鍵性人物……
杜蘭德站在傳送門前，臉龐被近在咫尺的光門映照得一片潔白明亮，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您的意思是——」
隨著梭羅投影分身化為傳送門，皇后和本森先後恢復了意識，入眼的場景，是杜蘭德一步步走上階梯的背影。
杜蘭德有些糊塗了，目前為止梭羅透露的各類信息太多，也太瑣碎，讓人難以梳理清楚。
「所以？門呢？」杜蘭德也不管對方是誰了，事關能否回家，他有些無賴地左右看看，故作困惑地問，「門呢？門在哪裡？」
梭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你也不需要妄自菲薄。這麼說吧，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之所以會從未見過你卻認識你，並且預測到你的到來，是因為我在未來的長河中看到了屬於你的部分片段。未來的你，或許成就還要在我之上。」
這讓杜蘭德感到很奇怪。
杜蘭德回想起剛才兩人初見時，梭羅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終於來了。」
杜蘭德不是梭羅，他看不到時間，也看不到命運，所以這些東西對他而言缺少根據，就算根據真的存在，但
梭羅說自己預言到了杜蘭德會流落到這個位面，所以為了迎接杜蘭德這個「對未來的某一場浩劫至關重要的人物」，建立保留傳送門，不要徹底地撤離而斬斷與森德洛與這裏的聯繫。
杜蘭德很激動，傳送門就在眼前，而且是預言者梭羅以投影分身化成的，回到森德洛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了。
這樣的梭羅，某種意義上已經達到了永生不死的境界。
傳聞中梭羅能一定程度地預測未來，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杜蘭德聞言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
換句話說，有關那一戰的「命運」，是一條單一的線，沒有分叉，即沒有其他可能。
光門近在咫尺，這就是回家的路了。
梭羅是森德洛歷史上……不，應該說是諸多位面歷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之一，哪怕眼前的只是一個投影分身，並非真身降臨，依然讓杜蘭德心中震蕩不已。
能被預言者梭羅如此高度評價，一般人恐怕難免會生出自傲的情緒，杜蘭德卻完全沒有，反而更加凝重了。
杜蘭德苦笑：「梭羅大人，您既然早已預言到我會失落在異位面，為什麼不提前做點防範措施？比如說，你可以在森德洛發動人手找到我啊！這樣我也不會在一個次級位面一困九年……」
本森反應稍慢，畢竟他從未見過真正跨越位面的超遠距離的傳送門，皇后則立刻意識到那門是什麼，以及杜蘭德要做什麼。
結果卻是令人絕望的，因為那一戰不但比梭羅預想得更加可怕，而且無法規避。
有，還是沒有。
噠、噠、噠。
杜蘭德揉著眉心說道，「我會流落到異位面，困守九年，並在今天來到這裏，然後遇見您——這一切種種，早在百萬年前就已經有了定數？」
老實說，他依然有些雲里霧裡的。
杜蘭德一步步踩著階梯，走向光門。
杜蘭德正邁著穩健的步伐，向光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