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遠古之路
第四十二章 騙人的位面
「求我，真的很簡單的！」
這是只有主位面之人才會使用的東西，為了避免在異位面征戰或在時光亂流中穿梭時，對時間的概念產生模糊，主位面之人一般都會攜帶一塊懷錶，上面記錄著諸多主位面統一使用的世界時間。
「杜蘭德先生，你終於醒了啊！」一個沙啞的女聲響起。
很有趣嗎？
可如今的狀況是小龍人只剩下半口氣了，杜蘭德稍微折磨一下，也許不會問出有用的消息，反而會直接把對手搞死！
狂笑聲漸漸低落，小龍人的身體已經一片冰涼，他一邊口吐血沫，一邊神志不清地喃喃自語著：「我討厭……戰鬥法師，討厭這個……這個位面，這個騙人的位面！騙……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小龍人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杜蘭德瘋狂地笑。
杜蘭德伸手想要抓住梭羅，然而一把抓去，卻發現自己抓住的不是梭羅，而是一個小龍人和一個躺在古棺里的已死的聖靈術士。
杜蘭德就好像一個精神病患者，對著已經死去的小龍人繼續問著，一邊問，一邊抽打著小龍人的腦袋。
庫爾斯克冷冷打斷了弗里，咬牙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所以別說出口，我沒興趣聽，給我把嘴巴牢牢閉上，聽到了嗎！」
……
「你倒是說話啊！！」
小龍人笑得更加惡毒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於是變得越發無所顧忌，越發變態猖狂。
杜蘭德臉色漸白，死死咬著牙齒一聲不吭。
曾經的那些親人、朋友
他用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看著杜蘭德說：「怎麼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來歷嗎？你不是好奇我怎麼來到這個位面的嗎？你不是想知道怎麼回去嗎？求我啊！很難嗎？」
小龍人低沉地笑了笑，說：「求我。」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綳得緊緊的，臉蛋已經蒼白到沒有半點血色了，卻始終沒有開口說哪怕半個詞。
「……什麼？」
無論是出於戰鬥法師的驕傲，還是一個半神強者的驕傲，抑或是一個男人的驕傲，他都做不到卑微地對一個手下敗將發出懇求。
夢中，家鄉森德洛完全變了一個樣，不再是印象中朝氣蓬勃的樣子，而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熊熊火焰在燃燒，灼燒著整個位面。
那個死去的聖靈術士則忽然睜開雙眼，指了指小龍人，又指了指自己，對杜蘭德說：「等著吧，你會和我們一樣客死他鄉的，等著吧，等著吧……等著吧！」
笑著笑著，杜蘭德忽然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沙灘上，失去了意識。
庫爾斯克打撈起海中的磐石戰甲和短戟碎骨，重新回到沙灘上，抬眼就看到杜蘭德人事不知地栽倒在沙灘上。
「聽不懂嗎？我說，求我，求我我就告訴你。」小龍人笑得無比愉快，就好像贏得剛才那一戰勝利的是他，而不是杜蘭德。
杜蘭德重新睜開雙
為什麼命運總要給自己帶來一絲希望，又在已經快要抓住那一縷希望之光的時候，把光明狠狠摁滅？！
「到底有沒有回家的路？你們龍人一族難道就喜歡把話只說一半嗎？」
「啊？哦……哦！」弗埃應了一聲，連忙走上前去，幫助父親把杜蘭德扛起。
「沒騙我吧？剛才說有回歸的路，應該沒騙我吧？」
「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杜蘭德忽然狂笑起來，他笑得非常用力，甚至笑出了眼淚，笑得彎著腰去，卻依然笑個不停。
梭羅微笑著，似乎說了些什麼，不過杜蘭德沒聽清楚。
剛才杜蘭德連斬小龍人三刀的同時，也中了對方的一記重拳轟擊，那一拳沉重無比，是小龍人發狠之下的全力一擊，杜蘭德正面吃了一拳，傷得其實比想象中更加沉重。
「你別死啊，誰允許你現在就死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杜蘭德有些神經質地直勾勾地盯著小龍人的屍體說道。
預言者梭羅忽然浮現出來，杜蘭德愣了一下，然後憤怒地問他：為什麼命運對自己如此的不公平？不是說命運註定自己能夠回歸森德洛嗎？那為什麼自己總是找不到回歸之路？
他們渾身都是鮮血，他們都看著杜蘭德，然後問他：「你為什麼還不回來？你憑什麼還不回來？你有什麼理由什麼借口還不回來？」
杜蘭德張大嘴巴想要告訴他們自己一直在努力找尋回去的方法，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來。
「我讓你住！口！！！！」庫爾斯克驟然怒吼一聲，聲音震得小島都震了兩下，他不再理會弗里，回過頭來，十分堅定地對女兒弗埃說道，「愣著幹什麼？還不過來幫忙！杜蘭德先生需要一個合適的地方靜養恢復。」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久到小龍人真的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杜蘭德依然沒有開口。
「……喂。」杜蘭德獃獃看著一動不動的小龍人，叫了一聲。
杜蘭德本來也有一塊記錄世界時間的懷錶，只可惜在時空亂流中徹底破損了。
「騙你的。」小龍人忽然開口了，口吻中帶著濃濃的惡意和快意：「哈哈，騙你的！你這白痴居然真的相信了？哈哈……咳咳！咳！杜蘭德，真應該讓你看看自己現在的表情！我……我贏了，贏了！我才是勝利者！杜蘭德，那就猜吧，永無止境地猜測我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就你求我啊！」
杜蘭德的臉色凝固了。
……
他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攻擊力太強，如果雙刀合一的威能不是那麼強勁，那麼現在小龍人應該不會重傷瀕死，那麼杜蘭德將會有充分的時間施展手段，問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一連說了三遍騙人的，小龍人終於頭一歪，氣絕身亡。
弗里盯著雙眼緊閉的杜蘭德，眼中殺氣一閃，片刻後走上前來，開口說道：「父親，您還愣著幹什麼？這可是天賜良機！要不我們——」
「啊！」杜蘭德大叫一聲，驟然睜開雙眼，劇烈喘息著，
杜蘭德已經糾結到了極點，小龍人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回主位面吧！你知道我的存在之後這麼急著前來找我開戰，這麼急著來詢問我的來歷，不就是想回森德洛嗎？」
但這可是事關能否回歸森德洛啊！
只聽啪的一聲，小龍人身上掉下一個小巧的物事。
黎明的太陽漸漸升起，與懷錶顯示的時間截然不同，可杜蘭德知道這並不意味著懷錶是壞的，因為他認得這種懷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鐘對杜蘭德而言都好像幾個世紀般漫長而難熬。
「你倒是說話啊！有沒有回家的路？！有，還是沒有？！這個問題難道很難回答嗎！」
杜蘭德張了張嘴，似乎就要說出懇求對方的話，卻不知為何又憋了回去，臉皮隱隱抽搐著，陷入了巨大的糾結之中。
「不用打生打死，也不用浪費什麼力氣，只要你求我，動動嘴皮子，我就告訴你回去的方法。對任何人來說都不難吧，不是嗎？」
「啊！杜蘭德先生？」
表蓋已經破爛了大半，露出底下的錶盤，上面有刻度和指針，指針有條不紊地在白色錶盤上旋轉著，不快，也不慢。
為什麼？
等著吧！！！
杜蘭德獃獃看著自己唯一的戰利品，一塊表，目光空洞地又轉頭看了看再無動靜的小龍人，心中猛然湧起一種巨大的滑稽與荒謬！
「不要說了！！」
庫爾斯克驚叫一聲，立刻走上前去，一番檢查后發現杜蘭德已
杜蘭德看了過去，大腦還有些運轉不過來：「啊……那個……你，你是弗埃吧？」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杜蘭德有些茫然地問道：「這裏……是哪裡？」
接著就忽然看到梭羅滿頭滿臉都淌出殷紅的鮮血，身上裂開無數口子，凄慘無比，最後他的雙眼也流出兩道鮮血，身體被大片大片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烈火點成一支火炬。
杜蘭德仰頭看向天空，初升的旭日照亮了天空，映紅了海洋，整個世界都是紅彤彤的一片，杜蘭德也沐浴在充滿朝氣的晨光中，可他卻無論如何都感受不到溫暖。
杜蘭德伸手撿起，低頭看去，只見手中靜靜躺著一塊淡綠色的懷錶。
看錶盤顯示的時間，此時正是下午三點半。
「您都昏迷半個月啦，太好了，終於醒來了！來，喝點水吧，我馬上去通知父親！」弗埃笑著端來一杯水，遞到杜蘭德嘴邊，說：「至於這裏嘛，當然是我們納迦一族的地盤嘍！」
杜蘭德把牙齒咬得嘎嘣嘎嘣不斷作響，戰鬥法師的尊嚴和驕傲與想要回家的迫切與渴望在心中不斷拉鋸著。
昏迷之中，他做了一個感覺上無比漫長的夢。
「父親！」
求？
這麼玩弄我很他媽的有趣嗎？！！
「什麼？！回歸主位面的道路！那種東西……真、真的有嗎？」這一刻，杜蘭德感到自己的心臟快要衝破胸膛了，不由一把抓住小龍人的胳膊，急切地問，「真的有回歸的途徑？真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