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神之預備
第二十五章 一個陰謀，兩條戰線
蘭子恭恭敬敬地向那人行了一禮，脆生生地叫道：「寧頓大人，非常榮幸，能在這裏見到您。」
杜蘭德全身一緊，扭頭看去，只見大約百米之外，凌空站著一個人。那人全身披覆暗紅色甲胄，黑色頭髮根根如鋼針，臉上則蓄起赤紅如烈火的虯髯，身形不算很高，卻強壯得好像一頭人形雄獅！
寧頓的態度很友好，天生威嚴肅穆的臉上溢出一絲笑容，穩穩說道：「你就是杜蘭德吧？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凱恩斯把你安排在這古羅藍堡中，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寧頓來意不明，勞倫斯的身份也讓杜蘭德心中奇怪。
一刀湛藍色的刀光突然從她面前劃過，斬斷了幾縷髮絲。
「你果然在這裏。」一個聲音在夜翼身後響起。
夜翼越聽越奇怪，忍不住冷冷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夜翼有些意外地回過頭來，就看到塞爾東獨自一人，正面無表情地站在身後不遠處。
夕陽徹底沉入了遠方的地平線。
塞爾東背負著手，咧嘴笑起來：「忘了我的外號嗎？我是水魔妖刀！我只用了幾句輕薄的話語，就將你……從杜蘭德身邊支開了！！」
塞爾東聳聳肩：「誰知道。」
少女蘭子已經不在了，她被勞倫斯打發走了，勞倫斯認識寧頓，甚至可以說非常熟悉寧頓，他知道寧頓不會無緣無故而來，所談必然是重要之事，所以直接把孫女打發走了。
夜翼平靜回道：「這裡是詠戰堡壘，是森德洛的最高秩序之地。而且，現在負責值守的是寧頓吧，那傢伙人很不錯，不像凱恩斯有時候會有些油滑。有寧頓在，相信某些傢伙也鬧不出什麼花樣。」
夜翼沒有回答。
這麼說來，眼前這人大概就是布澤隊長提到過的——如今坐鎮詠戰堡壘的火神分身了吧。
杜蘭德愣住了。
寧頓身不離甲胄，一板一眼地坐在圓桌旁，聽到杜蘭德的問題后淡淡一笑，平靜地說：「我聽說，88號天選衛
夜翼沉默片刻，眉頭重新舒展開來，輕哼了一聲：「不過是一些空有能級的畸形存在罷了，杜蘭德的規則之力足有20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88號天選衛士的能級不超過300，奈何不了杜蘭德。」
塞爾東收斂了笑容，看了看天色，然後淡淡地說：「算算時間，寧頓現在應該已經下手、甚至可能已經得手了吧。」
寧頓？
塞爾東古怪地笑了一下：「那麼，天選衛士呢？你就不擔心那些傢伙對杜蘭德不利嗎？」
杜蘭德看著那人，心念急轉。那身形雄壯的老者，應該是一個很講禮數和規矩的人，此刻他凌空而立，實際上並沒有真正跨入古羅藍堡的範圍之內，始終立於城堡外牆之外。
夜翼認得這是水神塞爾東的筆跡，而這座新墳，正是塞爾東的妻子、夜翼的姐姐、森德洛的光輝女神米洛的墓地。
夜翼森然道：「你攔不住我。」
塞爾東繼續道：「我可是收到消息了哦，88號天選衛士，安德烈·詠戰，好像已經找過杜蘭德的麻煩了。」
……
「沒什麼，無非是曉以大義，讓他出手拿下杜蘭德罷了。」塞爾東聳肩道，「寧頓那傢伙的性子你也知道。他有他自己的判斷，肯定不會完全信任我，但有一點我沒有騙他：杜蘭德的刀很重要，可杜蘭德自身成神的可能性太小，而我們森德洛的時間已經不剩多少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再跟寧頓說：我有方法能奪取杜蘭德的血脈能力！你說寧頓他會做什麼樣的選擇？」
他頓了頓，一對虎目平靜地凝視杜蘭德的雙眼，緩緩問道：「那麼，我可以進來嗎？」
問題是，這人是誰？
塞爾東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不過很快就排除動搖，恢復堅定道：「宗祠中的一切都有陣紋保護，我也並非要殺了你，只是要攔住你而已。這一切都是為了米洛。她……如果還活著的話，也一定會理
那聲音蒼勁有力，只聽聲音就能大約猜到說話之人是久居上位之人，口吻肅穆中透著沉厚的威嚴。
夜翼皺了皺眉，沒說話。
夜翼不解：「那些傢伙雖然一貫囂張，不過大部分時候並不會離開天選神殿吧，怎麼會盯上杜蘭德？」
寧頓！！
……
片刻之後，一聲巨大的轟鳴，在詠戰堡壘的最頂層驟然炸響！！
「你做了什麼？」夜翼轉過身來盯著塞爾東，鐵青著臉問道。
「還不明白嗎？」塞爾東轉過身來，淡淡笑了，「與姐姐關係不好的你，回到詠戰堡壘之後很可能不會來這裏看米洛，你會把心中那份姐妹情誼放在心裡。反正愛米洛的人已經夠多了，不差你一個，你大概就是這種心理吧。但那天晚上，我對你的出言不遜，我對自己能得到米洛的心的那種得意洋洋的態度，讓你誤以為我對米洛的愛並不足夠認真，所以你當時才會那般憤怒，不是嗎？」
杜蘭德正要開口發問，一旁的勞倫斯忽然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同時撤去了在那雄壯老者面前形同虛設的虛神領域，道：「寧頓，你怎麼來這兒了？蘭子，還不問好。」
杜蘭德聽夜翼提過如今森德洛諸神的名諱，那位本尊坐鎮于要塞「焰山如獄」的火神，不正是叫寧頓嗎？
「什麼！你想將杜蘭德的刀奪走然後佔為己有？！」夜翼震驚道。
從建築風格來看，那恐怕是難以估量的久遠年代之前，便存在著的建築，古老、靜謐、安詳。
「你倒是對杜蘭德真有信心。」塞爾東似乎有些感嘆。
在她面前，有兩座墓碑，其中一座看起來有些年成了，沒有墓志銘，只在石碑上刻繪著兩柄奇異的兵刃，一黑一白，彼此交叉。
夜翼一言不發，轉身就要離開，杜蘭德再強也抵不過一名強大神袛的分身。
那光罩是火神寧頓提前布設下的力量，手段高明之極，除了寧頓本人之外，古羅藍堡中誰也沒有察
杜蘭德回歸詠戰堡壘之前，就大致聽夜翼和凱恩斯談及諸神的品行，寧頓在七元素神袛中德高望重，論資歷僅次於大地神袛凱恩斯，卻遠比凱恩斯軍功卓著，在特記番隊中有著很高的威望。
這片古老的建築，正是供奉歷代森德洛神袛、以及那些不是神袛卻對森德洛做出巨大貢獻的戰鬥法師先輩們的先祖宗祠。
她離開森德洛許久了，對斯內爾的相關研究並不十分了解，因此事先沒往這個方向去想。
夜翼一翻手，黑刀「夜獸」出現在手中，她滿頭黑髮無風自動，倒卷而上，緊繃的臉蛋上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濃郁煞氣！
說著冷淡地瞥了塞爾東一眼。
堡壘頂端的露天花園之中。
塞爾東笑了：「你大可試試。」
「正是。」
塞爾東手裡多出了一柄新的神器彎刀，看著夜翼平靜道：「我派貝絲和寧頓一起去了，一旦寧頓制服杜蘭德，貝絲會立刻使用斯內爾研發出來的技術，切斷杜蘭德和他的刀之間的聯繫。所以，在寧頓制服杜蘭德之前，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裏的。」
塞爾東走了幾步，與夜翼並肩而立，看著眼前的兩座墓碑，淡淡問道：「你在這兒呆了好久啦，不擔心杜蘭德的安全嗎？」
夜翼靜靜地站在湖畔。
夜色降臨，詠戰堡壘上空的天穹變得一片幽藍，深邃的夜幕中掛滿星辰，星光彼此交織，化為明亮柔和的光幕，將整座詠戰堡壘籠罩在內。
夜翼腳步微頓，轉過身來看著緩緩收刀的水神塞爾東，從牙縫中蹦出一句話：「擋我者死。」
一小片淺水湖慵懶地躺在先祖宗祠的後面，沿著湖畔，豎立著高高低低的墓碑，許多偉大的戰鬥法師們在此沉眠。
以至於在杜蘭德眼中，詠戰堡壘一如既往，巍然寧定。
「哦？」夜翼眉頭微蹙。
這番話說得有條有理，語速不緊不慢，聲音更是沉厚有力，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令人信服的味道
整座古羅藍堡被一層看不見的光罩所籠罩，外界的一切異常動靜碰觸到這層光罩，全都被過濾掉了。
再看眼前這位寧頓分身的氣度風姿，杜蘭德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寧頓大人。」
兩人就這麼並肩站著，誰都沒有說話。沉默許久之後，塞爾東忽然又開口了：「夜翼，有件事，我必須向你道歉，也正好趁此機會，在這裏向你姐姐米洛道歉。還記得在扎古力山脈中的那天晚上吧？我跟你說，你喜歡過我，我說連你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喜歡上了自己姐姐的男人。很抱歉，那是我瞎說的。」
杜蘭德、寧頓、還有勞倫斯圍坐在花園中的石質圓桌周圍，杜蘭德也不客氣，看著寧頓直接問道：「寧頓大人，不知道您為何來這兒找我？我聽布澤隊長說過，如今詠戰堡壘外的希望平原上戰鬥正激烈，您負責坐鎮堡壘，恐怕並不輕鬆吧，怎麼會抽時間來找我？」
夜翼看著塞爾東臉上的笑，臉色微僵，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站在這裏，似乎能感受到戰鬥法師先祖們的庇佑，讓人的心情說不出的安定。
塞爾東也不管夜翼有何反應，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你和你姐姐關係不好，這點我很清楚。你們雖然是姐妹倆，卻完全是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米洛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哪怕馬努斯也難以自禁對她傾心，而你，夜翼，你是一個孤獨者，行走于黑夜，特立獨行。我知道，你和你姐姐彼此討厭對方，同時也彼此羡慕著對方——雖然你們都不會承認這一點。」
「夜翼，你認為我並不如你想象中那麼愛你姐姐，你覺得你姐姐很可憐，很可悲，所以你改變了主意，回到詠戰堡壘之後第一時間就來到這裏看米洛！這一切……全都如我所料啊！」
因為勞倫斯與寧頓見面之後，完全是一副平輩論交的感覺，這讓杜蘭德又想起之前特記隊長布澤對勞倫斯的稱呼：勞倫斯大人。
亞瑞特山頂的震動
「據為己有？哼，奪取之後由誰使用，其實根本就不重要！」塞爾東搖搖頭說，「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為米洛報仇。而杜蘭德的刀能幫我達成目的。至於那刀由馬努斯用也好，由我使用也罷，至少都比一個難以成神的臭小子更合適！寧頓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哪怕他不怎麼信任我，卻依然被我說服。不，其實我根本沒有試圖說服他，我只是提供了一個讓他無可否認的事實，然後讓他自己做了決定罷了。」
杜蘭德可不認為對方前來，只是為了幫自己普及知識，告訴自己規則的位階和全面性該如何衡量。
「……原來如此。」杜蘭德想了一會兒，笑了笑點頭說，「所以規則不僅要考慮位階高低，還要考量全面性，您是這個意思吧。」
另一座墓碑很新，似乎建立沒多久，碑上簡短地刻著：永失吾愛。
九層詠戰堡壘最高層的「真央城區」中，距離真央廣場不遠的地方，坐落著一小片異常古老的建築群落。
「塞爾東！你想在先祖宗祠之中，在我姐姐和父親的墓碑之前與我戰鬥嗎？！」
杜蘭德臉色微變，因為那聲音竟然不受勞倫斯的虛神領域的阻攔，就那麼直接鑽了進來，清清楚楚地在杜蘭德和勞倫斯的耳邊響起！
他蒼老的臉上掛著淡泊的笑容，著看著杜蘭德，一板一眼地針對杜蘭德剛才的問題作了回答：「布澤確實擁有神級血脈能力，論位階，大約是2.5階，110個單位的能級乘以2.5，結果是275，依然比不上88號天選衛士。另外，布澤的神級血脈能力所蘊含的規則之力，是單純的『防禦類型』的。攻防速三者中，僅占其一。換句話說，275這個數字，僅代表他的最終防禦力。若論攻擊和速度，110這個數值才適合他。防禦275，攻擊和速度都只有110，打不過各方面全都達到了300的88號天選衛士，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