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神之預備
第七十六章 驕傲的朋友
「你知道火神寧頓已經不行了嗎？」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洛凡盯著杜蘭德，抿嘴一笑，「梅席夫……被你魂控了？但你是怎麼做到的？用的是你剛才對我用的那招瞳術？」
與此同時，還有兩截橘焰刀鋒從杜蘭德背後的空間中鑽出，狠狠刺在杜蘭德的背心上，卻被一抹悄然閃過的紫色光華給擋了下來，發出「叮叮」兩聲脆響，好似金鐵交擊。
然而，在剛才林間的短暫交鋒之後，杜蘭德發現：洛凡又變回去了！
洛凡不由露出一個「服了你了」的表情，懶洋洋卻理所當然地說：「你的實力夠強，手段一流。而阻礙雙系戰鬥法師成神的最大障礙——神火融性，你也已經有了閥值的七成，達到閥值不成問題。換句話說，幹掉了火修羅，火系神火的繼承權便非你莫屬了。」
說到這，洛凡的口吻微微低沉：「這所學院陽光明媚，沒有黑夜，處處都是光明，但進入學院后，我卻感覺很壓抑。學院的晉陞規則不允許『信任』這種東西存在，隨時隨地都要小心刀子從自己的背後過來。我明白這是森德洛為了挑選出最具競爭力、也最具生存力的人，只有這種人才有資格成為神袛。我明白黑暗壓抑的學院規則是為了選出最優秀的人。但是，我不喜歡這樣！」
「我不喜歡暴力。」
打了一架不分勝負，然後就成朋友了？這是什麼見鬼的邏輯？跳躍性是不是太強了點啊！
「這是當然。」洛凡很認真地回答，「我這個人太驕傲
杜蘭德仍是一臉木然：「我還是……有點不理解。」
而這一系列邏輯的基礎和前提，是洛凡自信他自己未來一定是光系神袛！
他笑了好半天，才字字鏗鏘地說，「杜蘭德！你以為我們森德洛的神袛是什麼？沒有任何一個神袛需要他人的幫助！需要人幫，就不是神袛！蘭子小姐的實力不錯，但恕我冒昧，她成不了神的！」
既然對方主動挑起這個話題，杜蘭德索性不再掩飾，點頭道：「反差是有點大，所以很不適應。」
「喂，杜蘭德，你多大？」
「喂喂，我說……你這是什麼情況？」
杜蘭德沉默，想要反駁，卻忽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問這些話的時候，洛凡並非一臉好奇，而是以一貫的驕傲和懶散開口發問。看得出他是真的對這些問題感興趣，卻沒有半點「粘著人問」的感覺，反而問得驕傲又矜持。
「哦對了，森德洛如今的神袛們，幹嘛要搶的你刀？」
「但現在我的想法變了。」
「原來的我沒什麼朋友，我的性子很驕傲，這點你也知道。我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朋友！」
他重新掛起驕傲的笑容，懶懶地抱起了胳膊，然後優哉游哉地朝杜蘭德走了過來，全身毫不設防，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杜蘭德再次對他拔刀相向。
好吧，杜蘭德徹底敗了。
杜蘭德哼了一聲：「你想說什麼？」
杜蘭德緩緩轉身，看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嗯。」洛凡露出一絲笑容，「真正接觸那傢伙之後，才發現是個很有趣的傢伙。」
杜蘭德看著走上前來的洛凡，一陣陣的皺眉。對於洛凡的速度，杜蘭德依然忌憚非常，讓這種人近身可是不小的風險：「別怪我沒警告你啊，再靠近的話，我也許會拔刀子砍人啊！」
洛凡想了想，慢慢地說：「……杜蘭德，老實說我挺嫉妒你的。那天你和神袛在詠戰堡壘上空的戰鬥，我看了。本以為你失去了刀，便不足為慮，卻沒想到你能戰勝我贏不過的費馬學長。老實說，要是按照我原本的性子，肯定不會和你做朋友。不過，真正進入學院之後，我的想法有些變了。」
洛凡臉色鐵青地站起身來，就聽杜蘭德沉緩地說：「不用廢話多問什麼了。那五個人，已經不是他們自己了。」
將鋒芒變為內斂，將懶散變為擔當——這是杜蘭德再見洛凡之後心裏的評價和感受。
杜蘭德嘆了口氣：「我能選擇不回答你這個問題嗎？」
而在3級預備區再見之後，杜蘭德感到洛凡變了不少，他的驕傲變得內斂，懶散更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一根品質上好的弓弦，終於從鬆散狀態變為緊繃，而拉緊洛凡這根弦的，是3級預備區中的殘酷局勢，以及這種局勢所引發的一種「沒有任何人可以
杜蘭德乾笑幾聲，說：「你對朋友還挺親熱的嘛。」
「……好了，說正事吧。」洛凡忽然臉色一肅，終於消停下來，他左右看了看，然後大有深意地看著杜蘭德笑道，「怎麼不見那個叫梅席夫的人？是叫梅席夫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
說到這洛凡微微一頓，臉上掛起迷人的笑容，他指了指杜蘭德：「你是未來的火系神袛。」又反手指了指自己，「我是未來的光系神袛。」最後攤開雙手，理所當然地說，「你我作為未來的七元素神袛，難道不該是朋友嗎？反正你這人性格也還不錯，至少不讓我討厭。」
橫向伸出的樹杈上，站著五名戰鬥法師，為首一人正是陣營中極有發言權的那名頭戴黑色鋼盔的男子。
違和到杜蘭德都不忍直視啊！
見杜蘭德一臉詭異，洛凡撇嘴哼道：「沒聽見嗎？我說，我認可你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朋友！」
洛凡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見過驕傲的，沒見過這麼驕傲的！
洛凡的邏輯，簡而言之就是：「老子必然是光系神袛，而杜蘭德，你的各項指標都被我認可了，今後必然是我的同僚。再加上你性格不讓我討厭，所以，我們就是朋友了！」
「你和那個叫蘭子的小妞到底什麼關係？」
而杜蘭德很快就從洛凡身上感受到了這一點——
說難聽點，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戲啊！
不錯，你是要和我做朋友，但我還沒說把你當朋友好不好？別一副
「到目前為止煉化了多少融性花了？」
但這種感覺……實在太他媽的違和了！
杜蘭德沉默了好久，才愣愣道，「啥？！」
一截橘紅色的刀鋒從虛空中穿梭出來，無聲無息地掠過了剛才洛凡所站立的位置。
「我父親曾經對我說過，戰鬥法師的美感在於：不戰。不戰，才是我們戰鬥法師的最高境界。是，我來到這裡是為了成為光之神袛，然後為了森德洛，去和那些黑色矮人作戰。所以我必須要暴力。但我不想在這個過程中迷失我自己，那樣的話，成了神也沒有意義。我在真正感受過沒有同伴的孤獨感之後，才發現：我原來也很需要朋友。」
洛凡臉色猛地一變，抱著胳膊陷入了沉思，眼神之中，接連閃過猶豫和掙扎。
「那……如果最後我沒成神呢？」杜蘭德提出了一種假設，「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杜蘭德想了一會兒，忽然猛地一抬手，狠狠推了洛凡一巴掌！
「為什麼？」
「所以，雖然在內心的某個地方，我依然嫉妒你。在內心的某個地方，我依然對你、對他人存有優越感。但我願意走出來，交你這個朋友。」
「杜蘭德，你能明白我的話嗎？」
「……」
洛凡安靜地等待杜蘭德的答覆，他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和理由都表達得很清楚了，無需再多說。
「你覺得我在演戲？」洛凡就好像能猜到杜蘭德心中所想，微笑著問道。
「因為是我說的！」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那些平時驕傲的、酷酷的
杜蘭德聽得目瞪口呆！
他干瞪著眼前一臉笑容的洛凡，嘴唇抖顫，卻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見杜蘭德默不作聲，洛凡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幹嘛這副表情？我的朋友很少，因為能被我認可的人太少，你應該高興才對！」說著又拍了拍杜蘭德的肩膀。
迷霧區前見到洛凡時，這位光之子給杜蘭德的印象是不加掩飾的驕傲，以及貌似懈怠的懶散。
洛凡卻哈哈笑著，經自走到杜蘭德面前，甚至用力拍了拍杜蘭德的肩膀，說：「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你是哪個家族的人？姓什麼？」
最後，他重新抬頭，看著杜蘭德說：「你沒可能不成神。」
「但你好像忘了我是蘭子的同伴。」杜蘭德認真道，「而她和你一樣都是光系戰鬥法師，是競爭對手。從這點上來說，你我依然存在競爭關係，因為我會幫她，而不是幫你。」
這一巴掌全無徵兆，而且推得極狠，洛凡措手不及下胸口挨了一掌，滿臉錯愕地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學院中的環境，讓我真正感覺到了沒有同伴是什麼感受。原來我雖然沒朋友，但我知道在森德洛，有千千萬萬的戰鬥法師是我的同胞。危急時刻，我們會因為森德洛的精神，將生命交給彼此。但這裏不同，這裏沒有同胞，所有戰鬥法師都是敵人。每個人都孤立無援。而我只能以絕對的實力——或者說暴力——來爭取自己的話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