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神之預備
第九十章 最後的晉陞路 二
「我知道，所以呢？」那個磁性又滄桑的女聲悠悠響起，「時限到了就到了，何必如此慌張？」
森德洛，戰略級要塞之一的蜃樓海市之中。
3號狂奔著從殿外一路衝進殿門，以他的實力，居然在上台階的時候被絆了一跤，狠狠栽了個跟頭后連滾帶爬地翻身而起，瘋了似的衝進天選神殿。不少在神殿中苦修的其他天選衛士都看得莫名其妙，旋即震驚不解——
「他情緒怎麼樣？」女人問。
一條路出現在眼前。
「不、不是的，不只是時限到了這麼簡單。」3號天選衛士的聲音中依然透著不可思議。
就像他對路亞所說的：堅持，已經不是因為依然堅信，而只是因為杜蘭德和別人不同——他沒有退路。
杜蘭德感到有些失望。
此時他沉默著，腦海中卻反覆浮現出那荒涼無人的山腳下，杜蘭德兩眼充血地找遍每一寸土地的身影。
杜蘭德不知道更高處的2級預備區怎麼樣了，也不知道外界正在發生什麼，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一人。
時間到了。
這確實是一條比離開之路更好的出路，卻不是杜蘭德所需要的晉陞之路。天選衛士又如何？能前往1級預備區嗎？能讓杜蘭德獲得堪比神袛、甚至超越神袛的力量嗎？
前來彙報那人垂首低聲道：「抱歉，那所學院
這人的存在感很弱，她只是靜靜站著，卻好似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別人哪怕站在她面前，也會把她當作背景的一部分，不會認為這裏站著一個人。女人的臉蛋很美，神情卻清冷淡漠。她平平淡淡地注視著出口，又微微抬頭看向半空中的沙漏。
這是只有在3級預備區堅持到最後三天的人，才有機會看到的一條路。顧名思義，進入這條路並成功走到盡頭的人，將擁有全新的稱號與生命形態：天選衛士。
過了今天，3級預備區就會徹底關閉，而仍在山腳下的人，則會被強制傳送到離開之路，被送出學院。
那種人生，杜蘭德不要。
而杜蘭德最後看了一眼天選之路，不死不滅的誘惑對杜蘭德來說根本什麼都不是，所以他平靜一笑，便轉身離開了。
「終究還是沒能晉陞嗎……」冷麵美女喃喃自語著，倒也說不上失望，只是忽然感到有些無聊。好不容易出現了一些令她難以理解之人、難以理解之事，本打算趁著擔任觀察員的這段時間，好好研究一番來著。
「繼續盯著吧。」塞爾東最後說道，「還有三天應該就會有結果了，哈哈，真想看看杜蘭德現在的表情啊…
……
「表面平靜，內心煎熬。」3號低沉地說，「老實說，我恐怕無法理解他現在內心所承受的壓力和煎熬。但他始終沒有選擇離開，就連看都沒多看那離開之路一眼。」
「哦……所以，杜蘭德融性卡在了瓶頸處，現在只有他還留在3級預備區？」塞爾東正坐在一座寶藍色的水晶宮殿中包紮傷口，聽到這個消息后，嘴角微翹，慢條斯理地繼續問道，「還有更細節的彙報嗎？」
有些可惜了。她心裏想著。
天選之路。
然後轉身，輕輕一個閃身就消失在原地。
「……哦，這樣啊。」她剛聽完部下的彙報，內容同樣是杜蘭德被卡在3級預備區，獨身一人的事。
天選神殿。
3級預備區，前進之路入口前，一尊懸浮於半空的沙漏只剩下最後一點點沙子還未漏下了，而在2級預備區的出口處，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沙漏。當最後一粒沙子落下的剎那，如果杜蘭德還沒有出現在2級預備區的話，就意味著他的選拔道路，到此結束了。
3號顧不上旁人的驚詫，直衝到大殿最深處，劇喘著，嘶啞著聲音說：「大、大人……十五天的時限……到了……」
第十五天。
夜翼正率領著她的隊伍，準備對晨昏塔林發動最後的總攻，成功的
她瘦了不少，臉色略顯蒼白，眼中卻閃爍著璀璨如星辰的精芒。
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別無選擇。
女人直接打斷了3號：「天選衛士不能心存憐憫，只憑理性與準則行事。3號，你最好不要逾越你的本分。」
冷麵美女似乎撇了撇嘴，再次看向出口處，卻依然和剛才一樣空無一人。
距離最後的時限還剩三天，杜蘭德就好像偌大的3級預備區中的一頭孤狼，不屈不撓，咬著牙，沉默著，用一種誰都無法理解的勁頭，尋找著那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晉陞之路。
……
「哼，沒有就算了。」塞爾東無比愉悅地大笑起來，「區區一個雙系戰鬥法師，就算得到神之預備學院的錄取信又如何？就算進入了那所學院又如何？哈哈哈，簡直笑話！杜蘭德要是能成神，老子就把腦袋摘下來給他當球踢！那個痴心妄想的蠢貨！」
「要活著。」杜蘭德笑著說。
他一字一頓地咬著牙說：「時限到了，3級預備區已經完全清場，而杜蘭德並未出現在2級預備區之中，他沒能成功晉級。但……但是……」3號的嘴唇微微哆嗦著，停頓了半晌才死死壓著嗓子說道，「但是！我沒在離開之路的出口等到他！這這、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路亞最終選擇了這條路。
作為編號與實力都極為靠前的天選衛士，3號有相當高的許可權，對學院中的新生們進行定期的監察。
就算能，成為天選衛士的話，杜蘭德便永久性地與詠戰堡壘彼此綁定了，再也無法離開。
聽起來，就好像剛剛聽聞了某些不可思議難以理解之事，直到現在，都還沒能完全回過神來。
3號卻罕見地沒有立刻告退，反而深深行了一禮，說道：「大人，您……有辦法幫他嗎？雖然我之前並不如何看好杜蘭德，但他這些天在學院中的所作所為，我都看在眼裡，我……」
女人沉默了很久，說：「知道了，退下吧。」
出口處站著一個女人。
「我想……」3號天選衛士張了張嘴，臉上竟浮現出一絲迷茫：「杜蘭德他好像……失蹤了。」
夜翼聽了什麼也沒說，也沒有任何神色變化，她只是緩緩舉起手中黑刀，刀鋒斜指黑塔林立的晨昏塔林，說：「進攻。」
路亞背對杜蘭德的嬌軀微微顫抖著，看得出，哪怕已經決定步入天選，她依然心存猶疑與恐懼。
沒人陪伴的日子是
晨昏塔林。
所以哪怕前頭沒路，杜蘭德也必須辟出一條路。
「所以呢，你的結論是？」哪怕聽到了如此驚世駭俗的事，大殿最深處的女聲依然平淡無波。
一向以沉穩著稱的3號天選衛士，實力與地位僅次於大殿最深處的那位女士的3號天選衛士，什麼時候有過如此失態的模樣？
也就是3級預備區的最後一天了。
「你也……一定要晉級！」路亞最後說了一句，然後鬆開杜蘭德，頭也不回地衝進了天選之路。
最後一粒沙，悄然落下，這十五天來始終持續的沙沙摩擦聲就此畫上了休止符。
3號猛地一震，最終沉默著又行了一禮，然後慢慢退了出去。
……
……
她忽然回過身來，有些僵硬地用力和杜蘭德擁抱了一下，這一抱，不存半點別的意思，杜蘭德心裏清楚，所以在微微怔愣之後，他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路亞的後背和肩頭，算是回抱。
而在詠戰堡壘最上層，真央城區的天選神殿最深處，3號天選衛士也正向那位神秘的女人彙報著：「杜蘭德卡在3級預備區，無法再晉陞了。」
杜蘭德看著即將踏入天選之路的路亞，神情略顯複雜。「天選之路」不同於「前進之路」和「離開之路」，這是一條有危險且足以導致死亡的道路。想要成為不死不滅的天選衛士，並非全無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