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李爾蒙斯
第三十三章 相同的，不同的
但昨夜完成回爐之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你敗在身為戰鬥大神官，卻根本不理解戰鬥究竟為何。」杜蘭德有些惋惜地說。
如今在修鍊了完整的熔兵煉體之後，這一招才真正達至完整。
映入眼帘的，是李爾蒙斯虛影倒轉手中的奇形兵器，劍尖自上而下，深深插入腳下的小島的一幕。
「還是這三招嗎？」左心眼中閃過厲色，「這三招我已經熟悉了，用它們來對付我，占不到上風的。」
砰！
沒道理這樣的……就連那些聖靈術士的幻術，也對自己起不到什麼作用，區區戰鬥法師，幻術應該是短板才對，為什麼會……
劍與盾相合，圓盾變成了尺劍的護手部分，形成一柄全新的奇形兵刃。
在「戰則界定」的影響下，遊戲規則簡單而公平，左心本人也無法違背。
在完成回爐之前，杜蘭德沒辦法將「審判規則」很好地加入到「零式·李爾蒙斯」這招中去，審判規則過於霸道的屬性，有時候會和同樣霸道的零式相衝。
砰的一聲，好像刺破了泡沫的聲音，整座小島在左心憤怒欲狂的呼喝聲中，砰然爆碎，就好像鏡花水月般破碎得徹徹底底。
「雙天典對大神官的自動保護機制嗎？」杜蘭德眉頭微蹙，不過很快就重新舒展開來。
「滾開！」左心低喝，聲音低沉得好像暴風雨來臨之前暗潮湧動的大海。
杜蘭德咧嘴一笑，猛地上前一步，與他同時，李爾蒙斯虛影也大步跨前，僅僅一步，一人一虛影就好像推動著身前的整個空間往前
「審判魔裝。」
「第一招零式·李爾蒙斯，第二招兩儀鏡盾，第三招裁決尺劍，第四招審判魔裝……其實，還有第五招的。」
事實上，不止杜蘭德身後的虛影、鏡盾和尺劍發生了變化，就連杜蘭德自己的姿態，也和剛才截然不同了。
兩柄「破一切錐」落入她手中，但還沒等她攻擊鏡盾，眼前的盾面……忽然自行碎了。
現在杜蘭德已經完全明白，「戰鬥法師」和「戰鬥神官」，雖然同樣以戰鬥為名，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職業。
左心的眼神變得極為古怪：「你是說，我竟然敗在了一招沒有完成的招式下？」
杜蘭德輕聲說，「第五招是一種幻術，只不過還未徹底完成，目前還是不完整的招式，所以就不告訴你名字了。」
將審判規則之力灌入虛影和劍盾——這招在詠戰堡壘對戰異位面來客們時有了雛形，在對命運安排之地對戰冰凝時更進一步。
但和刀魂不同的是，杜蘭德所展現的「職業真形·審判刀鋒」，是經過反覆疊加后的審判規則，是黑色的！
刀尖刺破了戰鬥大神官防禦力不俗的特質戰袍，點在她的背心，已刺破了一點皮膚。
尖錐刺入胸膛，將杜蘭德打了個粉碎。
鎧甲繁複而完整，玄奧的符文爬滿鎧甲各處，連帶著「兩儀鏡盾」和「裁決尺劍」也被武裝起來。
身後，「零式·李爾蒙斯」、「兩儀鏡盾」、「裁決尺劍」接連浮現。
所以就算戰鬥神官比戰鬥法師的職業層次更高，是有盡虛
但被動到此就結束了。
戰鬥法師的「戰鬥」，是一種理念，是一種哲學。
左心的眼前漸漸模糊，仰天摔倒，沉入冰冷涌動的海潮里。
杜蘭德沒多解釋，雙眼微闔，這一刻他全身的血脈輕快地跳動起來，審判規則之力呼嘯著在體內鼓盪，反覆疊加，直到顏色紫得近乎于黑，才從體內滿溢出去，如紫色狂潮般灌注進身後的「李爾蒙斯」虛影之中。
左心忽然安靜下來，不去理會破碎的小島，腳步一點，直撲杜蘭德而去。一面「兩儀鏡盾」迅速擋在她面前。
金光一閃，尖錐在左心手中消失，下一刻已跨越百米距離，出現在李爾蒙斯虛影之下的杜蘭德面前。
這一瞬間左心立刻明白了：杜蘭德立盾，根本不是為了防禦，只是為了遮擋住她的視線，讓她以為他要以盾防禦。
「啊啊啊啊！」左心一直被推得向後滑了百米，直到雙腳沾上了海面，才勉強穩住身子，雙手抱緊了巨大的劍尖，咬牙喘息。
戰鬥神官的「戰鬥」，卻只是一種能力。至少在左心身上，杜蘭德只看到了對戰鬥規則的過度依賴，將戰鬥視為血腥遊戲的輕佻浮躁，而沒有看到任何真正的戰鬥的美感。
在「審判規則」面前，任何東西都是可以削弱的，可以被審判的。包括以戰鬥規則凝聚而成的這個說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的小島。
「另外，你被我的幻術欺騙，不是兩次……而是三次。
這讓左心略一錯愕，反倒皺起眉頭。
在大神官左心的逼人注視下，杜蘭德緩緩降落在小島上。
「還好……還好我昨天和刀魂修鍊了『回爐』，初步完成了『熔兵煉體』，否則今天還真的難辦了。」杜蘭德心想。
左心的長發驟然間向後飛起，不受控制地狂舞起來，全身衣袍在巨大的壓力下，所有衣料盡數貼在她的身體正面，將美好的起伏全部勾勒出來。
雖然細微之處，還不及刀魂施展時來得完整。
他第一次在沒有刀魂輔助的情況下，展現出了近乎完整的「職業真形·審判刀鋒」：全覆貼身式骨甲、周身各處的猙獰骨刺、甲面上的玄奧紋路、紫色頭髮、王冠護額、手中不帶刀柄的長長刀鋒……
「杜蘭德！」左心仰天厲嘯，全身金光爆發，硬生生地，將朝自己湧來的漫天壓力盡數頂了回去！
「——多重職業真形·黑審判！」
這個左心看來確實不一般，已經死得只剩下半口氣了，居然依然被雙天典所「看重」。
比如曾經和自己對戰過的左露和左熊，他們是新一代的強者，被雙天典認可的程度有限，所以沒能在瀕死狀態下，得到雙天典的自動保護。
杜蘭德淡淡看著身子微僵的戰鬥大神官左心，「這是我的第四招。」
但這種衝動立刻被她壓下，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屈辱，還有怒火。
左心只覺呼吸猛地一滯，眼前大量混亂的能量狂潮在涌動，她竟本能地生出「想要暫避鋒芒」的衝動。
「以為有雙天典的保護，我就奈何不了嗎？」杜蘭德露出冷笑，將手中的紫黑色刀鋒「唰」地插入雙天典的投影的封皮之中。
然後……噗的一聲！
「混……蛋……」
等到劍鋒破開盾牌，刺到左心面前的一刻，她已來不及反應！
左心想不通，杜蘭德的幻術和以往自己碰到過的幻術截然不同，但究竟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
左心周身剩下的八柄「破一切錐」忽然合一，左心伸手抓住尖錐，甩手飛擲出去。
接二連三地在戰術上完全失利，明明能級更高卻被杜蘭德壓著打，這讓左心的胸膛之中憋著熊熊的烈火，幾欲爆炸。
左心看著氣勢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杜蘭德，唇線緊繃，慢慢壓低了重心。十柄「破一切錐」在她周身越發凄厲地呼嘯起來。她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左心全身一震，慢慢低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自己胸前穿刺出來的紫黑色刀鋒，喉嚨動了兩下，卻沒說出話，嘴裏湧出血來。
熔兵煉體的本質，是杜蘭德與刀魂之間的互補，彼此向對方的存在形態轉化。對杜蘭德而言，他會兵器化，會對審判規則之力擁有更深的領悟和理解。
審判之力還是審判之力，但杜蘭德對審判之力的操縱，卻比從前細膩自如了不止一星半點！
劍鋒正中左心，長達百米的巨劍頂著左心的身體，持續做著平刺的動作。
視野立刻恢復了清晰，然後左心就愣住了。
她以為杜蘭德只頂住了她的背心，但其實，杜蘭德已經洞穿了她的心臟，錯誤的感知讓她錯
杜蘭德瞬間爆發出的氣勢壓迫，只是為了爭取到這個機會而已。
「我明白，和破一切錐這種經過一代又一代千錘百鍊的招式相比，我這三招，確實還顯粗糙稚嫩。」杜蘭德非常贊同地點點頭。
「又是……幻術？」左心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神經質，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麼敗了，「我又一次中你的幻術了？」
只見一套古老、猙獰、妖異、魔幻……可以用諸多詞彙來形容卻還是難以形容清楚的紫黑色骨質鎧甲，慢慢在李爾蒙斯的虛影身上浮現而出。
但實際上，施展出「審判魔裝」和「黑審判」之後，杜蘭德早已不打算被動防禦了，用他剛才的話說：「不需要再在左心的遊戲規則里玩。」
杜蘭德用自己的劍，戳破了自己的盾。
「裁決尺劍」的鋒刃，從背面戳破了「兩儀鏡盾」。
她的身體周圍無聲浮現出一本巨大的金色典籍，正是《雙天典》的虛影，將她的身體牢牢保護在其中。
每一位大神官被雙天典的認可程度不同，認可程度是有高下之分的。
「給我……破。」她猙獰著臉，雙臂驟然發力，手中的「破一切錐」從劍面兩側刺入，用力一合，將整截劍尖完全截斷。
「……」左心第三次愣住了，背心處忽然微微一涼。她有些僵硬地回過頭，只見杜蘭德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她背後，手裡握著一截無握柄的紫黑色刀鋒。
左心身體微微繃緊，雙眸如電，難得地安靜下來，肅然看著杜蘭德和他身後的虛影，正在發生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