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一月血戰
第二十四章 追趕時間的戰鬥
「狂妄……的傢伙……」右雨心中最後說，然後徹底昏死過去。
他來到右央宮殿前，順著殿堂前長長的階梯，拾級而上，背影略顯削瘦孤單。老實說，杜蘭德現在累得只想找個地方倒頭睡一覺，但沒辦法，接下來等著自己的，至少還有兩場硬仗。
個人戰力在這種超大規模的慘烈戰鬥中，已經沒有多大意義，雙方投入戰爭的人員，至少有兩成已經陣亡，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命運大神官右天，坐鎮雙天界無數年，誰也不知道那個一直盤坐在右央宮殿中的老人，究竟有著怎樣的實力和手段。但毫無疑問，那個老頭，才是雙天界最後的、真正的殺手鐧。
「這……這見鬼的戰爭！」熏最後仰天罵了一句，卻只有嘴唇在動，嗓子發不出聲音，然後他也眼前一黑，仰天倒地。
這時候沒人能幫杜蘭德。
砰的一聲撞響，兩族神袛們忽然驚愕地發現：原本急速飛行中的羅切斯特猛地一歪，速度驟降。
左天界的戰鬥還在繼續。
自己帶來的部下們，還有那些參与到戰鬥中的上層精靈精銳們，這時候一個都沒剩下。
杜蘭德張嘴本來想說「少扯淡了我們直接開始吧」，張嘴吐出的卻是一口鮮血，他身子搖晃了幾下，才重新站穩。剛才閃電般擊敗右雨鱗神時，被對方的反震之力造成的傷勢有點壓不住了。
那人沒有接話，而是扭頭向雙天界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冷冷地說：「杜蘭德好像還沒結束那邊的戰鬥。羅切斯特，你的對手，是我！」
火龍大長老還剩一口氣，熏卻沒有力氣去補上最後一擊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急速飛過，從龍族與雙子光明的神袛之間掠過。
「加油啊，本尊。」
龍族和白拳牧使們的爭議，在於
「攔住他！快點攔住他！」
右天微微動容，旋即陷入沉默。
「嗯。」杜蘭德懶得多說廢話。
熏搖搖晃晃地，從火龍身下的瓦礫和廢墟中爬出來。他口鼻中不斷流淌出鮮血，連站都站不穩了。但他至少還站著，而他的對手火龍已經倒下了。熏劇喘著，抬眼四顧，環視戰場。
唯一重要的事，是在羅切斯特到來前，殺了他。
對方話里透出了不少意思。這老頭不僅將李爾蒙斯和梭羅並列，似乎視這兩人為同一級別的人物，而且他竟然一眼看出了自己如今是虛神，還說什麼「李爾蒙斯一脈的能力」，這個老頭究竟知道些什麼？
虛空某處。
他已經快得讓龍族祖長老都看不清楚了，卻還在持續地加速。
「支撐到首領分出勝負！」
右天的笑容變得很是冷漠，「沒聽到我剛才的話嗎？我剛才都說了啊，羅切斯特的對手另有其人。小鬼你的對手，是我！」
「已經贏了嗎？」紅袍默默地想。
「我們必須支撐下去！」
時間！
羅切斯特看著那人，眯起眼睛，「杜蘭德那小鬼好像已經繼承了李爾蒙斯的衣缽。沒想到你也不差，竟然把梭羅一脈的能力，修鍊到了這種程度？」
他的目光穿過支撐宮殿穹頂的巨柱，直刺向右央宮殿的核心處，同一時間，盤坐宮殿中心的右天老頭睜開雙眼，渾濁眼珠中迸射出凌厲的光芒，與杜蘭德的視線正面對撞在一起！
夜翼背後負著一柄橘紅色的妖異長刀，那是紅袍杜蘭德所化的戰刀，變成刀形
雙子光明的女首領虛弱地哼了一聲：「都打到這時候了，就別再說這種廢話了好不好？」
杜蘭德隨手抹去唇邊的血跡，很輕鬆地說：「就算打不過，我也有把握拖著他一起死。」
「傷輕傷重，都足夠我在羅切斯特到來之前將你擊潰了。」杜蘭德說，「我會在這裏將你擊敗，然後再真正面對羅切斯特。」
左天界的高空中，右雨全身衣衫破碎，近乎赤裸，正無力墜落。雙天典的投影包裹著她，讓她在杜蘭德最後那一擊中保住了性命，但已經沒有再戰之力了。
龍族和雙子光明的神袛們，在虛空中躺倒了一片。包括龍族祖長老和雙子光明的首領。
但考慮到艾莉婕的死和紫袍刀魂的疏忽脫不開關係，紅袍忽然有種莫名又強烈的預感：如果杜蘭德心裏過不了那道坎，那麼他或許再也不會重新拿起真正的紫袍刀魂，重拾真正的審判戰刀了。
……
……
因為羅切斯特的氣息正在急速地接近著，估計還有一小會兒，就要到了。
杜蘭德露出微笑，「無所謂你怎麼說。本來我還很提防你，但現在怎麼看你都只是個下位神而已。」
在羅切斯特到來之前，杜蘭德還有一個必須擊敗的敵人：右天界的最後一名大神官，右天。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杜蘭德，我馬上就來收拾你了！」羅切斯特滿臉獰笑著，興奮得有點神經質，正在向雙天界飛去。
一切都是為了趕時間！
紅袍默默地說，「如果真的不願再次拿起紫袍刀魂，那就千萬千萬，別讓戰局發展到不得不使用紫袍刀魂的地步啊！」
單單飛行捲起的狂飆，便讓龍族和雙子光明的神袛們吐血翻飛
長長的台階到了盡頭，杜蘭德吸了口氣，將腦海里雜七雜八的感慨統統掃掉，再次進入了完全的戰鬥狀態。
「哼，我還感受得到他們的氣息，你沒能徹底殺死他們。」右天平靜下來，眯眼看著杜蘭德，「小鬼，我看你也傷得不輕啊。」
羅切斯特也好，那位坐鎮右天界無數年的右天也罷，目前的森德洛之中，除了杜蘭德，恐怕沒人能對付。
如今有誰能幫自己呢？當然大家都有盡自己的一份力，但能夠真正與自己並肩而戰的人，有誰？夜蘭？火胖子學長？好像只有刀魂了吧。只是如果可以的話，杜蘭德不想再見到紫袍刀魂了。
杜蘭德想了想，然後狠狠搖搖頭，排除雜念，靜下心來。無論對方知道什麼，這時候都不重要了。
至於杜蘭德，紅袍多少能感受到本尊如今的狀態，說不上很差，但至少損耗巨大。在那般短的時間內擊敗右雨鱗神，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得輕鬆，杜蘭德其實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杜蘭德則已經悄然出現在右天界。
不僅是她，右神和右鱗也沒有被殺，但杜蘭德並未對三位大神官趕盡殺絕。當然不是仁慈，更和對手間的惺惺相惜無關，只是因為徹底殺死三人，還必須花時間破開雙天典的投影保護，而杜蘭德不願、也不能在三位大神官身上繼續多花時間了。
老頭頓了頓，繼續說：「我看你能級已經降到虛神了，這麼說，你修鍊的是李爾蒙斯一脈的能力？」
但就憑他們，又如何阻攔得了羅切斯特？
杜蘭德站在左天界的晶壁頂上，最後看了一眼羅切斯特氣息的方向，然後他一步跨出，向右天界的方向而去。
刀柄上忽然開裂出一條縫隙，露出一隻眼睛，在激烈
「杜蘭德不在，所以我們更不能退。」
夜蘭已經不復存在，「兩儀歸一」的合體時限到了，於是夜蘭重新分化成了夜翼和蘭子。合體狀態下，她們也不知道殺了多少雙天界的神官。如今分開之後，驟然變成了下位神，很快又被無數捨生忘死的神官圍住。
右天這一幕看在眼裡，收斂了笑容說：「你看，你都傷成這樣了，就算能擊敗我，又怎麼對付羅切斯特？」
老實說，就算擊敗了右天，杜蘭德也未必有把握、或者說沒多少餘力，再對付一個強勢奔襲而來的羅切斯特。但如果在不擊敗右天的情況下，就跟羅切斯特開戰，杜蘭德基本上沒有半點勝算。
或許唯一能幫上忙的，只有紅袍與藍袍的合體——紫袍刀魂了吧。
右天臉上的皺紋微微舒展，忽然大笑起來：「小鬼，你居然在面對我的時候，還想著其他敵人？你們森德洛的師長和前輩們，沒有告訴過你面對敵人要專一不雜的道理嗎！」
「堅持，再堅持！」
火龍大長老龐大的龍軀無聲匍匐在堡壘某處，他用殘破不堪的翅膀遮蔽著陷入昏迷的孫女龍藍兒。
旋即，無邊的青色雷霆充斥了這片虛空，一個挺拔偉岸的身影擋在羅切斯特面前，正是他攔下了勢不可擋的矮人首領。
「該死的，是羅切斯特！」
在如此規模的戰鬥之中，面對數量多得讓人看都看不清楚的敵人，神袛也會感到無力。
「當英雄……原來一點也不好玩。」緊要關頭，杜蘭德居然還在暗自感嘆。
雙方實力相當，一場大戰的結果是誰也沒能壓倒誰，反
雙天界已經遙遙在望，看羅切斯特的架勢，簡直好象一個黑色的超高密度的撞向雙天界的隕石！照這樣的速度來看，杜蘭德來不及趕在羅切斯特到來之前了結雙天界的全部戰鬥了。
杜蘭德愣住了。
「該死的，我都說了啊，我們龍族的判斷才是正確的！羅切斯特曾經是個戰鬥法師啊，他和森德洛是一夥兒的……」祖長老有氣無力地罵著。
這個看起來半隻腳已踏入棺材的老人，這次看了杜蘭德好一會兒，才放緩了語氣說：「年輕人，你很不錯。如果你不是森德洛人而是我們天人族人的話，或許我會很欣賞你的。杜蘭德對嗎？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們森德洛不少偉大先輩的影子——李爾蒙斯和梭羅，還有繼承李爾蒙斯部分衣缽的極凍審判，和繼承梭羅部分衣缽的兩儀裁決。」
「目前唯一重要的事，是在羅切斯特到來之前，殺了我——你是這麼想的吧，狂妄的小鬼！」
「……右雨鱗神敗給你了？」右天看著一步步走入宮殿的杜蘭德，眉頭微挑。
「是你？」
右天也不生氣，也露出微笑，很認真地勸誡了一句：「你別想著對付羅切斯特了，全心全意地想著與我戰鬥吧。羅切斯特的對手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這是雙方戰士們共同的想法。他們都在戰鬥中，明白了對方的實力和決心，知道這一戰不會有勝利者，只會兩敗俱傷。那麼最終決定勝負的，只會是杜蘭德與右雨鱗神的戰鬥結果。
複製版詠戰堡壘中，已經戰得血流成河。
刀柄上的眼睛一轉，又朝位面外的某個方向看了看，「但真正的戰鬥，可能還沒開始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在羅切斯特到來之前，將這邊的戰局徹底結束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