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無冕之王
第三十章 失心者
斯內爾不知道的是，杜蘭德的體內心臟之中，渾身龜裂布滿裂紋的刀魂，正跳著腳破口大罵：「杜蘭德，你這算什麼？為什麼你的六角體系在崩塌？六角體系的基礎是你的戰鬥之心，是你的戰鬥意志，你已經丟了嗎？喂，回話啊，你到底怎麼了？到底在想什麼？！回答我！懦夫，你這個懦夫！」
斯內爾坐在一旁，問：「你剛才說讓我們跟你走，去哪裡？」
就這樣一路前行，穿梭過數百個小島，一行人已經來到里之路的深處了。
兩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凝重，甚至頗為難看。因為那黑色霧氣的氣息，太像矮人羅切斯特了！
里之路在遠古時期，是一條試煉之路。
「喂，凱瑟琳，你看這霧氣的屬性是不是——」斯內爾也發現了異樣，暗自和凱瑟琳交流。
阿巴岩臉色不動，隨手一巴掌拍去，將襲擊者轟擊成滿天的殘渣。
阿巴岩仍握著刀柄，淡淡地說：「你醒了，比我預想中更早呢。你女兒剛才要跟我拚命，杜蘭德你怎麼說？要不要繼續跟我走？」
一聲甜甜的「大叔」，叫得阿巴岩臉上漾起笑意，哈哈笑道：「那小藥丸可不是我們能煉製出的。」
杜蘭德一直沒有回應刀魂。
「你倒是個明白人。」阿巴岩這才將刀反插回背後。
凱瑟琳星術的氣息和阿巴岩渾然厚重的刀勁彼此摩擦碰撞，大戰一觸即發！
斯內爾也道：「杜蘭德，我覺得繼續深入不是不可以，但至少等你的身體複原了再說。」
輕輕拍著懷中女兒的肩膀，杜蘭德抬頭看著阿巴岩，露出微笑：「你好，阿巴岩，我們又見面了。」
凱瑟琳抬起臉說：「爸爸，你現在剛醒來，還是先
直到刀魂喉嚨都快喊破了，杜蘭德的聲音才在心臟空間里響起，透著難以言喻的疲憊：「杜，找個時間，我們進行最後一次回爐吧。」
杜蘭德也不否認：「我確實輸了。而且，感受過那差距之後，我已經不抱反敗為勝的希望。」
現在除了寄希望于神秘的阿巴岩，凱瑟琳和斯內爾都沒什麼好辦法。
上次兩人見面時，杜蘭德還沒走過晉陞死路，所以對方似乎也沒認出自己和夜翼就是戰鬥法師。
阿巴岩忽然笑了，反手握住巨大戰刀的刀柄，咧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哥哥們給我的任務，是把你們帶回到村子里去，我可不想因為遲到而被哥哥們罵。所以，我也要說聲抱歉了。」
走在繼續深入的路上，凱瑟琳伏在杜蘭德背後，連日來的緊張讓她放鬆下來后沉沉睡了過去。
阿巴岩說：「我們十二人雖是同族，卻不是同一個父母生下的親兄弟。我們的排名，是按照實力排的。」
凱瑟琳全身巨震，再顧不得對面的阿巴岩，轉身沖向剛在斯內爾身旁站穩的杜蘭德，大叫一聲：「爸爸！！」
杜蘭德醒來了。
「速戰速決吧，萬一再來一個實力更強的大叔，我們想走可就難了。」凱瑟琳心中有了打算。
「這樣啊……」
「嗯，繼續吧。」
那顆永不言敗的心，已經丟了。
阿巴岩的身高雖然和普通戰鬥法師有異，但他身上的氣息，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真正的戰鬥法師，也就是沒有被雙天詛咒和初代李爾蒙斯封印的最本源的戰鬥法師。
「……
就在剛才，凱瑟琳趁著阿巴岩被襲擊的一刻，閃電般從他肩頭奪回了杜蘭德。
凱瑟琳沉默片刻，舒了口氣，翻手取出玉質永輝，頭頂星辰虛影，喝道：「抱歉，我們就是敗在你所謂的『魔種』手上才流落至此的！如果繼續深入，意味著更多的魔種，那我們真的無法同行。」
斯內爾收斂了笑容，輕聲說：「凱瑟琳恐怕沒辦法接受吧，曾經英雄無敵的父親居然喪失了全部鬥志。」
又深入了幾個小島，凱瑟琳和斯內爾的猜想終於得到了驗證——一頭形貌和黑色矮人極為類似的生物，怒吼著衝出霧氣，向一行人發動了突襲。
「不難受嗎？不痛苦嗎？」
「初代梭羅。」
杜蘭德笑著示意兩人稍安勿躁，然後看著已經緩緩抽出巨型戰刀的臉色轉冷的阿巴岩，認真地說：「我們當然……跟你走。」
斯內爾插口問：「你的哥哥們和你相比，實力如何？」
阿巴岩也不理會斯內爾，每天讓杜蘭德吃一枚藥丸，然後就是自顧自地盤坐修鍊。偶爾和斯內爾眼光對視，阿巴岩的神色也是冷冷淡淡的。倒是在看凱瑟琳時，阿巴岩眼中偶爾會閃過凝重和驚異。
「那小丫頭身上的星術力量，難道是……」
「嗯？什麼想法？」
杜蘭德嘆了口氣說：「你不是不想說清楚自己的底細來歷，而是不能說清楚吧。我明白的，有些事情，是『難以言說的秘密』。必須到了特定的地點和特定的契機，或是達到了足夠的實力，才能對他人說出來。」
至於阿巴岩的身份，凱瑟琳反覆追問，對方卻只說自己也是戰鬥法師
凱瑟琳深吸一口氣，對方看來要來硬的了。
杜蘭德就是這麼想的。
就這樣過了五天，杜蘭德還沒醒來，倒是呼吸已經恢復正常。
斯內爾最早的研究重心，在於各類血脈能力，後來開始研究羅切斯特，而此時，他對阿巴岩的一切都充滿興趣。
說是路，其實是一個個「小島」彼此連接而成，每個小島都是風貌迥異的異度空間，空間里生活著種種特殊怪物，獵殺了這些怪物，將怪物屍體扔進小島某處的「傳送火盆」里作為「燃料」，就能傳送到下一站。
「你和你的哥哥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真的是戰鬥法師嗎？」
「不對勁。」凱瑟琳看著周圍的環境，深入到現在，小島的空氣里漸漸多出了一些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
斯內爾則總是盯著那小藥丸，這是研究者的天性，看到不明白的東西就很想去研究清楚。
杜蘭德說：「不怎麼辦。現在的我，什麼都做不到，甚至連離開這條路也做不到。就算回去，也只是被羅切斯特再殺一次罷了。」
「沒有了？可爸爸還沒完全好啊？」凱瑟琳起身，問，「大叔，真的沒有了嗎？那藥丸是什麼，要不你告訴我煉製方法，我去搜集材料煉製更多給爸爸吃吧。」
「我覺得能撿回來一條命就是萬幸，至於那羅切斯特，我不認為我們能夠擊敗他。」斯內爾靜靜地說，「事實上我感覺，哪怕初代復生，也未必收拾得了那個怪物般的恐怖傢伙。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吧？」
刀魂愣了好半天，忽然明白過來：「杜蘭德你居然……想用這種方式逃避嗎？別告訴我你想在回爐中輸給我！？」
杜蘭德沉默，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好了，別打了。」
阿巴岩眼角一抽，之前是誰甜甜地叫自己「大叔」來著？現在居然變成「有問題的大塊頭」了！
阿巴岩臉色冷淡下來，說：「同樣的話，我並不喜歡說第二遍。我想我已經表現得很客氣了，還救了杜蘭德，但有些事情我確實說不清楚。而你們這樣的態度，遇到我那些脾氣不太好的哥哥們，會被殺的。」
「抱歉啊，上次見面的時候，我還不是真正的戰鬥法師，所以也沒認出你來。」杜蘭德看著對方，微笑道。
凱瑟琳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眼前這阿巴岩的實力，就已經不下於自己了，他居然只是十二兄弟里排名最後的，那排名靠前的那些該有多強？
斯內爾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在杜蘭德身上，感受不到半點戰鬥意欲了。
那種氣息泛著黑色，好似黑霧，而且從中，凱瑟琳感到了某些頗為熟悉的氣息。
「黑色矮人？」阿巴岩眉頭一皺，「你是說剛才的『低級魔種』嗎？」
就在擊殺怪物的同時，阿巴岩臉色微動，站定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凱瑟琳，蹙眉問：「怎麼？」
接下來的幾天里，阿巴岩每天都讓杜蘭德吃一種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藥丸，本來凱瑟琳不願讓父親隨便吃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但看著杜蘭德的氣息不斷衰弱下去，只好咬牙賭一把了。
「那是誰煉製的？」
「老實說，那種差距，已經讓我不會感到痛苦了。會痛苦是因為不甘心，但我親自感受過羅切斯特完美的力量后，所有的不甘都沒有了。我……確實打不過他。就像人力無法對抗天災，這是沒辦法的事。所以，就這樣吧。」杜蘭德說。
阿巴岩說：「
「低級魔種？」凱瑟琳愣了一下，看來這裏的叫法和位面世界不太一樣。
這天，阿巴岩走進屋來，說：「好了，神奇小藥丸沒有了，跟我走吧。」
好在杜蘭德吃了那藥丸之後，身子居然真的有漸漸復甦的跡象，這讓凱瑟琳驚喜交加。
凱瑟琳將杜蘭德交給身後的斯內爾，然後凝重地看著阿巴岩，說：「對不起，雖然你用藥丸幫了爸爸，但如果不說清楚你的身份、來歷，還有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黑色矮人的話，我不會再跟你走下去。」
斯內爾偏頭看著杜蘭德，觀察了好久，低聲笑道：「看來，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啊，杜蘭德。」
阿巴岩在前方開路，隨手將一個個撲上來的「魔種」殺死，杜蘭德和斯內爾跟在後方，並肩而行。
斯內爾笑道：「呵呵，難得我們倆的意見居然統一了。不過我反正在位面世界沒什麼親人朋友，就在這神奇的古路里生活下去，做做研究也不錯。但你呢，你在位面世界的親人朋友們怎麼辦？」
阿巴岩嘆了口氣，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措辭的樣子：「很多事情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我現在要帶你們去見我的十一位哥哥，等到了再說吧。」
「哦？」阿巴岩反而愣了一下，哼道，「跟我這個不明底細的『可能有問題的大塊頭』繼續走，你不怕嗎？」
「嗯。」凱瑟琳點點頭。
凱瑟琳呼吸滯了一下，旋即更加驚喜了，看來眼前這人真的和戰鬥法師關係匪淺，居然和那位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初代梭羅有關係。
阿巴岩似乎不太喜歡斯內爾，將杜蘭德扛在肩上，又招呼了凱瑟琳，這才淡淡回答斯內爾：「去哪兒？當然是去里之路的更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