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連葉兒問計
「葉兒，你有事？」連蔓兒見連葉兒坐在那，臉色鬱郁不歡，似乎是有話要說，就問道。
「那，要是我們家也出……」
「也不是說就這麼算了，就是鬧，也要講究個度。」連蔓兒見連葉兒的話中很是鬆動了，就說道。
那婦人接過酸菜絲，放在嘴裏嚼了嚼。
連蔓兒知道，連葉兒這是氣話，她肯定明白，這債如果連花兒還不上，最後就得連家一大家子來還。
連花兒，或者說連家大房的人，都很懂得利益捆綁的技巧，讓別人對她們無可奈何。可是讓連花兒的奸計得逞，連蔓兒也是不甘心的。
「這事三伯和三伯娘咋說的？」連蔓兒問。
「葉兒，分家的事得慢慢來。你看我們，要不是我娘那時候快要不行了，也不能分出來。」連蔓兒安慰連葉兒道。
他們到得早，可還有比他們到得更早的人。集市的東邊，就是賣菜的地方，多是附近村裡的人，將家中採收的蔬菜拿來賣的。現在這個季節，蔬菜的種類已經非常少，最多的是賣白菜和土豆的，還有賣菠菜的，這個已經算是比較稀奇的了。其他的，就是賣一些菜乾。
「葉兒，你打算咋鬧？」
「葉兒，你回去再想想法子，要是三伯和三伯娘也肯幫忙，那就更好了。」最後，連蔓兒對連葉兒道。
連蔓兒瞧了一眼連葉兒，立刻判斷出，連葉兒這不是氣話。連葉兒有這麼決絕的氣魄，那麼將來三房總有一天不會再做包子。
「真是酸菜，還是切好了的。酸不？」一個中年
想到這，連葉兒頓時有些灰心起來。
「蔓兒姐，不管我爹娘咋說，我都會這麼辦。」連葉兒臉上露出堅決的神色。
連蔓兒看著連葉兒滿臉的期待和信任，暗自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買的人越來越多，畢竟，酸菜在這個時令還是新鮮的東西，而且也不貴。
「宋家不是要來迎親嗎，我就在那天鬧，讓連花兒嫁不成。」連葉兒道，顯然是早就想好了。
「這酸味地道，不像俺家婆娘腌的一股子臭腳丫子味。」一個粗壯的大漢買得最多。
「蔓兒姐，你咋也這麼說。」連葉兒的眼圈就有些紅了。
「我明白了。」連蔓兒點了點頭，「葉兒，我說句話，你可別不愛聽。」
只是，幾百兩銀子，利滾利，怕不是要飯就能了局的。而且就算連葉兒想鬧，連家這麼多人利益相關，是不會讓她鬧開的。到時候連葉兒就要吃虧，而且還會從有理，變成沒理，成為連家人的公敵。
連蔓兒表示理解，她也算十分了解連守禮和趙氏的性格了。
連葉兒心中也知道，經過周氏那麼一鬧，她們分家的事是沒什麼指望的。她就是不甘心，才抱著那麼一點希望，來找連蔓兒。連蔓兒的話入情入理，她也只好先將分家的事情放在一邊。
「蔓兒姐，你是不是也不贊成？」連葉兒小聲問。她想好了這個主意，覺得在連家也就只有連蔓兒會支持她。如果連蔓兒也不支持她，那麼，她是不是還要那麼做哪
連葉兒抿了抿嘴。
「酸菜白肉、酸菜餃子、酸菜包子！」小七跟在五郎後面大聲道。
連老爺子不同意連守禮分家的原因，連守信對她說過。那倒是為連守禮他們考慮了，連老爺子的想法是很美好的，但是現實只怕會非常骨感。
「我就是看著你們挺乾淨的，要不，我還真不買。」也有的道。
「葉兒，你想過你這麼做，最後是啥結果嗎？」連蔓兒知道連葉兒心裏窩著火，也不好直接勸，只得問道。
「誰欠的讓誰還，我才不管哪。」連葉兒道，不過語氣卻沒有剛才那麼堅決了。
「蔓兒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說啥，我都愛聽。」連葉兒忙道。
腌好了酸菜的第二天，就是青陽鎮的集日。連蔓兒、連枝兒和張氏一大早就將酸菜絲從木桶裏面撈出來，攥得半干，裝進兩隻大木盆里。然後，一家人匆匆地吃過了早飯，連守信就將平板車推了出來，將兩個大木盆放在平板車上，又讓小七和連蔓兒也在車裡坐了，留下連枝兒看家，連守信和張氏推車，五郎跟在旁邊走，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就往青陽鎮上來。
不論是什麼人，在生活中，都不可能永遠順風順水。忍耐，是一個人應該最先學會的事情。這個忍耐不是說處事包子，而是生存的智慧。
「葉兒，二郎哥要娶媳婦，二伯和二伯娘和大伯商量了，要從宋家給花兒姐的彩禮裏面挑些東西，做給趙家的彩禮。」連蔓兒緩緩地道。
「
不說連老爺子，就是一個周氏，就不是三房的人能應付得了的。
「你想分家，我覺得挺好，你們分出來過，日子肯定能過得更好。可是，現在來說吧，你們想分出來，怕是不可能。」連蔓兒想了想，還是將心裏的想法坦白地說了出來。
連蔓兒和連葉兒商量了半天，終於商量出了一個辦法。
「蔓兒姐，就算不能分家，我也要和連花兒鬧一場。」連葉兒握了握拳頭道，「她們當我是啥，不就是看我們老實，才算計讓我給她背黑鍋嗎？這事，我要是不和她鬧明白，我得憋屈死。」
兩斤不多，可也算是開了利市。張氏和連守信雖然是成年人，卻都是第一次出來賣東西，因此心中比起連蔓兒幾個孩子還要興奮。
五郎和小七都有賣蒜香花生的經驗，眼看著集市上的人多起來，他兩個就放開喉嚨開始叫賣。
「就是那天的事，我還是想分家。」連葉兒道，一邊目光炯炯地看著連蔓兒。「蔓兒姐，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法子。我就想，只有你能幫我。」
連葉兒讓連蔓兒想法子，可連蔓兒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她也盼著連葉兒一家三口能從連家分出來，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可是客觀條件在那裡擺著，連老爺子和周氏絕不會同意。周氏不同意，其原因很明顯。如果連守禮一家分了出去，連家的女人中就只有何氏一個是大腳，何氏懶惰，幹活粗糙，那麼很多家務活就要落在周氏和連秀兒身上。
「就這
「蔓兒姐，我知道，大伯一家，二伯一家，都等著借花兒姐的光哪。我這麼鬧了，肯定我也得倒霉。我不怕，就算他們要打死我，我也不怕。」連葉兒挺起了胸脯道。
「我爹和娘都膽小，心還軟。他們肯定擰不過咱奶。」連葉兒道，「蔓兒姐，這樣的日子，可啥時候能到頭啊。」
在這種情況下，連守禮和趙氏又不是那種能狠得下心，做事決絕的人。單憑連葉兒一個，是鬧不出什麼名堂的。這個局，幾乎是無解。
「可酸了，不酸不要錢，要不大姐你嘗嘗。」張氏挑出一根酸菜絲，讓那婦人嘗。
「先來兩斤嘗嘗吧。」中年婦人道。
「蔓兒姐，你能不能幫我出個主意，想想法子。」連葉兒想了想，終於鼓足勇氣，向連蔓兒說道。
連蔓兒剛開始給酸菜的定價是一文錢兩斤，後來想了想，白菜切絲這個步驟很費人工，同時大大地方便了買家，應該適當地加價。最後大家一商量，將酸菜絲的價格定在了一文錢一斤。
……
「咱爺和咱奶，都不願意你們分出來，三伯和三伯娘能擰得過他們嗎？」連蔓兒問。
「葉兒啊，過來坐。」連蔓兒見是連葉兒，就笑著招呼道。
「這酸菜切得可真細。」有人贊道。
他們兩個這樣一叫賣，果然吸引了不少人過來看。
張氏和連守信手腳利落地給人稱菜，五郎在旁邊算賬、收錢，連蔓兒則是笑眯眯地站在後面，接過五郎手裡的錢，放進自己的錢袋子里。
「大姐，那給你稱幾斤？」張氏
「我爹和娘，都被咱奶給嚇壞了。可我知道，要是能分出來過，他們心裏肯定也願意。」
「呸、呸……」連蔓兒忙攔住連葉兒的話頭，她怕連葉兒想不開會做傻事。「葉兒，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管咋樣，你們人都好好的，別的事才有指望。慢慢來，總會有法子的。」
眼看著盆里的酸菜越來越少，連蔓兒心中一動，趕忙道：「剩下這酸菜別賣了。」
「啥結果我也不怕。」連葉兒兩眼放光，「她不就是想進宋家當少奶奶嗎，我就讓她白忙活。」
「我試試吧。」說句這話的時候，連葉兒是有些猶豫的。
連蔓兒聽出了連葉兒聲音中的絕望。
連蔓兒現在就是家裡的錢袋子、錢匣子，大家已經默認了，家裡的錢由她保存掌管。
連葉兒往屋裡看了一眼，連守信夫妻到隔壁春柱家串門去了，小七和五郎也出去玩了，屋裡只有連枝兒和連葉兒在。連葉兒慢慢地走到連蔓兒身邊，往炕上坐了。
連守信找了塊空地，將車停好，一家人將兩大盆酸菜搬下來，在一個賣白菜的攤子旁邊擺開來。
「葉兒，你忘了，還有那幾百兩銀子的高利貸哪。要是花兒姐的婚事黃了，這債就還不上。」連蔓兒道。
「酸菜、新鮮的酸菜！一文錢一斤，不酸不要錢！」
「背就背，我們苦日子過慣了，就是要飯，我也能活。我到時候就看連花兒他們怎麼過！」連葉兒道。
「到時候賣房賣地，你們也得跟著背這筆債。」連蔓兒繼續道。
「出啥主意？」連蔓兒問連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