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連家辦事情
「行。」連守禮點頭，「明天吃過早飯，我就先把棚子搭起來，老四，到時候還得你給搭把手。」
周氏又分派了活計給二房的幾個人，大房的人就不用做粗活，周氏只讓蔣氏看著茶水，大家自然都應承了。
「……花兒出門子，這是咱家第一次嫁孫女，添箱那天家裡要辦幾桌。這事不能辦磕磣了，咱自家人可得多出些力。」連老爺子見人都到齊了，就開口道。
周氏依舊板著臉，其實在她心裏，卻是熨帖的。要說到幹活，還是老三、老四這兩房的人口讓人放心。你說一，她們就能做到三，而且絕不偷奸耍滑，讓人放心得很。
「哎。」張氏痛快地應道。
趙氏米飯蒸得好，這是眾所周知。她見周氏看她，卻沒有答話。這倒不是她想躲懶，而是她被周氏欺壓慣了，要是周氏安排，她自然全都應承，卻不敢自告奮勇來承擔事情。
「娘，我會小心的。」趙氏低頭道。
連老爺子還沒說話，連守義卻是巴不得連守信問這一聲，立刻用眼睛將連守信盯住了。
「……廚子的規矩，可不管蒸飯。」周氏說著話，就用眼睛去看趙氏。
「這還用說。」連守信笑道。
「沒做那麼多飯。」不等連守信說什麼，周氏就忙開口道。
按照慣例，辦酒席的廚子都是單身兒來幹活，並且只負責炒菜，洗菜、擇菜、切菜等這些活計，就需要主家的人來做。
「爹，這次打算辦啥席面？」連守信就問連老爺
「咳咳。」連老爺子咳嗽了兩聲，將旱煙袋在炕沿上磕了磕。
「爺，我給你裝袋煙。」連蔓兒見連老爺子煙袋鍋里的煙快沒了，就忙笑著走了過去。
「這可是大事，你給我經心點，別弄磕磣了。」周氏又道，似乎不發作趙氏兩句，她就不舒服似的。
「就你會獻殷勤。」連秀兒坐在炕里，瞪了連蔓兒一眼，小聲嘟囔道。
連守信也沒有立刻回答連老爺子的話，他也在想連家是否有能力辦十桌二八席。以他們這樣的人家，辦添箱的酒席，是不需要辦二八席的。可連花兒嫁的畢竟是縣城中的富戶宋家，不能按一般的鄉村人家嫁女那樣。
「哎。」趙氏忙站起來，應了一聲。
「娘要看我行，那就算我一個。」張氏笑著對周氏道。
「好，還是我孫女有眼力見兒，知道孝順。」連老爺子正覺得煙越抽越沒勁，要再裝一袋，連蔓兒這樣說，他自然高興。
「枝兒、蔓兒和葉兒也老大不小的了，別慣得她們啥也不幹。」周氏又道。
「何廚子明天下晌就來。」周氏這時介面說道，「老三，你和老四兩個明天先把土和石頭準備下，等廚子來了，就把灶安起來。」
「那蒸飯的事，就交給老三媳婦吧。」連老爺子道。
「是、是我。」趙氏小聲答道。
上房東屋裡炕上、地上已經坐滿了人，大房的連守仁、古氏夫妻、連繼祖、蔣氏夫妻、二房的
這些日子，連蔓兒已經發現，連守義和連守信、連守禮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性情卻大有不同。連守信和連守禮都是老實人，連守義卻很會說話，善於做這樣的虛人情。
「老二你別胡咧咧。」連老爺子很快截住了連守義的話頭，「老四過得不容易，咱說正事，你別擠對他。」
連蔓兒扶額，自己這個包子爹太老實厚道，待人接物沒有半點心機，連守義卻是個見縫就鑽，沒便宜也要沾三分的，還真是讓人頭疼。
「……後天辦事情，剛才我估摸估摸，就按十桌準備。寧可菜多了剩下，不能準備少了，讓人笑話。」連老爺子又道。
他們正在說連花兒添箱和送嫁的安排，見連守信和張氏帶著連蔓兒來了，就停下來不說了。
「行。」連守信和張氏都痛快地答應了。
張氏切菜可有一手絕活，並不比大廚差。周氏的本意也是要她來給何廚子打下手，不過張氏這麼說，周氏還是很嫌棄地上下將張氏打量了一番。
「你大哥和我商量了，就辦二八席。老四，你看咋樣？」連老爺子道。
周氏撇了撇嘴，也不去看趙氏，而是把眼睛轉到張氏的身上。
「你爺和你爹商量大事，咱別說話。回去娘再跟你說。」張氏暗暗皺眉，示意連蔓兒不要再說話。
聽連老爺子這樣說，連蔓兒
「二八席好。」連守信老實地道。
周氏哼了一聲，心裏越發覺得這個三兒媳婦上不得檯面。當然，如果趙氏這個時候真的主動站出來，應承這件事，周氏又會另有一番話。
這個時候嫁閨女，當然沒有娶媳婦隆重，也並沒有什麼儀式，但是親朋好友都會主動前來，送上些禮物，作為出嫁女的添妝，這就是添箱。添妝的禮物，娘家有的時候會留下一些，只挑一部分添在出嫁的閨女的嫁妝里。但是這方面並沒有嚴格的習俗約束，也有的人家會將所有的添妝都給閨女帶到婆家去。
連守仁和古氏聽了連守義的話，雖沒有點頭，但是臉上都露出受用的表情，顯然他們覺得連守義說得對。
「就是八碟子八碗的席面。」張氏小聲答道，同時心中想，二八的席面，也算得上是中等的宴席。以連家現在的情況，要辦十桌的二八席，可是要花光所有的積蓄的，而且還未必就夠。
「那是。」連守信點頭表示贊同。
「老四，爹可不正是為錢發愁哪。大傢伙兒都知道你有錢，多少拿出幾個來，還怕大哥以後不還你？」連守義熱切地盯著連守通道。
這個何廚子，就是這樣的。遠近的村莊有人辦事情，多是請他來操持席面，圖他做菜省料，收的錢也不多，可是做出來的飯菜卻很符合鄉村人的口味，席面也做得體面
「……那就老四媳婦給廚子打手吧。」周氏最後道。
連蔓兒利落地給連老爺子裝了一袋煙，又替連老爺子點著了火，這才重新坐回張氏的身邊坐下。
辦酒席要在院子里搭棚子，另外壘起幾個大灶來。
聽連蔓兒這麼說，連守信和張氏就很高興。他們的閨女不記仇，識得大體，還勤快肯幹活，他們覺得欣慰，同時臉上有光。
這裏管操辦紅白喜事叫做辦事情，一般的情況下，在準備宴席的時候，主人家都會估算出大約能來多少客人，並多做出一兩桌的酒席來，以備不時之需。要不然，來的客人比預計得多，卻沒有酒席給人家吃，這對客人是大大的不敬，對主人家也是相當丟臉的事情。
張氏性子好，一直笑呵呵的。
「上次村東頭王喜家娶媳婦，是誰給做的飯？」周氏問道。
「啥是二八席？」連蔓兒偷偷地問張氏。
連蔓兒知道周氏就是這個脾氣，只是含笑，不屑於去爭辯了。
「辦宴席的錢，剛才大傢伙兒商量了，先把賣花生那兩吊錢拿出來，還有不夠的，就從宋家給的聘金裏面拿出來添補上。」連老爺子接著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奶放心，到時候我們幾個就給我娘和三伯娘打下手。」連蔓兒嘻嘻笑著道。
連守仁和連守義不由得都看了一眼連守信，以前沒分家的時候，遇到大事，連老爺子是不會單獨詢問連守信的意見的。可現在連老爺子特意這樣問，看來連守信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提高
連蔓兒聽見了，只是暗暗一笑，並不理會。
周氏就閉了嘴，她知道，連老爺子是不想她在這個時候發作趙氏。
「別這個時候說得好聽，到時候我可看著哪。」周氏沉著臉道。
「花兒以後就是宋家的大少奶奶了，要我說，就該辦個三吃三抄的流水席，那才夠面子。這二八席太委屈花兒了。唉，誰讓咱家現在沒錢哪。」連守義道。
「你會蒸飯咋不吱聲，還得我三請四催的，你有本事了……」周氏發作道。
兩間的房子算不上寬大，張氏和連蔓兒雖是壓低了聲音，但是連老爺子還是聽到了她們說話。連老爺子暗暗點頭，張氏是個懂規矩的兒媳婦。
「就請西村的何廚子。」連老爺子道。鄉村人家辦酒席，請不起酒樓里的大師傅，不知道從何年何月起，就有了一種專門幫人做酒席的廚子。這些廚子大多數有在酒樓做學徒的經歷，還有一些甚至完全是自學成材。不管是哪一種，能夠做出口碑，到處有人請的，都是有真材實料的。
「這事就交給你們倆，別讓我老天拔地地再跟著操心。」周氏板著臉道。
「爹，請的是誰做廚子？」連守信又問。
「廚子還得要倆打下手的。」周氏道。
「娘，你就請好吧。」連守信和連守禮道。
「差不多了，開飯吧。」將事情都商量妥了，連老爺子就道，「老四，你們剛回來，還沒做飯吧，就在這一起吃。」
「爹，十桌二八席要用的錢也不少吧，都準備齊了嗎？」連守信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