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連蔓兒又有新點子
「咋樣，咋樣？」連蔓兒覺得自己想到了好點子，急著讓眾人認可她。「咱也不用另外開鋪子，誰有衣裳要洗，就讓他送到咱的早點鋪子里來。咱自家人要是忙不開，咱就負責收衣裳，發給村裡的人洗。」
連蔓兒自來到這裏，已經從周氏等人口中，習學了不少的方言土語。這些土語很少見諸于文字，但卻形象生動，具有著濃厚的生活氣息和獨特的藝術魅力。
聽周氏這樣罵，連蔓兒才注意到院子里的晾衣繩上，曬著兩件男人的大衣裳。看樣子是剛洗的，還在滴著水。
進了屋，連守信、張氏和連枝兒都在。
「把衣裳往下挪挪，別佔著道。」周氏最後又發出一個指令，看著趙氏聽話地去挪衣裳，才慢慢地轉身回屋了。
「你奶讓你去，可沒叫俺。」何氏正看熱鬧看得高興，哪願意回屋去幹活。
錢不好賺，蔓兒她們只能從小錢賺起。
連守信性格沉穩，缺乏商人冒險投機的精神，遇事總是想著先不虧錢。張氏喜歡連守信這樣的性格，覺得跟著這樣的男人，就算沒有富貴，但日子過得安穩。
「娘，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是、是葉兒他爹拿回來的。說是他們一起幹活的一個木匠師傅的衣裳。」趙氏站在衣裳旁邊，紅著臉向周氏解釋。
「蔓兒，咱這價格咋定？」五郎拿著筆，問連蔓兒。
「我沒問你，你個小丫頭片子知道個
在連家生活了這些天，連蔓兒自認為對周氏的行為模式還是了解的。
「咦！」連蔓兒聽得一拍手。
「奶，是真的。這衣裳我爹昨天下工的時候拿回來的，讓我娘給洗洗補補。我娘剛騰出工夫來洗的。」連葉兒站在趙氏身邊，也幫著解釋。
「講啥也是白講，讓你奶罵罵，她心裏痛快了，就完事了。」趙氏息事寧人地道，「你要跟你奶嗆嗆起來，肯定就沒完沒了。我不怕別的，就怕她不讓我去你四嬸那幹活了。」
「可不是，咱在我四嬸那兒，還能吃飽飯。」連葉兒垂下頭來。
「二郎媳婦，你閑著沒事了？」周氏扭過頭，盯著趙秀娥，「別在這唱三音兒，回屋去把你們那屋收拾收拾。出來自己個收拾的人模狗樣，屋裡禍害得像個豬窩。」
「有這個招貼，明天咱在鋪子里再跟來吃飯的那些人宣揚宣揚，再讓我三伯在山上宣揚宣揚，這生意就能自己個上門了。」連蔓兒自言自語地道。
「就這個木匠師傅，跟葉兒他爹好。咱有事求著人家。」趙氏的臉就更紅了，訥訥地又解釋道。
「娘，剛才你咋不讓我說話。」進了屋，連葉兒就對趙氏道，「咱咋拋費了。你和我爹，一個月往家拿不老少錢，咱就三口人，我爹晌午在山上
與趙秀娥剛進門時不同，經過了前段時間，周氏對趙秀娥已經不再客氣了。
「我聽說，城裡就有人靠著給人洗衣裳、縫補衣裳，能養活一家子哪。」連蔓兒見沒人應聲，忙又加上了一句。
「……挺好的，有個李師傅，人特別好，願意帶他。那衣裳就是李師傅的。」趙氏就道。
其實大家沒有應聲，並不是反對連蔓兒的主意，而是他們沒反應過來。
「娘，我奶讓咱收拾屋子哪。……我來的時候就是豬窩，還怪我。要不是我每天收拾，連豬窩還不如。」說到後面，趙秀娥壓低了聲音。
周氏打發了何氏和趙秀娥，轉過頭來，又繼續訓斥趙氏。
「價格啊，肯定不能貴了。」連蔓兒就道。
「咋的啦，蔓兒，這一驚一乍的。」張氏就問。
「三嫂、葉兒，來炕上坐著。」張氏忙就招呼道，「她奶罵的話，你別往心裏去。這些事，咱大傢伙兒，還有左鄰右舍的，心裏都明白。」
連蔓兒就明白過來，原來是趙氏替人洗衣裳，周氏看見了，就朝趙氏發難。
何氏不情願，但是不敢不聽周氏的，只得怏怏地扭身回屋。
周氏站在院子里，一隻手背在背上，另一隻手指著趙氏，正在叱罵。
趙氏想來也知道周氏的意思，攔住
「只洗不縫，也是這個價？」連枝兒就問。
連蔓兒就讓趙氏和連葉兒到她們屋裡坐。
賣獃，同樣是三十里營子這邊的土話。大概的意思，就是站著、或者坐著不動、什麼活也不幹，就是發獃。
大家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一件衣裳洗加上縫補，只要一文錢。
連葉兒漲紅了臉，看看趙氏，就鼓著嘴不說話了。
不過是雞毛蒜皮的一點小事，周氏就算不知道衣裳的來歷，也應該了解趙氏的品性。這樣不依不饒地叱罵，不過是為了敲打趙氏。
「娘，我記住了。沒下次了。」趙氏低著頭沖周氏道。
「蔓兒姐這個主意好。」連葉兒第一個贊同道。
「娘，今天你咋沒出去，幫我三伯娘說話哪？」連蔓兒笑著問張氏。
一屋子的人就都扭過頭來看她。
「行。」五郎答應了，就去拿紙筆。這幾個月，五郎在學業上大有長進，已經有信心寫這樣的招貼了。
「咱說干就干，」連蔓兒就道，「哥，咱也寫幾張招貼，一張貼咱們鋪子門口，再往山上貼幾張。」
「那些人來這幹活，家都離得挺老遠的。這些男人也就干點粗活行，粗手大腳的，會洗衣裳的少。就是洗也洗不幹凈，還能把衣裳給你洗壞了，更別說縫補了。」張氏同情地道。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連守信也點頭道。
「他三伯在山上幹得挺好？」張氏就跟趙氏閑話家常。
「三叔心眼可真好。」趙秀娥倚在東廂房的門口，笑著插話，「那山上洗不好衣裳的男人可多的是，三嬸你能幫得過來不。」
「……能掙倆錢，你翅膀就硬了？你眼睛里還有誰？這是誰的衣裳吧，不是老三的吧？你當我是眼瞎了還是咋的？」
連蔓兒扶額，她覺得周氏就是心裏明白這些，所以才對趙氏他們三口人時時的敲打。
連蔓兒就拉著連葉兒上了炕，在張氏身邊坐了。
「哼，你別光跟我說得好聽。你們一個個的，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們要拉啥屎。」周氏說這話的，目光四下一掃，連蔓兒幾個也趕忙低頭，做恭順狀。
「葉兒他爹說，木匠師傅待他好，肯教他。……衣裳洗不幹凈，就拿回來讓我幫著洗洗。」趙氏很老實地解釋著。
「娘，我想到個掙錢的法子。」連蔓兒就拉住張氏的手，「山上像李師傅這樣的人，肯定不老少。咱開個洗衣裳的鋪子吧，收了他們的衣裳來洗，還有縫補。」
「雖說是掙錢也到不了我手裡，每天去鋪子里幹活，我這心裏起碼能鬆快半天。」略頓了頓，趙氏又道。
幾個孩子見周氏進了上房，這才敢吐了吐舌頭，就往西廂
三個孩子遲疑了一下，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還是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趙秀娥引火上身，被周氏叱罵，這次卻沒敢還嘴，只是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和她一起站在門口的何氏。
趙秀娥拉了何氏下水，因周氏叱罵而鬱悶的心情晴朗了許多。
「你奶叫你幹活，你自己干不就完了。非得叫上俺，這下好了！」何氏對趙秀娥不滿。
「不相干的男人的衣裳，老三他拿回來讓你洗幹啥？那人自己沒長手？」周氏繼續盤問趙氏，語氣並沒有絲毫的緩和。
「老二媳婦，你也別站在那賣獃。你和二郎媳婦一起收拾去，屋子埋汰成那樣，你們也不嫌磕磣。」周氏就道。
「別說，這事還真行。」張氏想了想，就道。
「這孩子，你還逗你娘了。」張氏嗔了連蔓兒一眼，「你當你娘就那麼傻。事情在那明擺著，你奶故意找碴。我要是出去一說話，向著葉兒和她娘，你奶本來打算罵一句，就得再多罵三句。這半天都不能消停。」
「我看也行。」連守通道，「這個不用本錢，有人送衣裳來咱就洗，沒人送，咱也不虧錢。」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大家知道，張氏說的是實情。
「……洗衣裳不用水，不用肥皂。你當那些都是白來的，仗著拿回家來幾個錢，你就沒王法了。你們三口人，哪個不要吃要穿的，這一天天飯量見長，那幾個錢，還不夠你們拋費的。」周氏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