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年之計在於春
這些菜籽，是從來山上幹活的那些人手裡搜羅來的。都是南方常見，但是北方不常見的品種。連蔓兒記得前世這些品種在北方都能夠生長，就放心地搜羅了來，打算在自家的菜園裡種，豐富自家的菜籃子。
「那敢情好，咱今年有新鮮菜吃了。」五郎道。
「我問石娃子了，他說他都會種。」連蔓兒小心地將菜籽都又包好，放回木匣里。「到時候讓他教給咱，咱不就會了。石娃子說，他有個親戚，過些天也打算來。到時候，再多給咱帶點菜籽來。」
「我讓石娃子他們在山上放出話去，說咱家能代寫書信。一封信，一頁紙兩文錢，兩頁紙四文錢。哥，寫信的事就交給你了。」
連繼祖上學花錢，趙秀娥有意見了！
「功名是那麼好考的？大伯都鬍子一把，做了爺爺了，也就是個秀才，花錢的秀才。咱們大堂哥，都取了媳婦，妞妞都那麼大了，還不是啥也沒考出來。」沒人搭話，但是趙秀娥依舊說的興緻勃勃，「這不，前兩天一開學，就花了六兩銀子，這還不算買那些紙啊、筆啊的錢。這一年下來，十幾兩銀子打不住！」
「油菜，就跟咱家的小白菜似的，菜籽能榨油。石娃子他們那沒有大豆油，吃的就是這菜籽榨的油，絲瓜，有點像黃瓜，冬瓜啊，和咱家的倭瓜差不多。」連蔓兒給小七和五郎解釋。
趙秀娥正倚在東廂房的門口，見了連蔓
連繼祖上課睡覺？在家裡沒有休息好還是怎麼的？
「姐，吃飯了。」進了屋裡，連蔓兒招呼連枝兒。
好幾天後，這一家人才慢慢適應了過來。
連枝兒就放下手中的針線，放了桌子，連蔓兒將食盒打開，將幾個盤碗取出來放在桌上。連枝兒剛端起飯碗，趙秀娥就挑了門帘，從外面走了進來。
「冤枉啊，」小七喊冤，「二姐，我沒貪玩，哥管著我哪。我是上茅房的時候看見的。」
五郎扶額，他這個小妹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掙錢的機會。
「行吧。」五郎故作無奈，其實是很樂意地答應了。
「二姐，你冤枉我。」揉完臉，小七就朝連蔓兒撒嬌，「我要補償。」
「繼祖哥好像挺刻苦的。」五郎想了想，說道，「一進教室，直到下學，就沒看見他出來過。」
連蔓兒就笑笑，腳下不停，進了西廂房。
「啊？」五郎吃驚。
五郎和小七上學去了，每天都有大部分的時間在私塾，包括連蔓兒在內的一家人，開始都有些不大習慣。尤其是張氏這個做母親的，開始的幾天，心裏總是空落落的，有事沒事就愛到門口站著，往青陽鎮的方向翹首張望。
「這些菜咋種咧，咱以前可沒種過。」五郎道。
「這事行，我再和你爹商量商量。」張氏道，這其實就是答應了。
「才吃完。」趙秀娥道。
連
連蔓兒一個個地打開紙包，讓五郎和小七看。
五郎在旁邊看的直笑。
為了能夠寫好信，不至於有不會寫的字，或寫的文法不通，惹人笑，五郎只得更加倍的勤奮學習。不得不說，連蔓兒是督促自家兄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方面的天才。
現在還沒到耕種的季節，不過連蔓兒本著凡事早做打算的原則，早早地就開始搜集菜籽了。其中有一部分，是去年秋天張氏搜集的，都是連家菜園裡有的品種，諸如豆角、黃瓜、倭瓜、白菜、辣椒、芹菜、菠菜、茄子等。
……
「各有各的好吧。」連枝兒道，「鋪子晌午吃飯，有請的工，格外得給人家吃的好點。蔓兒向著我，每次都給我挑好的。」
這天，連蔓兒在早點鋪子里吃了晌午飯，就將給連枝兒的飯菜裝了個食盒，和連葉兒一起回老宅來。
同時，五郎發現，在教連蔓兒的同時，他不僅鞏固了課堂上學到的，還加深了對所學內容的了解。也更快地發現不足、不懂的地方，方便進一步學習。
「弄這老些菜籽回來，咱家那點園子，怕是種不下。」張氏道。
「娘，那咱今年再開一塊荒地種菜唄。」連蔓兒就和張氏商量，「我看
「小七，你又貪玩了是不？人家上課，你咋看見的，你是偷溜出去玩看見的，對不？」果然，還是對自家親弟弟的學業更關心，也更嚴厲一些。
上房飯桌上的老三樣，連枝兒幾個心中都深有體會，卻沒人應和趙秀娥的話。
「枝兒，你吃你的，我就坐著待會。」趙秀娥很自來熟在炕沿上挨著連葉兒坐了下來。
「嗯，秀娥嫂子，你這是吃完飯了？」連蔓兒也就笑道。
連蔓兒學得也很認真。繁體字她已經很認得一些了，但是文法方面，只有連老爺子教的兩本蒙學讀物，顯然是不夠的。五郎的教學，讓她受益匪淺。
連蔓兒笑得很得意。
「這是油菜籽，這個是絲瓜籽，這是冬瓜籽……」
小七的臉蛋得救，忙抬起小胖手，力圖儘快將自己的臉揉回原狀。
「這是香菜籽、甜姑娘兒、高良姜……」連蔓兒又將幾包菜籽打開，這些菜籽都是她們左近常見的品種，但連家沒有的。
「油菜、絲瓜？」小七臉上露出費解的表情。
「蔓兒，小七就坐我跟前，除了上茅房，他沒逃過學。」五郎道。私塾中，上課的時候，如果有學生要上茅房，得跟先生請示，拿了先生給發的號牌，才能出去上茅房。如果去茅房的時間長了，或者次數多了，先生就會起疑心，這學生不是病了
「還是分家的好，看枝兒這飯菜，再看看我們吃的是什麼，一天到晚，就那三樣，吃的人嘴裏都是菜葉子味。」趙秀娥一開口，就是直言不諱，這樣一般來講，是很容易拉近大家的關係的。
五郎自上學后，更加勤勞懂事了。在家的時候，除了固定的時辰做功課，都搶著幹活。當然，三個孩子都遵守約定，放學后，第一件事，就是在炕上放一張桌子，五郎拿出上課用的書，和他記的筆記，將先生教給的功課，又向連蔓兒宣講一遍。
小七還挺好哄，就是想看她搜集的菜籽。這沒什麼好隱瞞的，連蔓兒就從旁邊抱過一個木匣來，裏面大大小小有好幾個紙包，紙包上還寫著字，標明裡面是什麼菜的菜籽。
連蔓兒這才放開小七，有私塾嚴格的管理，再加上五郎在旁約束，小七隻有老老實實念書的份。
天氣一天天地暖和了，尤其是晌午日頭最足的時候，連蔓兒穿著棉襖棉褲，走的額頭微微有些汗意。
還有幾包菜籽，連蔓兒更看重一些。
連蔓兒也有些失落，她也想上學，而且身邊沒了小七這個小跟班，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連蔓兒有些疑惑，心中一動，就捏住小七的臉。
「四叔、四嬸是厚道人。」趙秀娥笑道，「你們分家的事，鎮上的人都知道。……其實，連家的日子不該過成這樣，還不都是……」
「二姐，你找了多少菜籽了？給我看看唄。」小七趴在胳膊上，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連蔓兒。
「繼祖哥上課偷偷睡覺，我看見過。」小七湊過來，向連蔓兒小聲道。
「這是豌豆，是西村孫四嬸從她河間府的親戚那得來的。」孫四嬸，是幫著連蔓兒洗衣裳的一個媳婦。她家男人孫四身體不大好，幾個孩子又小，日子過得很貧苦。知道了連家這有洗衣裳的活計，她就找了來。張氏看她能幹，人也本分，就很憐惜她，讓連蔓兒多交些衣裳給她洗。
「姐不該冤枉你。行，你要啥補償？」連蔓兒笑道。
比起五郎的勤學，小七年紀略小，腦瓜很聰明，卻還是有些貪玩。這每天傍晚的宣講，對他的幫助也很大，讓他將課堂上所學的又學了一遍，不至於有所忽略、遺漏。
「枝兒剛吃飯啊？」趙秀娥笑問道，目光在飯桌上下死力地掃過，已經將連枝兒吃的是什麼飯菜，都看在了眼裡。
其他的，就是這些天連蔓兒搜集的。
「對了，哥，我給你找了個活。」連蔓兒將木匣收起，對五郎笑道。
「蔓兒和葉兒回來了！」
張氏從外面走進來，連蔓兒搜集菜籽的事她和連守信都知道。
「秀娥嫂子來了，快坐。」連枝兒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