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防患於未然
「蔓兒嘴不讓人，老四家的孩子們都大了！」連老爺子沒頭沒腦地冒出來這麼一句。
「啥挑理不挑理的，他能挑老大的理，他還能挑爹娘的理？」周氏冷哼了一聲道。
這話，顯然更順連老爺子的耳。
「對，蔓兒說得對，我這可不是又鑽牛角尖了！」連守信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笑道。
上房裡，連老爺子一袋煙接著一袋煙的抽，弄的一屋子都是煙。就是習慣了的周氏和連秀兒都受不住了，連連咳嗽起來。
「秀兒，去把門帘子掀開。」周氏終於忍不住了，讓連秀兒去開門，掀門帘子，往外放煙。
「爹，你佃了三十畝，家裡還有二十四畝，能種得過來不？」連守信問連老爺子。
……
「老四分家了，這事，要是自願，那是和和美美，讓十里八村的人豎大拇指的事。我給老四提過幾次醒了，老四看樣子是不願意，那咱也不能硬壓著老四的頭。」連老爺子長嘆了一聲，「咱做爹娘的，最多也就是能暗著提一提。老四不願意，這事就到此為止。」
「老四，今年你的地不少，就你和你媳婦倆壯勞力，你是咋打算的？」連老爺子問連守信。
連老爺子聽了連蔓兒的話，吃了已經，旱煙也不抽了，抬起頭來看著連守信。
連蔓兒說到這，又故意瞟了一眼連守仁。
「啊……」連守信在連老爺子期待的目光下，只得啊了一聲。這次讓他再附和連老爺子的話，他也覺
「爺，不是有那句話嗎。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還有我哥說的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常年做賊的，沒有常年防賊的。」連蔓兒說道，「我們防得再緊，也都防著外人。就怕他們使壞招，利用咱家自己的人，那我們可防不了。咱家自己的人心齊還好說，這要心裏有疙瘩啥的……」
她們分家之後，先後賺了幾筆錢，從開賣蒜香花生的方子，到開酸菜作坊，又賣豆芽，現在又開早點鋪子、收洗衣裳，還蓋起了一座二層的小樓。一開始小打小鬧的時候，還不明顯。現在生意鬧騰得大了、紅火了，雖然也為她們結下了不少的善緣和人脈，同時也招來了紅眼。
她要借連老爺子的手，將這種傾向掐滅在萌芽狀態。
「爹，你在外面那些年，還有啥事沒見過的。這事，咱還真得留心。」連守通道。
連蔓兒明白，連老爺子這是說場面話，和稀泥，為連守仁描補。
「孩子他爹，你咋的啦？」張氏就問。
「爺，我爹啥事都不瞞著你。你知道，我們開這個買賣不容易，費心費力的。外面的人就看著說我們掙錢了，眼紅我們。不知道我們起早貪黑的，比別人付出多少倍的辛苦。」連蔓兒緩和下語氣，對連老爺子道。「爺，好些人看著我們眼紅，想法子要奪我們家的鋪子，你知道不？」
……
「老四拿不起個來，就逞著他媳婦和幾個孩子。
「你回屋看書去吧，我還跟老四商量點別的事。」連老爺子這是看連守仁不自在，又知道接下來的話題，連守仁在場並沒有任何幫助，這才想打發連守仁離開。
「這事不能。」連老爺子這句話說得很決斷，「我還在這哪。咱家也沒那傻透氣的人。……老四，這事你們就放心吧，這事絕對不能有。」
「種得過來，咱家別的沒有，勞力夠用了。我，你二哥二嫂，三哥三嫂，二郎、三郎，這就是七個，四郎、六郎、葉兒也能幫把手……」說到這，連老爺子遲疑了一下，然後，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大哥……今年也讓他下地幹活。」
「老四，這又是誰有啥動靜了？」連老爺子問連守信。
「那都不是正人。」連老爺子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為連守信擔心。「好在有鎮上的王小太醫幫你們鎮著，還有沈家的關係。」
然而，要解決問題，也不能一味地強硬。比如說，連蔓兒上面的這句話，就說的比較客氣。她沒說怕連家有人因為眼氣她們，而跟外人勾結，來給她們使壞。她只說，怕連家有人會被外人利用。
有人眼紅早點鋪子能掙錢，這件事連守信跟連老爺子說過。
「咱這不有犁杖嗎，我本來打算，跟老爺子合夥種地
因為連守仁挑起的事端，即使後來大家都努力營造和諧氣氛，彼此之間，還是有了芥蒂了嗎？
「爹，你咋又鑽牛角尖了？」連蔓兒就道，「這要我爺自己個種地，咱家自己的地不種，也得先替我爺把地給種了。可現在，我爺手底下一大幫勞力，種的是一家二十幾口人的地。這有啥難的，咱先把自己個顧好了，要是有餘力，咱再想幫人不就行了。」
「剛才那樣，你要再說兩句，那非得打起來不可。咱家現在消停兩天是那麼容易的？」連老爺子磕了磕煙袋鍋，「再說了，老大的話毛病不少。老四不挑理還好說，一挑理，老大的話拿不出手去。」
「看你那樣，有啥話你不說，悶著抽煙，你能抽出花來？」周氏白了連老爺子一眼道。
又說了幾句話，連守信就站起身，說明天要種地，得先回去準備，就帶著張氏母子從上房出來了。
「你們這買賣，別人不知道多辛苦，我是知道的。」連老爺子又道，「咱這一大家子，就是不能給你幫啥忙，也不能給你添亂。」
連守仁是巴不得這一聲，趕忙出去了。
「過去沒犁杖，不也把地種了嗎。」張氏就道，「我知道你咋想著，不就是覺得咱家用犁杖，老爺子他們全靠人工，你過意不去嗎？這事啊，到時
所謂未雨綢繆，即便連守仁今天不首先發難，連蔓兒也要找機會，在連老爺子這打個預防針。
雖然現在還沒有人有太大的動作，連蔓兒卻並不會就認為沒有威脅了。她認為，因為與王家的關係，還有沈六的出現，那些人拿不准她們的底細，才沒有行動。不過，財帛動人心，這世界上從來就不缺為財為利，而願意鋌而走險，或者是「大胆嘗試」一下，「賭一把」的人。
「秀娥嫂子跟我爺和我奶吵吵起來了。」小七從外面跑進來，「說我爺我奶辦事不公平！」
吃過晚飯，連蔓兒正在查看浸泡的花生種，就聽見上房的方向，傳來一陣吵鬧聲。
連蔓兒說完這句話，就看著連守仁，顯然意有所指。
剛才斥責連守仁，連蔓兒說話一點都沒有客氣，成功地將連守仁的氣焰打壓了下去，同時表明了立場，不管是誰，不管用什麼冠冕堂皇的所謂「理由」，也別想從她們那裡不勞而獲。看連守仁萎靡的樣子，連蔓兒相信，經此之後，他在今後的很長時間之內，都不敢在對她們說三道四了。
連老爺子說到這，就對連守仁擺了擺手。
而連守仁話中濃濃的酸意，更是證明，連蔓兒想的沒有錯。今天連守仁可以當著面斥責，如果她們不肯屈服，不讓有連守仁這種想法的人如願，明天，就難保沒有連家人背後給他們使壞。
張氏、連蔓兒、五郎和小七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沒有
單純要面對外面的人，就要花費極大的心神。而如果連家出現內鬼，和外人勾結起來，那她們會相當的被動。
「你大哥……」連老爺子見連守仁出去了，就斟酌著措辭道，「這些天在家裡圈的，心煩氣躁。他剛才說話，是沒把你當外人，說話就沒走大腦。你們兄弟一塊長大的，你大哥有口無心，他不是真有那壞心眼的人。老四，你們別把他的話放心上，這一家一戶的，沒有不吵架拌嘴的，就該哪說哪了，過去拉倒。」
「還是那幾個人。」連守信點頭道，「他們那心思，就沒歇過，這幾天，蹦躂得更歡了。……聽說，有人想走王舉人的關係……」
「這又是咋啦？」張氏放下納了一半的鞋底子，問道。
「五郎和小七這都放假了，他倆能頂一個。還有枝兒和蔓兒，也能頂一個。」連守信就道，「咱莊戶人家的孩子，沒辦法，都得下地幹活。就累上個十天半個月的。這不，今年我還置辦了牛和犁杖，那就能頂好幾個勞力。我估摸著，能幹得過來。」
回到自家屋裡，連守信有些悶悶不樂。
「你們有幾個好孩子！」連老爺子感慨道。
連老爺子這算是給連守信做出了承諾。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當著連守信的面，他還要給連守仁留些顏面。不過，他心裏已經打算好，不只連守仁，還有連守義，他都要敲打敲打。
「那還不是人家一說，就得上套。到時候我們吃虧，還得讓外人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