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雨過天晴
「嗯。」小七點頭。
「姐，你說，咱爹娘是不是要把咱大姐許給家興哥了？」小七問連蔓兒。
連枝兒的眼神避開連蔓兒，兩隻手無意識地擺弄著衣角。
「啊？」連蔓兒吃驚地啊了一聲。她知道連枝兒的性格穩重，但是她沒想到，連枝兒的心態穩重、成熟到這種地步。
「小七，你剛才一直跟咱娘在一起？」連蔓兒問。
這在連枝兒是很難得的，因為，她幾乎從來不說別人的壞話，更何況是本家的人。
「我能知道他咋樣，我又不認識他。」連枝兒道。
連蔓兒有些感動，她知道，連枝兒這是為了她好。
小七的包子臉一下子就變了形。
「又不是跟別人說，告訴我怕啥的。」連蔓兒就哄道。
「嘻嘻。」小七就開始捂著嘴笑。小七從去年開始換牙，到現在牙還沒換完。昨天他又掉了一顆牙，小傢伙不想讓人看見他的豁牙，話都少了。
「娘剛才去找住持大師了，」小七的大眼睛四下掃了一遍，見周圍沒人，就又往連蔓兒跟前靠了靠，將聲音壓得低低地道，「娘讓住持大師給咱姐和家興哥合命。」
吃晌午飯的時候，張氏看連枝兒的目光，讓連枝兒有些發毛。
小七緊張地看著連蔓兒。
連蔓兒瞧了連枝兒一眼，心中微微一松。連枝兒雖然靦腆溫柔，但並不是個沒有主意的人。
「爹，我娘哪？幹啥去了？」連蔓兒左看右看，都沒看見張氏，就問連守信。
而連枝兒的態度，似
「姐，你看家興哥咋樣？」連蔓兒就又問。
連蔓兒就從炕上下來，出去看了看，見沒人在附近，就關了門又轉回來，上炕挨著連枝兒坐了。姐兒倆就靠窗檯坐著，外面有人來或者是有人經過，她們都會覺察到。
「人小鬼大的！」連枝兒撲哧一聲樂道。
「沒、沒啥。」張氏忙掩飾道，嘴角的笑意卻是無法遮掩。「孩子他爹，你發啥呆哪？」
「咱娘就說不讓我把剛才的事跟別人說。」小七道。
連蔓兒拉著小七走到背人的角落。
所謂合命，一般就是將兩個人的屬相、生辰這些掐算掐算，看是否相合。這個年代，男女結親，一般都要先讓人掐算合命。如果相合，才會成親。
看連枝兒的態度，是對喜寶沒什麼想法。那麼……
「你說，咱是不是該幫他爺去種地？」連守信扒了一口飯道。
「住持說好。」小七答道，「娘可高興了。」
「她們關心不關心的，這事最後不還是的咱爹娘做主。」連枝兒緩緩地道。
連蔓兒想到的卻是另一個方面。
「娘，你總看我幹啥？」連枝兒道。
「姐，這就咱倆人。你跟別人不好意思，跟我還怕啥的。」連蔓兒用胳膊肘撞了撞連枝兒，小聲道。
「咱娘不讓說。」小七就笑著道。
「這件事嘛……過兩天咱就知道了。」連蔓兒道。
「不知道，別亂問。」五郎朝廚房的方向
連蔓兒瞪起眼，盯著小七。
「……你看咱家，三郎哥長得好不好？可他懶，以後成家，他媳婦肯定累。還有花兒姐，長得也好看，可她心不好。」為了說服連蔓兒，連枝兒將眼前的例子拿了出來。
一會工夫，張氏就帶著小七回來了。兩個人並不是從外面回來的，而是從廟裡回來的。張氏進屋，看見連枝兒在做飯，囑咐了兩句，就急急忙忙地和連守信往新鋪子那邊去了。
而連守信和張氏那，只怕也是心知肚明。那天酒桌上，一來一往的，就差挑明了說了。張氏不是個不知進退的人，卻問了吳家興的生日，吳家興那麼高興地回答，這都很說明問題。
「這樣也好。看二郎哥和秀娥嫂子，定親沒多久，就成親了。誰都不了解誰。先定親，多了解了解再成親，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姐，你說句話唄。」連蔓兒扯了扯連枝兒的衣角，故意道。
「姐，你說那個喜寶咋樣？」氣氛這樣好，連蔓兒趁熱打鐵地問道。
「蔓兒，你別亂說。」連枝兒就道。她生性靦腆，雖然是在年幼的親妹妹面前，依舊有些害羞。
吳玉貴和吳家興可不是閑人，若是要幫連守信家，介紹兩個短工來就足夠了。他們爺兒倆親自上門，吳玉貴話里話外帶出來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
臨近晌午，鋪子已經打烊，連守信帶著五郎正在打掃收拾。因為有人幫忙，他們今年的地早
沒有再堅持說什麼都是爹娘做主，也沒有拒絕，連枝兒的意思，就是認可了她的話。連蔓兒也就抿著嘴笑起來。
「哥，是啥事啊，跟我說說唄。」連蔓兒就湊到五郎跟前，小聲問道。
「要說親戚，咱家跟他家可不算近。要論起來，咱跟吳二叔家更近，咋吳二叔家不來幫咱種地？這兩天，家興哥總偷摸看你，姐，你沒發現？」
不僅是雙方家庭的了解，兩個新人成親前多了解一些，也免得脾氣不對，以後成為怨偶。這個想法在這個年代，是不好說出口的。但這並不代表沒人明白這個道理。很多青梅竹馬，或者親上做親的人，不就是看重雙方的知根知底嗎。
「啊……你娘有事出去一會，馬上就回來了。」連守信有些含糊地答道。
剛才看張氏的臉上確實有喜色，也就是說，住持大師給掐算的，連枝兒和吳家興兩人的命是相合的。
「姐，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告訴別人。」小七連連點頭道，又問連蔓兒，「姐，你說，咱爹娘是不是要把咱大姐許給家興哥了？」
「嗯，這事就咱自己知道就行，別人誰問也不能說，知道不？」連蔓兒就道。
連蔓兒只得戀戀不捨地放開手，心中有些不滿。如果小七能英勇不屈一些就好了，她就能多捏一會他的包子臉。
「說，咱娘幹啥去了？」連蔓兒繼續問。
「姐，那天我聽爹和娘說話，說是捨不得讓你早早出嫁。要看好了人，先給你定親，然後再讓你在家待一兩年，給你攢足了嫁妝，才讓你成親哪。」連蔓兒就將那天聽連守信和張氏說的話，告訴了連枝兒。
「他家和咱家不是一路人。」連枝兒就道，「天下好人多了去了，我也不能各個都去認識。啥事，還得看個緣分。人長的模樣，是爹娘給的，看著不太磕磣就行。蔓兒，你以後也別看人外表。」
連蔓兒看了看小七，朝他勾了勾手指。
「咱爹娘做主，那也得看你自己個願意不願意。」連蔓兒就道，「姐，你有啥話要是不好跟咱爹娘說，你就跟我說。我給你傳話，管保合你的心意。」
「小七哪？」連蔓兒有問。
「那結果咋樣？」連蔓兒忙問。
連蔓兒心中一動，看來連枝兒對於吳家興與喜寶，是不一樣的。
「要我說啥呀，人家也就來幫咱種個地，都是親戚，正常來往。……這事，終歸還是爹娘說了算。」連枝兒道。
有古怪，連蔓兒立刻判斷道。
「咱娘說啥了沒有？」連蔓兒又問小七。
連枝兒一進門，就去了廚房準備做晌午飯。
連守信和張氏要多留連枝兒兩年，是為了連枝兒。而連枝兒不想這麼早出嫁，則是想為家裡多分擔些家務。
因為兩家有著親戚關係，又走得近，反而不像別人家，看得差不多，就找人上門提親。總要兩下各方面都
姐妹倆親親密密地說了半天話，看著時辰不早了，就收拾了一番，將門鎖了往早點鋪子這邊來。
「偶、偶說。」小七立刻討饒道。
「娘沒跟住持說是咱姐和家興哥的命，可娘一說出來，我就知道是她倆的。」小七有些得意地又道。
「別瞎說。」連枝兒的臉微微又有些發紅，眼睛飛快地掃向窗外，似乎生怕被誰聽見了剛才連蔓兒的話。
小七又嘻嘻地笑。
「哦。」連蔓兒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
連蔓兒不由得暗笑起來，她確信，對於吳家興的心意，連枝兒並不是不知道的。
「嗯。」連枝兒輕輕地嗯了一聲，眼睛微微地有些濕潤了。「咱家日子剛過起來點，五郎和小七要上學，你還小，爹和娘忙不過來，我也不放心。」
「我看他長得還行。家庭嘛，他家也就放高利貸，名聲不大好聽，不過也沒聽他家真做啥壞事。人的好賴啥的，有時候還真不能聽風就是雨。」連蔓兒說著話，就想起剛才趙秀娥說的話來。「咋秀娥嫂子把他家說那麼壞，要是真的，咱咋一點都不知道。」
連枝兒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臉色慢慢地沒那麼紅了。
這個時候，連守信已經走開了，五郎就沖連蔓兒笑了笑。
「嗯，姐，我記住了。看人不能看外表。」連蔓兒就點頭道。
小七就顛顛地跑了過來。
「說不說！」連蔓兒兩隻手，捏住小七腮幫上軟乎乎的肉，開始往兩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