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心思
連蔓兒想到這，不由得暗自點頭。
這時，就聽坐在炕上的古氏抽泣了一聲。
「不是，這肯定是真的。」周氏斬釘截鐵地道。
趙秀娥的聲音又清脆、又響亮。語言雖有些粗俗，但卻很有效地贊了宋海龍，就這麼一會工夫，就將雙方的關係拉近了。
「快點，把昨天分的那些東西都拿出來。」送走宋海龍，連守義立刻就招呼自家幾口人回了屋裡，進了屋，他就迫不及待地道。
趙秀娥剛才還是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這時立刻就站起身，春風滿面地快步走了出去。
「老爺，我這是高興的。」古氏又抽泣了一聲，說道，「咱這可算苦盡甘來了，也算我們娘兒幾個這幾年沒白受了這麼多的苦。」
「他是不敢乍刺，可他還是塊狗皮膏藥，唉，這事作難，還是得看老爺子咋說。」連守仁道，「有啥法子，能讓老爺子繼續分家哪？」
「好孩子，你也跟著受了不少罪。娘這心裡有數，以後，啥事都有娘給你做主。」古氏就輕輕地拍了拍蔣氏的手，說道。
「老天終於開眼了，我連家的祖墳上冒了青煙了。」連老爺子仰天道，兩行淚水順著腮幫子落了下來。
連老爺子坐在炕頭上，他並沒有去看那幾個禮匣，而是專註地看著手裡的兩份文書，一份是連守仁監生的執照，一份是戶部下達的文書副本。雖然他已經看了不下十幾遍，但是眼睛就是移不開。
「哎喲，姑爺這才來了多
……
東廂房。
……
「老爺子，咱這家，還分不？」周氏問。
這是這件事對上房一大家子的影響，那麼對於已經分家出來的她們哪？應該也是利大於弊的。她們並不求連守仁給她們什麼實質性的好處，分家另過的她們，還是要靠自己。但這總比上房幾股人都不長進，她們跟著名聲、財產都受累要好得多。
以後上房還是一大家子過日子，整個家庭的社會地位將會大大提高，這顯然是件好事。連守仁也該開始回報這個大家庭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至於三房的連守禮，他應該是願意分家的，但是在連家，連守禮並沒有什麼發言權。
「早聽說姑爺是一表人才，今天見了，我得說一句，咱家這姑爺真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爺，瞧這通身的氣派、這說話行事，這可真是萬里挑一。最難得是不擺架子，對親戚實在。」趙秀娥見宋海龍話說得客氣，對她也是滿臉帶笑，就又往前走了兩步，到了宋海龍的近前。
「爹，這做官的文書得啥時候下來？估摸著，能做
連守仁期待地看向古氏。
不，肯定不會。連守仁要做官了，連守義是打死也不會同意分家的。
「別哭了，以後啥就都好了。」連守仁朝古氏揮了揮手道。
「我不是再做夢吧。」連老爺子夢囈似的說道。
「我這一進門，就聽說家裡有這門親戚，我就說，按著禮節，該上門給老夫人磕頭、請個安，盡些我們晚輩的孝心。也見見我那花兒妹子和姑爺你。又怕你們家門檻高，你二哥就是個土裡刨食的莊稼漢子，你沒瞧不起我們，眼睛里有我們，嫂子我念你的情。改天，嫂子和你二哥就進城，給老夫人磕頭去。」
古氏嘎巴嘎巴嘴，眼神黯淡下來。
連守義在連守仁出仕無望的時候，不想繼續供養大房的人，因此想分家，而且他還想從連守仁身上將過去的投入都挖回來。那麼現在，情況變化了，連守義還會想分家嗎？
送走了宋海龍，一大家子人慢慢地走了回來，都急忙忙地各自回了自己的屋裡。
連老爺子和連守仁都微微皺眉，只有連守義卻是喜形於色，心裏暗喜這個兒媳婦潑辣、能幹，敢說話、會說話。
「著啥急，咱這就算快的了。這也就
連守仁出仕做官，雖然不是科舉正途，但連老爺子的夙願總算達成了。而且這消息來得巧，正是連家要徹底分家的節骨眼上。連家為什麼要分家？這些年，連家一直勒緊褲腰帶供連守仁父子讀書，可連守仁始終卡在秀才這一級，對家庭索取多，回報甚少，使得連家在經濟上和精神上都失去了平衡，這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連守仁先有了連花兒那一條退路，現在更是前途明亮，他不再想要一家人的供養，他心裏是非常想分家，但為了名聲，他絕不敢提要分家。
現在連家是吵鬧著分家，但還沒有分。
「老頭子，咱這總算是熬出頭來了。」半晌，周氏顫巍巍的聲音道。
連老爺子是什麼時候都不願意分家的。
「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你們娘兒倆哭個啥？」連守仁扭頭，見古氏和蔣氏正相對抹淚，就道。
宋家為連守仁捐了監生，連守仁不久將會出仕做官。趙秀娥心情複雜地找連蔓兒嘀咕，連蔓兒也在想她自己的心思，這件事，對連家、對她們將會有怎樣的影響。
炕上擺著幾個禮匣，都已經打開了，一個禮匣里裝的是兩封銀子，一個禮匣裏面是幾塊尺頭，另兩個匣子里裝的是時新的果子、點心。
周氏和連秀兒坐在旁邊，連秀兒愛不釋手地
這個時候，院子里響起腳步聲，連蔓兒朝窗外看了一眼，見是宋海龍從上房出來了，連老爺子、連守仁、連守義等一大家子人都跟了出來。
趙秀娥就咯咯地笑得花枝亂顫。
「老爺，你以後還缺他央告？就是這分家的事，分了半截，這算咋回事？」古氏抬眼看著連守仁說道。
看來，宋海龍送來這個消息的第一個影響，就是連家這次是分不了家了。
「啥，拿啥啊？」何氏有些明知故問道。
上房東屋。
「以前做哪些事都是為了啥，還不就是為了這一天。為啥一定要花兒嫁進宋家，要不是花兒嫁進宋家，咱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啥童養媳、高利貸，那可不是我顧閨女，我這都是為了今天啊。為了這，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罵，有今天，這也都值當了。」古氏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說道。
同一時刻，上房西屋。
連繼祖和蔣氏都不說話。
「老二那個渾球。你們沒看剛才聽見海龍說話，老二那張臉。我看他一會咋央告我！」連守仁道。
連守仁和連繼祖父子倆坐在炕沿上，一會工夫，又下了炕，在地上來回踱步，一邊嘴裏念念有詞，兩個人都是紅光滿面，喜不自勝。
「娘，我們都知道，你是為了這個家。」蔣氏說道。
「二嫂。」宋海龍見了趙秀娥，就停住腳步，
「海龍啊，這回城的路途長，我就不多留你了。」連守仁就道。
一眾人往外送宋海龍，趙秀娥也跟了過去，還將本來跟在後面的二郎拉到了前面，甚至擠開了連繼祖。趙秀娥連連給二郎使眼色讓他跟宋海龍說話，又讓他去和小廝攀談。二郎嘴笨，不善此道，趙秀娥對著人滿臉春風，手底下暗自使勁擰著二郎的皮肉。好在二郎皮糙肉厚，也不太當作一回事。
「我也想這事哪，要不是老二太無賴，獅子大開口，這家咱現在已經分好了。現在，我怕老爺子和老二那，又有了別的打算了。」連守仁道。
「還有啥，就是昨天從大哥那屋翻出來的東西，快都拿出來，這家，咱不分了！」
嘖嘖。這件事最高興的人應該是連老爺子和周氏，至於連守仁和連守義，當然也是歡喜，只不過這歡喜中應該還有些不足。比如說連守仁，一定會覺得這消息來得太快，如果是分家之後宋海龍再送來這消息就完美了。而連守義哪，肯定會覺得這消息來得太晚，如果早一點，他也不會和連守仁撕破臉。
原來宋海龍只是來給連守仁送文書和執照，這立即就要回縣城去。
「那可咋辦？」古氏皺了皺眉，「要不，還按咱原先想好的那麼來？現在老二應該不敢跟咱們乍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