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驚聞
張氏這一猶豫，連守信就起了疑心。
張氏就張羅了兩桌酒席，將吳家幾口人，還有陸家幾口人都請了過來。一來是她們娘兒幾個回來了，大傢伙兒聚一聚，二來是送李氏，三來，是要答謝陸家兄弟這一路上的照顧。
「傳得這麼快，咋傳過來的？」張氏就驚訝道。
「……我立刻就要帶幾個孩子回來，不為別的，就是心冷、害怕啊。那天晚上，我都不敢睡實了……」張氏在小聲地跟李氏和趙氏說話，「他三伯娘，你沒去，就對了。這以後，那邊再有啥事，我也絕對不去。幾個孩子也不能再去。」
「縣城裡、咱這鎮上來往跑買賣的、趕腳的，還有那邊有親戚的，」吳王氏就一一數道，「這個事，傳的可比別的啥事都快。」
「我們走的這幾天，家裡有啥事情沒？」連蔓兒偷了個空，問連枝兒。
連蔓兒一家送了不少東西，除了連蔓兒給張采雲帶的那幾樣，李氏和張采雲兩個，都是一人一身新棉衣，褻衣、中衣也都做了新的，俗稱為裡外三新。另外張氏又送了四斤棉花、兩匹棉布，還有給張青山買的皮帽子，剛釀好的葡萄酒和幾樣點心。
「他爺、他奶都挺好的，那邊那一大家子人都挺好。」張氏只好道，「秀兒嫁的這戶人家也不錯……」
吳王氏並不十分驚訝。
屋裡除了剛從太倉回來的這娘兒幾個，其他人無
連守信陰沉著臉，沉默不語。
這一晚，大傢伙兒吃了飯，就早早地歇下了，一夜無話，第二天，張慶年趕了大車，帶了張王氏來，要接李氏和張采雲回家。
「咋能哪、咋能哪？」連守信就開始在地下轉磨磨，「就是那家人家身份高，兩下就和著，年齡再大，四十歲也頂了天了。七十六，這、這說不好聽的，他還能活幾年？秀兒嫁過去是幹啥？以後可咋辦？這一輩子不就毀了嗎？」
連守信不是傻子，他打量張氏的臉色，就猜這新姑爺怕是年紀確實有點大。
連秀兒十五歲，對方最多也就是二十七八。連守信是這樣想的。畢竟男人年紀大一點、穩重，這也有個限度。而現在二十七八的男子，又是官宦人家，沒娶過親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是咋回事？」連守信轉完了，扭回頭來詢問張氏，「老爺子和老太太可最疼秀兒，咋能給她找這樣的人家哪？」
「我還知道點兒你們不知道的。」吳王氏又道。
如果是四十歲，哪怕是五十哪，連秀兒的未來總還有點希望。
連守信這樣猜測，張氏就更不好開口了。
「好好說，這是大事，大傢伙兒都想知道個明白哪。」李氏就對張氏道。
吳王氏和張氏就坐在炕上閑聊。張氏少不得將連秀兒的事告訴了吳王氏
連守信這樣，就讓連蔓兒回想起在太倉，連老爺子和周氏剛知道鄭三老爺的年紀時候那種絕望和憤怒。
「這個事，我們都知道了。我一開始還不信，聽你這麼一說，不信也得信了。」吳王氏就道。
「娘啊，你就說吧，看把我爹給急的。」連蔓兒就道，「這屋裡都是咱自家人。」
一家人自然竭力挽留，不過李氏覺得這次住的時間夠長了，而且年前她家裡也有許多事要忙活，堅決不肯再留。
「沒啥事，就是鍾管事打發人捎信來，過兩天他帶人來運葡萄酒。」連枝兒就道。
「啥？……啊……」連守信先是一愣，目光游移地落在連蔓兒身上，緊接著就啊了一聲。
「咋的，那邊出了啥事了？」連守信急忙問道。
「這幾天的賬都是我記的，蔓兒，等會我把賬本給你，你看看有啥錯沒。」連枝兒又道。
然後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回到椅子里，兩手抱住了頭。
「是他大伯把秀兒給賣了！這個……」連守信抬起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他二伯也在裏面幫忙了。以前是騙了咱，要賣蔓兒。蔓兒命大，他沒賣成。現在又賣了秀兒，可叫他給賣成了。」
「那還有啥事？」連守信問。
「啥？」連守信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除了給吳家玉的那幾樣，吳玉貴、吳家興和吳王氏每人也都有
連蘭兒到底事先知不知道連秀兒嫁的是老頭？連蔓兒表示對此存疑，但是連蘭兒肯定發現了不對勁，這一點連蔓兒是確信的。
「比秀兒大多少？」連守信又問。連蘭兒當初嫁的就是個大女婿，連家的人都知道連老爺子的脾氣，認為男人大上一些不僅沒什麼，反而更加穩重、可靠。
「這個事咱們可不敢這麼說，畢竟沒按著手。」連蔓兒就道，「我大姑比我們到得早，我奶啥話都應該跟她說了。我大姑和我大伯、我大伯娘她們好，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們到那就半天，都覺得不對勁，我大姑可比我們精明多了。」
古氏一早送上的那些貴重首飾，是不是就要連蘭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嗯。」連蔓兒點頭。
「是啥？」張氏忙問。
這話說的倒不錯，連蔓兒心裏想。看來連老爺子說連守仁沒有壞心，並不是為了安撫她們，嘴上說說而已，連老爺子是真的相信連守仁沒壞心。或者，連老爺子知道連守仁並不是沒有壞心，而是不知道連守仁能壞到這個程度，而且還是對自己人？
葡萄酒已經釀好了，即便鍾管事不來，連蔓兒也正要寫信過去。想想釀酒作坊里那一壇壇的葡萄酒，連蔓兒彷彿看見了成堆的銀子，心情頓時就好得不得了。
「那不是和家興一般大，你
「不是十六，是七十六。」張氏小聲道。
吳家幾口人沒忙著走，而是留下來閑話家常。連枝兒就將連蔓兒從太倉給吳家幾口人帶來的禮物都拿了出來。
幾個人陪同連秀兒坐帳，古氏和蔣氏當然不會去揭穿什麼，周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到了那個地方，也只是安坐，不願意走動，但是連蘭兒不一樣。她極善應酬，又哪裡都敢去，發現不對勁，只要肯出力查探查探，就可以發現真相。
「有二十七八了？不能過三十吧。是二婚，先前娶過親的？」
接下來、張氏、連蔓兒、五郎和小七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將到了太倉之後發生的事情都說了。
「……究竟是咋回事？」連守信也抬起頭來，問張氏，「就算大哥有這麼想法，那老爺子、老太太也不能答應啊。」
他們的話音一落，屋子裡就陷入了死寂。
「蔓兒，是咋回事啊？」連枝兒、張采雲和連葉兒就湊到連蔓兒的身邊，小聲地詢問。
然後陸家父子也跟著告辭，連守信就將封好的車資遞了過去。一開始陸家父子還不肯要，還是吳玉貴在旁邊說了，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他們才肯收下。
連守信見張氏不說，也就猜出事情怕是不妙。
一頓飯大家都吃得非常開懷，飯後，李氏一家人因為路途遠，就告辭了。
「這事啊，我到現在也糊裡
「老太太啥也不知道，老爺子咋也讓他給蒙了！……唉，老爺子這是還信他呀，吃了信他的虧。」
聽連守信這樣問，連蔓兒、五郎和小七就都把頭扭開了，裝著忙碌的樣子。張氏卻無法迴避，可又不好回答。
李氏、張采雲、連枝兒、趙氏和連葉兒也都看著張氏，她們也很想知道，太倉那麼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年齡有點大。」張氏道。
「你問我？」張氏見連守信這樣，不知怎的突如其來的一股邪火，「你咋不問問你那好大哥去？」
七十六歲，年紀上都能做連秀兒的太爺爺了，這幾乎是直接將連秀兒用花轎抬進了墳墓里啊。即便是賣妹子巴結鄭家為自己謀利，好歹、好歹，看在骨肉親情的分上，給連秀兒留一條生路啊，也給連家的臉上留一層遮羞的紗布不是？
「咱們自家人知道就行了，我們老爺子囑咐了，別人要問，都不要說。」張氏就道，這也是要吳王氏保守秘密的意思。
張氏就嘆氣。
就算連守仁要巴結太倉當地的豪族，就算鄭家比做縣丞的連家門檻更高，就算連秀兒嫁的不是十六歲的少年郎而是少年郎的爹，那少年郎的爹的年歲也太大了。
「秀兒的姑爺，是丙子年生人。」張氏就道。
「這裏還有他大姑的事？」連守信又問張氏，「她也事先就知道了，她就那麼忍心沒告訴老爺子和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