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年將近
「太倉和縣城那邊，你們……」連蔓兒問。
「我知道，蔓兒姐。這是我們自己決定的。」連葉兒就道，「我也不想跟太倉那邊來往，我娘怕他們怕得要死。縣城那邊，以前她也沒看上過我家，現在我們不去，她也不能說啥。我們身上又沒油水。」
「葉兒，你們得自己有自己的主意。」連蔓兒小聲告訴連葉兒。
……
因為趙氏幫著餵豬，當然更主要的是為了幫扶連葉兒一家，早就說定了要給趙氏一頭豬。
「三伯也同意？」連蔓兒又問。
因為豬都養在老宅，一大早，一眾人就奔了老宅。連守信選了一頭最肥的豬，捆了讓五郎、吳家興和小七用小牛車送到新宅子。另外的五頭豬，則是泡給張屠夫，也就是不殺，將毛豬賣給張屠夫。
趙氏這幾個月，餵豬很是盡心儘力，這幾頭豬能長成這樣，多虧了她和連葉兒。趙氏過日子比較細，給她的那頭豬，她就不想殺，想著都用來賣錢。
連蔓兒自家養的三頭豬，還有從上房手裡買的三頭豬，都已經長得膘肥體壯。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殺一頭，一點都不賣，就留著自家吃和送禮。
五頭毛豬，都被從豬圈裡抓出來，捆好了四蹄，放在張屠夫帶來的大秤上過秤。連家的這幾頭豬，稱過之後，分別是一百八十七斤，一百九十斤，一百九十一斤，一百八十八斤，和一百九十三斤。
連蔓兒家這五頭豬，總共是九百四十九斤，總共價款為一
「不給不好。」連守禮悶悶地道。
飯是大米乾飯，菜依舊是傳統的殺豬菜。一大鍋連骨肉燉酸菜，上面蒸的是血豆腐。另一個鍋里將大米飯剷出來之後，就開始炒菜。
這兩件是要捎到太倉縣縣衙里去的。
這三口人商量了一番，也決定，連守禮絕不能去太倉。趙氏和連葉兒更不會去。
新宅子這邊有吳玉貴、吳玉昌、吳家興等人，早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張氏、吳王氏幾個媳婦也在廚房裡將水都燒得了。
「今天這肉，吃足了沒？」張氏挑了個凍梨，將上面的冰殼都弄乾凈了，遞給小七，一邊笑著問道。
張氏有兒有女，還擔心周氏用對付古氏的法子來對付她，趙氏沒兒子，因此比張氏更加擔心。
連守信就將頭扭了開去。張氏和趙氏的反應是如此的相似，這說明了什麼。一個兒媳婦認為周氏會幹出這樣的事，還可以說是這個兒媳婦的問題。這兩個兒媳婦都這樣，而且已經有一個兒媳婦被這樣對待了，那麼問題出在哪，就不言而喻了。
所謂的過日子細，就是過日子非常節儉的意思。
「咋回事？」連守禮和連葉兒都詫異道。
張屠夫打發人用車將五頭豬先都拉回家去，就又拿了殺豬的傢伙什，跟隨著連守信往新宅子來。
漾食，是三十里營子這裏的鄉村土語。老人們一代代傳下來的，飯後千萬
連蔓兒就點了點頭。
至於給三郎和王七姑娘的賀禮，張氏選了兩個上好的尺頭，這是要託人捎去給老王家大車店。
等飯菜都準備得了，就在前廳開了席。
三十里營子這裏，將屠夫選購毛豬，準備運回去宰殺賣肉，就叫做泡豬。泡只是發音，具體的應該是哪個字連蔓兒並不清楚，這個詞是怎麼來的，她也不知道，問過連守信，連守信也不知道，只是故老相傳，就是這麼說。
趙氏立刻就失魂落魄起來。
臘月，呵氣成冰，又到了殺年豬的時候。
另有在老宅幫忙的人，像春柱媳婦這樣來往得近的人家，都送了豬血或者殺豬菜，吳玉昌的娘不來吃飯，也送了殺豬菜過去。
幾個孩子將給連老爺子的回信封裝好，又將那一摞子抄寫的「連老爺子」家訓也小心打包得嚴嚴實實，如果不說，但看外表，估計誰都不知道這裏面裝的是什麼。
趙氏抽抽搭搭地就說了周氏給連守仁納妾的事。
連葉兒就問趙氏。
「葉兒，這兩處，我們也沒啥禮。我們有自己的理由，我們家跟他們之間的那些事，你也都知道。不過，不能因為我們，就得讓你們也和誰來往、斷道啥的。」連蔓兒緩緩地道。
他們這邊準備妥當了，連守禮、趙氏和連葉兒就來了。他們拿不定主意，要參考連蔓兒家準備的年禮。
至於這賀禮不捎去縣衙，而是直接捎到老王家大車店，是因為王
「都坐起來，也不怕漾食。」張氏笑著招呼小閨女、小兒子過來，或是喝濃茶，或是吃凍梨解膩。
張氏和連守信都是滿臉的喜氣，連枝兒、連蔓兒、五郎和小七都穿得暖暖和和的，也都是滿臉的笑容，抑制不住心中的歡喜。
趙氏是哭著從外屋回來的，好像連守禮馬上就要被周氏給塞女人似的。
張屠夫收購毛豬，是按照每斤十四文錢收的。這是一年之中的最高價，趕上快過年了嘛。
連蔓兒和小七都吃的肚子圓鼓鼓的，就靠在東屋大炕的炕頭上，曬著日影，低低地說著話犯懶。張氏、連枝兒、連守信和五郎先後也從外面進來，連枝兒手裡端著沏得濃濃的熱茶，張氏端了一小盆泡著的凍梨。
「他是想送，可家裡還有啥？就那些東西，還不夠來回的車腳錢。……我爹說，等以後日子好過了，再補上。」連葉兒道。
「啥也沒有。」連葉兒道，「我們現在才剛吃上一口飽飯，這兩處哪個不比我們過得好。人窮，就是我們上趕著去來往，人家還嫌我們哪。乾脆就啥也沒有。」
「三郎那孩子，以後就不是老連家的人了。這兩個尺頭，一個是給他做衣裳，一個是給他媳婦做衣裳。」張氏就道。
「你們也別多心，這半年，你們娘兒倆，還有他三伯都沒少幫
「這個事，說了就這樣。可我這知道了，又不能不跟你們說。」張氏無奈道，又向連葉兒，「咋回事，問你娘吧。」
地下是一張大桌，坐男客，有連守信、吳玉貴、吳玉昌、五郎、吳家興、張屠夫、連守禮，另外又請了王幼恆、魯先生、老黃幾個客人。
這頓飯，一直吃到下晌才散了。
這在莊戶人家，是養得極好的豬。
這才是殺年豬啊，再也不會像去年那樣，只分到一條肉。這整頭豬都是他們自家的，他們愛怎麼吃就怎麼吃。
「葉兒她奶早就想休了我，因為葉兒他爺說咱家沒這個規矩，這才沒休。現在眼瞅著這規矩改了，……沒我存身的地方了……」趙氏抱著連葉兒哭，「娘沒地方去，到時候只能死，我命苦的葉兒啊，到時候你可咋辦。」
這樣算下來，去掉買豬羔子的成本，這一年餵豬的糠皮的成本，一隻豬的收益是兩吊錢有餘。對於莊戶人家，這是筆不小的款項。積攢下來，娶媳婦、蓋房子等大事，就都靠它了。
連蔓兒並不覺得殺豬菜油膩，她接了連枝兒遞過來的熱茶，慢慢地喝著。
趙氏不說話。
張氏則是借口將趙氏叫到外屋，將她從吳王氏那裡聽來的，連老爺子信上所沒有的內容告訴了趙氏。
連蔓兒一家商
炕上是兩張炕桌並成一張大桌，坐女客，有張氏、吳王氏、吳玉昌媳婦、趙氏、然後就是幾個女孩子，小七因為年齡小，就跟著張氏坐。
連蔓兒就笑了，連葉兒是個心裏明白的孩子，這樣就好。
「爹，我奶要讓你休我娘，你就休我娘嗎？」連葉兒問連守禮。
連蔓兒卻不能替他們拿主意，畢竟兩家的情況不一樣。這並不是單單指兩家的經濟條件不同，更主要的是他們兩家和連家上房、還有連蘭兒那邊的恩怨是不一樣的。
三口人就又回去商量，半晌，連葉兒眼睛紅紅地拿了給三郎的賀禮回來。
張氏和連守信對三郎這個侄子是有感情的，連蔓兒對三郎也沒惡感，甚至還有些好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相貌好，真的是天生的優勢。
「這不可能。」連守禮就道，「這些年都過來了，我從來就沒那個意思。」
「三郎的賀禮，我們就照當初給二郎的那麼辦。太倉和縣城那兩份年禮……」連守禮、趙氏和連葉兒都面露難色。
「那我們也誰也不給。」連葉兒咬牙道。
就這樣，第二天，五郎和小七上學的時候，就將東西都帶去了鎮上，託人捎往了太倉。
豬很快殺完了，張氏笑呵呵地分派豬血。男人們忙活完了，就都去正院的前廳吃茶說話，女人們忙著燒火做飯、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