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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芳菲
「哦……」沈六就看了沈小胖一眼。
「你不叫他小胖了？」沈六嘴角上翹，語氣中也帶著笑意，顯然心情甚好。
將莊園大致看了看，沈六就和沈九一起往連家的院子里來，又在湖石小池邊站了一會，這才進了前廳。
沈六伸出手，在沈小胖的頭上摸了摸，似乎是在安慰。
沈六今天穿了一件雨過天青的蟒紋箭袖長袍，腰間束著寬頻，一頭烏黑的頭髮只用玉冠簡單地束著，這樣簡約、低調的打扮卻更襯得他的人面若冠玉，眉目如畫。
「回六爺……」連守信就忙站起來。
「坐下說話吧。在我跟前，你們都不必拘束。」沈六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就說道。
兄弟倆都看著連蔓兒，但是目光卻是不同的。沈小胖的是委屈，戀戀不捨，沈六的卻是打量、探究。沈小胖的嘴角有些向下耷拉，而沈六的嘴角卻是微微上翹的。
「樹已經種下了嗎？」沈六就問。
歸田園居嗎，原來沈六也知道這個。連蔓兒微微扭過頭去，看著沈六的側影。沈六站在那，手扶著欄杆。他的身子一半在日影下，一半在游廊的陰影中。紅磚黑瓦、綠樹繁花，一襲青衫的沈六，此刻已經入畫。
眾人就都簇擁著沈六，穿過穿堂，先到了後院，然後又經過抄手游廊，穿過左邊的月亮門，進了二進的西跨院。
前廳里早就鋪設得
既整潔安靜，而又生機勃勃。
「我們新建的宅子，六爺還沒看過，不如就看看吧。」連蔓兒就道。
沈六就朝沈小胖招了招手，沈小胖瞥了連蔓兒一眼，就慢慢地走到沈六的身邊。不過幾步的距離，卻被他走得幾乎一步一回頭的。
「六爺請喝茶，九爺請喝茶。」連蔓兒規規矩矩地道。
沈六倒也沒有繼續追問。
就這樣將剛才的話岔開了。
「六爺要不要看看？」連蔓兒就問。
張氏出去張羅飯菜，屋裡的連守信、五郎、連蔓兒和小七就告了座，都坐下了。
「難為你們竟然想到要挖塘種藕……」沈六道。顯然連守信說的那些，他對種藕這件事情最感興趣。
沈六想了想，竟然真的站了起來。
趁這個空，連蔓兒才仔細地打量起沈六。
後面自然是連蔓兒家的內院，沈謙年紀小，和連蔓兒、五郎、小七幾個算是玩伴，過去走走看看怎樣都無妨。可是他就不一樣了。
「已經種好了。」連蔓兒道。
進門前，沈小胖就叫了一個小廝來吩咐了什麼。等沈六和沈九在屋裡坐了，那小廝就和另外一個小廝，手裡都托著高高的點心盒子走了進來。
「坐下說。」沈六衝著連守信壓了壓手掌道。
藕、
沈六的目光最後凝注在連蔓兒的臉上。
這是官場應酬常用的官話、套話，連守信本不會說，這是之前，五郎和連蔓兒教給他的。換個環境，換個對象，只需要將句子里的對象略變動變動，簡直是放之四海皆準。
這西跨院與正房屋后的園子是聯通的，地上有從河中引入的活水渠蜿蜒而過，四周都種滿了各色花木，其中又以果樹居多。這個季節，果樹的花正是開到極盛之時，這麼走過去，也頗為可觀。
「多謝九爺。」連蔓兒就福了一福，笑道。
「都坐下，說了，在我跟前，你們不必如此拘謹。繁文縟節，一概全免。」沈六就道。
「還得多謝六爺送來的海棠樹。」連蔓兒又向沈六道謝，剛才小胖說了，海棠是沈六挑選的。
幾個人就又都坐下了。
這還真是一個敢想敢做，眼界格外開闊的小姑娘。若不是這樣的性情，換作別人，那地瓜和玉米的事也就不會是這樣的了。連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發展到現在的規模，應該是跟這小姑娘這樣的眼界和性情密切相關。
最初，真的沒想到會走這麼遠。那麼以後，會走得更遠嗎？
沈六的意思，連蔓兒明白。皇帝賞賜下黃金和牌樓，如果她們家還過著原來那樣的生活，簡直就是給御賜的牌樓抹黑。而連蔓兒家現在的成長和規模，也只算是剛好達到不辜負的標準。而要襯得上這恩典，她們還需要繼續努力。
「不必了。」沈六搖頭。
「咱們遼東府，冬天冷，要吃點新鮮的菜蔬不容易。就是秋天收了菜，放地窖里，能存得住的也少。正好今年冬天，吃到了藕，這是能存得住的，就是咱們這邊少，都是從南邊運來的。……我們前面就是河，大片的河灘地，開春的時候，就想著放著那麼大片的河灘地，幹啥浪費了，挖塘種藕，要是種好了，又是一件好事。」連蔓兒就道。
不過，既然沈六和沈九來了，那當然是要先知會一聲，沈家始終排在連家供貨名單的第一位，這是很顯然的。哪怕府城與三十里營子的距離遠一些，到時候送貨要麻煩一點，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陪著沈六看了一回，就從東跨院的月亮門重又回到後院。
這是自然的，連蔓兒暗自握拳。誰不想讓日子蒸蒸日上，越過越好哪。
「好。」沈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
這算什麼，好像是她欺負
「這樣，將將的算是不辜負了御賜的恩典。」看完之後，沈六對陪同的連蔓兒一家說了一句話。
不得不說，能夠成功的人，都有著比一般人更旺盛的精力。
這時張氏端了茶盤進來，連蔓兒就忙接過來，放到沈六身邊的桌子上。
「多謝六爺記掛著。」連守信父子幾個就都忙站起來。
沈六的目光，有些探究的意味。
沈六在抄手游廊上停下，四下又打量了一番。整個院子花木扶疏，陽光下，花氣氤氳。上房的窗戶全是琉璃窗，可見屋中整潔的布置。那屋檐下，還有兩個新築的燕窩，正有燕子來回忙碌，哺育窩中的小燕子。
沈六的目光就又落到了連蔓兒的身上。
沈六帶了沈小胖，並沒有直接進連蔓兒家的大門，而是在四周隨便走了走，看了看。
「蔓兒，我剛才說的，帶給你吃的點心。」沈小胖看了連蔓兒一眼，說道。
「是我幫著種的，就在後面院子里。」沈小胖就道。
沈六就坐在那，微眯著眼睛，靜靜地聽著。
「這是托聖上的……鴻福，還有六爺您的……襄助。」連守信就道，說的略有些僵硬。
「不錯。」聽完連守信的講述，沈六輕輕點了點頭。
連守信這才又重新坐下，向沈
如果是那樣，沈六還真是縱容小胖子啊。
走到沈六身邊，沈小胖就站住了。
「六爺家當然不缺這些，不過，只要六爺那需要，我們這荷塘里的出產，還是第一個送到六爺家裡。」連蔓兒見沈六微微的出神，就笑著道。
莊戶人家，本就沒有那麼多死板的規矩，況且，她們都在前院這，請沈六參觀新宅，各處看看實在是沒有妨礙。
沈小胖委屈地抽了抽嘴角，兄弟倆幾乎同時將目光瞥向了連蔓兒。
很久沒見面了，總是聽說沈六在如何如何的忙碌，不過看沈六的樣子，與以前並沒有什麼變化。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吧，連蔓兒想。
「……怪不得陶潛有《歸田園居》……」沈六望著眼前的景緻，輕聲地道。
連蔓兒嘴角含笑，沈六這次到她家來，明顯比以前隨和了許多，連話也比以前多了。不只是他，連守信、五郎和小七也應該感覺到了。
「今年的年景如何？」沈六就問道。
在沈六的目光下，連蔓兒若有所覺，而沈小胖的嘴角就有些往下掉。
「你們喬遷新居，我在軍營，不方便來。那幾棵海棠，算是我補送的禮。」沈六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