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傳聞
東屋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那這事……現在了局了沒？」張氏問吳王氏道。
很有可能。
這種話題，不論是吳王氏還是張氏，都必定要背著她來說。而她心裏卻很想繼續聽吳王氏說下去。
「嬸子，你坐著，我給你洗香瓜去。」連蔓兒這麼說著就從東屋出來，又往西屋裡看了一眼，見連枝兒正安安靜靜地坐在炕上做著針線。
「呀，嬸子啥時候來的？」進了屋，看見吳王氏，連蔓兒就做出吃驚的表情來說道。
「是娘讓我看著點，要是有人來，就讓我說一聲。」連枝兒就道，「我就坐窗戶旁邊，你上台階我都看見了。」
「那也不是親兄妹，他們都老大不小的，這點避諱還不懂得？」張氏就道。
「那姐你咋沒叫我？」連蔓兒就笑著問。
「再說了，這還有句俗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家沒點兒糟心的事。就是有的人家瞞得緊，有的人家鬧開了。小門小戶，有小門小戶這些個事，大家大戶，那看著光鮮，內裏面那事更多。」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連蔓兒扶額，即便後來圓的再怎樣，事情都鬧開了，連家的臉面啊。
趙秀娥和周捕快單獨在一個屋子裡，即便兩個人沒做出什麼事來，以這個年代的貞潔標準和禮教規範來衡量，這兩個人就已經「不清白」了。
「聽說，出事的那天，繼祖媳婦是上老鄭家去看連秀兒了，沒在家。
「啊？」張氏驚叫了一聲，「那可是條性命啊！」
原來她進院子讓連枝兒給看見了，好在連枝兒剛才沒叫破。
「你又不是外人。」連枝兒就道。
「趙秀娥是口口聲聲地說，她和周捕頭是清清白白的，賭咒發誓的。說她和周捕頭兩個，從小做鄰居，情同兄妹。」吳王氏道。
「這也說不準，興許人家還真就是嘮衙門裡的事。」吳王氏又道，「對了，她說繼祖媳婦和周捕頭兩個，是繼祖媳婦上趕著周捕頭，周捕頭不答應和繼祖媳婦好，繼祖媳婦才想了這個法子來，說是一石二鳥，是要連著她和周捕頭給一起害了。」
「剛來。」吳王氏就笑著道，「蔓兒這是上哪去來著？」
二妞妞，就是去年出生的，二郎和趙秀娥的閨女。因著她的出生，連繼祖和蔣氏的閨女妞妞，就被改稱為大妞妞了。
「我這也都是聽人說來的。不過……，別的不敢說，就是那小丫頭進到屋子裡的時候，那屋裡就只有趙秀娥和周捕頭兩個，不，聽說，二妞妞也在。」
張氏就長長地哦了一聲。
連蔓兒聽了吳王氏和張氏說的這兩句，已經隱隱猜出來她們說的是什麼。她本想挑門帘進屋去，轉念一想，就停住了，
連蔓兒輕輕地退回到台階下，這才朝著上房叫了一聲，隨即上了台階，進門，就先往東屋來。
「這、這能是真的？」張氏問吳王氏，那語氣似乎是期望著能從吳王氏的嘴裏，得到否定的答案。
壓低了聲音說話的，是吳王氏。
「咋個了局法？」張氏問得有些急切。
「呵呵，」吳王氏呵呵笑了兩聲，「人家說，就是在一塊說話，說的還是正經的話，是衙門裡的事。還讓人別用那看一般婦道人家的眼光看她，她是比那一般的男人還頂天立地，吐唾沫就成釘的。……聽說了，那太倉衙門裡的事，她可沒少摻和。二郎還要退後她一步哪。……你們二當家的，聽說還挺倚仗這兒媳婦拿主意的……」
「蔓兒回來了。」連枝兒就招手，讓連蔓兒上前來，然後壓低了聲音問，「我眼瞅著你進院子的，咋這半天才進屋？你在外邊，聽見咱娘和嬸子說啥了沒？」
吳王氏和張氏感慨了一番，就又說起了別的話題。
「那咱娘可說是讓你看著人，也沒說一定是看著外人。」連蔓兒看著連枝兒，眯著眼笑問道。
「……說是讓新雇的小丫頭給堵了個正著，那個丫頭年紀小，沒見過啥，嚇得就叫開了。……結果大傢伙兒就都知道。」
「上我大姨奶家去了。」連蔓兒就道。
「你說得對，我們也只能
連蔓兒走上台階，略探了探身子往東屋裡看了一眼，透過琉璃窗，可以看見吳王氏正坐在炕上，張氏也在吳王氏旁邊坐著。兩個人幾乎頭挨著頭，一個說得專註，一個聽得入神。
張氏還是要尋求真相。
「那繼祖媳婦咋說？」張氏又問。
「可不是，這事讓你們老爺子給攔住了。聽說，不知道給賣哪去了。」吳王氏就道。
連蔓兒都一一答了，只說二丫的奶奶看著還好，應該沒啥大事。
「說起來，這趙秀娥也真是個人物，以前做閨女的時候就和一般人不一樣了。……她沒認，還將那個小丫頭給打了一頓，說是那小丫頭故意陷害她。尋死覓活的，她還……唉……」吳王氏說著話，就嘆了口氣。
連蔓兒走路輕，這兩個人也沒往窗外看，因此並不知道連蔓兒回來了。
「這個……咱們也沒親眼所見，還真是不好說。」吳王氏就道，「只是太倉那邊，傳得紛紛揚揚的。你也知道，攤上了這個事，真的、假的，那還真難說清楚。……二郎媳婦是沒認就是了。」
「旁觀者清，這些年，我們都看在眼睛裡頭，你們老爺子偏著大房和二房，可要真說孝順、聽話，還得是你們和你們三當家的。在家裡這還好，有你們兩戶在，還有這周圍的鄉里鄉親。這離得遠了，你們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手
「……不省心……」張氏嘆氣，又問吳王氏道，「二郎媳婦這個事，到底有沒有點影兒哪？」
「娘，姐，我回來了。」
「怪不得他爺這些天了，也不往這邊捎信了。這日子，是真不省心。」頓了頓，張氏又道。
「姐，你也歇歇眼睛吧。」連蔓兒就道。
「我就是聽說了，就趕緊來告訴你，讓你心裏好歹有個底。」東屋裡面，似乎是看到張氏聽了這個消息，心情不好，吳王氏又低聲地安慰著張氏。「你們是早都分家了，各家過各家的日子。這一兩年，你們都沒咋和他們來往，這咱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還有以前的那些事，大傢伙兒都知道，你們和他們不是一路。」
「這趙秀娥還把繼祖媳婦給攀扯出來了，說是繼祖媳婦跟那周捕頭早就有首尾，從前被她揭過麵皮，差點被繼祖給休了，因為這樣就懷恨在心，故意下了套害她。」吳王氏就道，「……抓著繼祖媳婦就要一起去投河，又要上弔，又廝打繼祖媳婦，鬧的喲，本來就是縣丞衙院子里的事，滿太倉都知道了。」
連蔓兒就想起剛才在二丫家，二丫的奶奶向她問到連老爺子和周氏的時候，吳玉昌媳婦偷摸給二丫的奶奶使眼色的事。吳玉昌交遊也極廣，兩口子的消息非常靈通。莫非，那個時候，吳玉昌媳婦就聽說了這件事
「應該算是了局了吧。」吳王氏道。
「她還咋的啦？」張氏連忙問道。
「那小丫頭是買斷了身契的，聽說依著你們二當家的，還有趙秀娥的意思，就要給打死，說是要給下人立立威，省得誰再敢胡說八道。」吳王氏就道。
這還真像趙秀娥做的事，連蔓兒想。這事，若是換作別人，想盡法子壓下還來不及。可是趙秀娥卻不會忍氣吞聲，哪怕是暫時的她都不願意。別人不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別人好過，哪怕拼個兩敗俱傷，讓連家大掃顏面，趙秀娥根本就不會顧及那些。
「那小丫頭咋樣了？」張氏就又問。
「說是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啥事，就是那個小丫頭，說是因為前一天被趙秀娥給罵了一頓，心裏就記了仇，故意陷害的趙秀娥。至於繼祖媳婦那事，也是沒有影兒的。趙秀娥給繼祖媳婦賠了禮，說是氣急了，又讓那小丫頭給挑撥了啥的。」吳王氏就道。
「經不得熱，每年這個時候都要犯一次，也沒當啥大事。今年這稍微有點嚴重。」吳王氏就道，關於吳玉昌家的事，她比張氏、連蔓兒可知道得還多些。
「聽說她大姨奶有點中暑，我摘了點菱角，讓蔓兒給送過去了。……另外還有一籃子，你要是不來，一會我也正要打發人給你送去。」張氏就對吳王氏說道，然後又詢問連蔓兒，諸如吳玉昌家都誰在家，二丫的奶奶看著咋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