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 雪夜
「娘，你知道這個就行了。反正，她說啥你也別聽……，」連蔓兒想了想，就道，「她現在那個樣，想算計咱的多了。娘，你心眼實，乾脆點，以後，你就別給她機會往你身邊湊合，也別給她機會跟你說話。」
「別的村也不可能收留她們，聽說是往西邊去了。何老六媳婦的娘家在那邊。」
古氏在張氏這裏，已經討不到好處了。
如連老爺子一樣的心軟、愛面子，如連守禮和趙氏一樣的老實，但凡對方是稍微正常點的人家，就不會不歡而散。
連枝兒和吳家玉兩個一直留在家裡看家，對老宅發生的事情都不大清楚，就問連蔓兒。連蔓兒自然是原原本本地說了。
這個年代，女人的貞操觀念是極強的，像何老六媳婦並沒有風流的名聲，如今卻能爬上連守禮的炕，那樣不知廉恥地要賴上連守禮，除了生活所迫，她自己本人不正之外，必定還有別的誘因。
「……今天這個事太懸了，要不是有人看見，他三伯這條命就交代了。」張氏嘆息著道，「把這麼老實的人，給逼成這樣……」
「昨天不是把何家那幾口從咱們村給趕出去了嗎，她們就回西村了。結果，聽說今天一大早，她們就讓西村的人又給趕出來了。」連守信告訴張氏。
「娘，她和你說啥了沒？」連蔓兒就警覺地道。
而且，古氏以為巴結巴結張氏，張氏就會被她算計了？如果放在以前，這或許還有可能。
「十有八九，是他們一起商量出來的。」連守信氣道，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氣急了當著人面踹了連守義。「何老六媳婦一個人說話，誰能聽她的？還不是他們兩口子，東一嘴西一嘴地說，為啥在一起嘮的時候，人里正那些人後來都不說個一定，人家都看出來了！」
老宅那兩股，如今能和張氏說上話的媳婦，只有一個，就是蔣氏。不過，張氏對蔣氏的印象也沒以前那麼好了。而且，蔣氏又是個聰明人，很聰明，很會為自己著想的聰明人。
只剩下連蔓兒自家人，雖然大家都很累，不過卻沒有誰張羅著要去睡覺。一家人圍坐在燈下，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
「誰也不是傻子啊。」張氏就嘆道，「他三伯剛醒，就說要蓋房子、搬家，這是心涼涼的了。」
張氏就點頭。
正說著話，連葉兒就來了。
古氏巴結張氏，想要算計她們，連蔓兒一點都不奇怪。古氏如果不這樣做，就不是古氏了。可這又怎麼樣哪，古氏有怎樣的想法，那也只是古氏的想法。如今，只要她們不自己犯傻，古氏的任何算計，都只能是一場空。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亥時。
莊戶人家大多質樸，這樣合住的人家，平常相互扶助，有的就像一家人一樣的親熱，即便後來有人搬走了，也還
「老爺子剛才還跟我嘮來著，他也挺後悔，說要早知道這樣，當初說啥也不會收留這幾口人。」半晌，還是連守信先開了口，「老爺子還說，不知道何老六媳婦是這樣的人。」
「當初就不該讓老何家幾口人進門。」五郎就道。
「孩子他爹，你說這事，二當家的兩口子摻和的成分多大？」張氏就問連守信。
「你爹吃了葯沒，好點沒？你娘哪，今天咋樣，晌午飯都吃了沒？」張氏忙讓連葉兒上炕坐，一連聲地問道。
吳王氏和張氏在旁邊，對此採取了放任的態度。
「剛吃完晌午飯，我爹吃了葯，說是好點了。我娘也好多了。」連葉兒的眼睛依舊有些紅腫，聲音也還沒恢復過來，有些啞啞的，「多謝四嬸今天給送的雞，夠給我爹和我娘熬好幾天雞湯喝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搬得成。」連蔓兒就道，「沒看我奶那個樣，挺捨不得我三伯的，不讓他搬哪。」
偷兩捆柴火，幾個雞蛋，莊戶人家或許還能忍下來，可關鍵是，現在老何家要偷的東西升級了。何老六媳婦要偷男人和她搭夥過日子，養活她和她的幾個孩子。西村的女人們就有了危機感。
「咱都是有閨女的人，有啥說啥。這閨女啊，只要講道理，懂禮數，心地好。有時候，該厲害還是得厲害點。」吳王氏就悄聲對張氏道，「這樣，自己不
小七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樣，就算以後遇到了類似的事情，幾個女孩子也都知道該怎麼應對。
一家人說了一會話，眼見著快半夜了，就都起身各自回房。
「那是，我看那另外兩股，現在都是指著從老兩口子身上撈點啥好處，靠著他倆生活。就我三伯他們，啥也不指望他們的，還聽話，還能掙錢了。」連蔓兒冷笑道。
「對了，」張氏突然想起什麼，說道，「今天老宅那邊不是亂嗎，大當家太太，也不知道是咋回事，總往我身邊湊合。」
「這些都好說，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連蔓兒就道，「葉兒，你這來是有事？」
這倒是真的。以前大傢伙兒都知道何老六不作法，至於何老六媳婦，也就是為人邋遢，別的壞名聲並沒有。
古氏、連花兒和連朵兒，這三個人的未來已經是定局了，根本就沒有翻身的可能，蔣氏不會看不明白這一點。
兩家人在一起吃了飯，吳家幾口人才走了。
「娘啊，你變聰明了。」連蔓兒就笑道。
連守禮和趙氏過日子細，但是卻挺有志氣，不佔別人的便宜，更不喜歡欠人情。也因為這樣，連蔓兒一家幫扶她們的時候，都挺小心翼翼的。
「對，就是這樣。我是怕了她了。」張氏就點頭道。
連蔓兒完全相信，古氏算計張氏，蔣氏絕對會站在張氏這一邊。因為，這一邊，才是對她有利的一
「四嬸，不用了。我家也有雞，不是沒有。」連葉兒就道，「還有我爹的看郎中、買葯的錢，這個，我們也想自己掏。」
今天的事，她們全都是站在趙氏和連守禮這一邊的。而且對方的何老六媳婦又是那樣的一個人，如果趙氏不是那麼軟弱，事情根本就無需發展到後來那麼慘烈的地步。因此，這兩個有兒有女的女人，就都心生警惕，沒有刻板地要將幾個女孩子摒棄在這件事情之外，而且有意無意讓她們了解了事情的全過程。
第二天，雪停了，連守信依舊帶著五郎和小七，被請出去坐席吃酒，晌午後，爺兒仨回來，帶回來一個消息。
「早把那幾口人攆走了，不就啥事都沒有了？唉！」連守信也嘆氣。
「還是她為人不正。」張氏想了想，就道，「不然也不能出這個事。看看咱們村裡，這幾戶人家住一個院，住對門屋的也有，人家不都處得挺好，也沒啥閑話出來。」
「這有啥可謝的。」張氏就道，「葉兒，你爹和你娘過日子細，我就囑咐給你。別省著，先讓你爹和你娘把身子養好了，這是最要緊的。雞湯補人，一會四嬸再給你挑兩隻肥的。」
趕走了何老六媳婦幾個，知道連守禮沒什麼大礙了，又等到小福幾個買了葯回來，張氏、吳王氏就帶著連蔓兒、小七和張采雲先回家了，稍後，連守信、五郎、吳家興也回來了，說是看著連守禮已經吃了葯，睡下了。
「是何老六壞
「溜哄我唄。」張氏就道，「溜哄得我直起雞皮疙瘩。看她的樣子，還挺可憐，她這樣，我還真害怕。她這是又算計上咱啥了吧？」
因為何老六不作法，何老六媳婦和那幾個孩子的日子，自然是不會過得太好。大傢伙兒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就都看到了何老六媳婦的可憐，而忽視了其他。
張氏和連守信都皺著眉，兩個人此時心中是同樣的念頭。
「你還笑話娘！」張氏就嗔了連蔓兒一眼，「我這心裏沒底，總覺得她沒安啥好心。她那個人，無利不起早。」
傍晚她們是剛開始吃飯，就被找了過去，現在，不只是小七，大傢伙兒都餓了。張氏就忙著張羅熱飯、熱菜，留吳家幾口人一起吃了飯再回去。
「嗯。」連葉兒點頭。
「走得越遠越好，到哪都是禍害，咱眼不見心不煩。」張氏就道。
屋裡就靜默下來。
張氏所說的，幾戶人家住一個院子，或者兩戶人家住對門屋，在莊戶人家，並不是稀有的現象。一般這樣的住戶，多是原來富有人家的大院子轉賣，一戶人家沒能力全部買下，結果就一戶人家買幾間，最後形成了幾戶人家合住在一個院子里局面。
「可不捨不得嗎，老宅那些人，就沒有比你三伯更聽說聽道，指哪打哪的了。現在啊，老兩口子指不定多後悔哪，當初，就不該讓你三伯幾口人分家另過啊。」張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