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布施
「大爺還沒說個一定，讓我問問太太和姑娘的意思。」小喜就道。
趙秀娥怎樣，其實都無關緊要。任由她跟了姓趙的商人去，或是攔下這件事，對她們來說，結果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們家走到現在，如果還要忌憚一個小小的趙秀娥，那就可笑了。
不只姓趙的商人走了，五郎還打發了韓忠跟去。若是五郎不派人去打招呼，縣衙那邊是不可能放趙秀娥出去的。
來得倒是快。連蔓兒心想。按照時辰估計起來，這姓趙的商人應該是知道了消息之後，馬上就趕過來的。
「咋樣？」張氏就問。
送走了商人，連守信和五郎就也要告辭。
這麼說著話，連守信和五郎就從外面回來了。
「大爺答應了。就是告訴他，他要是接走趙秀娥，以後就要好好約束，要是再有類似的事，那就決不輕饒。那姓趙的商人說了，以後絕不讓趙秀娥踏進錦陽縣一步。」
「不知道經過這一出，這人還肯不肯要趙秀娥？」張氏有些自言自語地道。「如果他不要趙秀娥了，這趙秀娥可就糟了。雞飛蛋打，兩邊都禿嚕了。」
「那她也怨不了誰，還不都是她自己個作的。」連蔓兒就道。
「那五郎怎麼說？」張氏就問。
「既然要做，那就把聲勢做得大一點，多花些錢，也是值得的。」連蔓兒就道。
張氏對連蔓兒用的是商量的口氣，還有些小心翼翼的，似乎怕連蔓兒不肯答應。
「
「別的廟裡也做一些，做法事的時候，就分發出去。」五郎道。
「這倒是，尤其是出錢買這手寫的經文，估計還能幫到不少家裡條件不大好的讀書人。」五郎就笑道。
跟了姓趙的商人去，似乎是得了富貴，但這富貴能有多久。連蔓兒想到打聽來的這姓趙的商人家的消息，暗地了搖了搖頭。
「那正好。好好做幾場法事，也把家裡的晦氣去一去。」周氏就道。
還有收留趙秀娥一說，這趙姓商人的說法也能讓人信服。就算趙秀娥是天仙下凡，一個男人也沒必要冒這樣的干係。
「這法事，就在咱這村的廟裡做吧。」連守信就道。
而這一天上午，趙姓商人又來到三十里營子，另備了禮物，到老宅給連老爺子磕頭賠禮。
掌燈了能怎麼樣，時辰再晚，他都要來。如果他還想要趙秀娥，就不能讓趙秀娥在衙門過夜。如果他不想得罪五郎，那也不能讓這件事情過夜。
不過，即便他說的怎樣令人信服，他色令智昏，被趙秀娥握在手心裏擺弄這一點，也是毋庸置疑的。
「蔓兒，你這是要……」五郎就看
這麼說完了，張氏才扭頭看向連蔓兒。
一家人商量定了，就忙著安排起來。
連老爺子啊啊地叫著，沖周氏，又沖那商人給的賠禮眨眼睛。
「大爺跟他說了，趙秀娥已經和連家沒幹系了，以後咋樣，連家都不會管。那姓趙的商人可好一番謝咱們大爺。還請咱們的大爺能高抬貴手，原諒了今天的事。遞上去好厚的一沓禮單，說是那幾個夥計粗手粗腳的，就讓在衙門裡受刑，好讓老爺和大爺消氣。就是趙秀娥，一個婦道人家，請咱們大爺手下超生，他對咱們大爺感恩戴德啥的……」
「走了。」連守信點頭，「要趕著去縣衙，往外提人。」
不過，想一想，這一點也不奇怪。一個走南闖北，將生意做得還不錯的商人，本就不應該是個蠢人。不管是為了救趙秀娥也好，還是想要挽回，不想得罪連家也好，這件事都不能拖。來得越早，也就越顯示了他的誠意。
五郎這樣說，卻正合了周氏的心意。連家自來花用儉省，周氏又懶得出門，不過每逢節日，這香火供奉都是周氏親手辦理，一點都不肯含糊的。
「明天他還要來，去老宅那邊，給老爺子磕頭賠禮。」五郎又道，「今天太晚了。怕打擾了老爺子休息，不方便去。」
連家老宅一直走背字，周氏都認為是「喪門星」「攪家精」的緣故，每天都在想怎麼去晦氣。做法事，自然是極好的法子
「他說為了這個，他還給了趙秀娥一筆銀子，實在沒有想到，趙秀娥這都是騙他的。」
「那姓趙的商人給老爺和大爺打躬作揖的，說是請罪。說他事先不知道，聽憑老爺和大爺發落。趙秀娥還是連家的媳婦，他願意賠償。還說要是連家不要趙秀娥了，還請老爺和大老爺開恩，要他咋樣都行。要是老爺和大老爺不準，那他也沒啥別的說的。」小喜就答道。
「蔓兒，你說哪？」張氏問連蔓兒，「這趙秀娥就是個破落戶，要是這姓趙的商人這頭禿嚕了，還不知道她咋鬧騰哪。二郎那邊肯定也不能再要她了。就她，擱誰家都是攪家精。讓她遠遠地離了咱，就當做件好事了。」
「那姓趙的商人帶了許多禮物來，說是賠罪的。」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張氏就先信了。
至此，這件事算是最終落幕，從那以後，連蔓兒就再也沒有見過趙秀娥，不過從別人嘴裏聽見了幾次消息，那也是后話了。
「娘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連蔓兒淡淡地道。
連守信和五郎回到家裡，就將這件事跟張氏、連蔓兒娘兒幾個說了。
大家自然都沒有異議。
錢物如流水一樣的花用出去，結果也沒讓連蔓兒失望。那一場大布施，即便是多年以後，還讓人津津樂道。
「你快去聽聽。看那人的意思，還要不要趙秀娥。」張氏就吩咐小喜道。
連蔓兒想了想，就也信了
連蔓兒讓小喜去倒茶，一會的工夫，小喜回來，就將聽到的話跟連蔓兒學說了一遍。
連守仁和連守義在地下站著，心裏著急，卻再也不敢言聲了。
小喜遵命出去，一會又走了回來。
一個女人，和可能得罪御賜牌樓連家相比，誰輕誰重，這姓趙的商人還是很拎得清的。
「隨她去吧，就當放生了。」沒等連蔓兒說話，張氏就道，「只要她以後別再往三十里營子來，互不相擾就行。」
「人走了？」張氏問道。
「你們把這東西都帶走。」周氏就對連守信和五郎道，「這人家是衝著你們給的，我們不要。」
「這些東西，爺和奶不要，那就送到廟裡布施。」五郎就道，「昨天我們在家裡，還正商量著要給我爺做幾場法事，好保佑我爺早點好。」
不知道趙秀娥如果知道了，她的命運就在五郎一句話之間，她會怎樣想。
在明顯不佔理的情況下，來大鬧連家老宅，他沒有那麼大的底氣。
「對，就是這個理。」連蔓兒點頭，她知道，五郎明白了她的意思。「另外咱村這廟裡，咱再布施些小麥面吧，就做素饅頭，給我爺祈福，到時候，每家每戶都發一些，保證咱村的每個人都能吃到。」
「……
這麼著，小喜又被打發去了前院。這次，小喜去的時候稍長，再回來，就說那姓趙的商人已經走了。
「那我哥說啥？」連蔓兒就問。
果然，第二天就從縣城傳來消息，趙秀娥帶的那幾個夥計都在縣衙大堂上挨了板子，另外還交了罰金。至於趙秀娥，昨天晚上被趙姓的商人接走之後，連夜就被送出了錦陽縣。
連守信和五郎自然也都到了場，連老爺子還是不能動、不能說話，只在那趙姓的商人磕頭、賠了一大番話之後眨了眨眼、啊啊兩聲，讓那商人走了。
連蔓兒想了想，也就點了頭。
推讓了一番，周氏將幾樣藥材留下給連老爺子補養身子，其他的東西則是堅持讓連守信和五郎拿走。
「這姓趙的走了，怎麼他們爺兒倆還沒回來？」張氏就問。
一家人商量了一下，五郎和連守信就出去見客，連蔓兒、張氏等都沒出去，只打發了丫頭小喜來回傳遞消息。
也就是說，這姓趙的商人還是捨不得趙秀娥。不過，如果五郎這邊有話，他也不會堅持要趙秀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