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三十九章 時機
「就算真是大嫂打的她，這回應該也是白打。」連蔓兒想了想，就笑道。這個節骨眼上，連老爺子和周氏對武家都在氣頭上，又沒人當場拿住蔣氏，他們自然會護著蔣氏。以蔣氏平素的好名聲，對上武二狗媳婦，大傢伙兒會相信誰可想而知。
一家人正在廊下看雪、說話，就看見小慶從外面進來，到了連蔓兒跟前，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不能不引起左鄰右舍的注意，不過起初大家也沒出門來看，只是後來，老宅那邊一直不消停，人家實在是睡不著，見老宅一直亮著燈，就上門來打聽了。
「哎喲，那還真多虧這時候發現了。要真娶進門了，她奶那個人，指不定啥時候就罵她說要攆她走。這要是沒人在跟前，那……」張氏看看連守信，就沒往下說。
「那你就說吧，看你這樣，要是不讓你說，還不得憋壞你。」連蔓兒笑道。
似乎……有點遺憾，連蔓兒和連葉兒對視了一眼，小姐妹兩個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含義，不由得更加惺惺相惜起來。
「這雪我看著是好兆頭。過後，等著大雪吧。」李氏就道。
一早起來，連蔓兒見窗外飄著雪花，心思立刻就飛了起來。這還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自然金貴。她飛快地洗漱了，穿上小喜拿過來的藕荷色襖裙，就急匆匆地跑到屋外看雪。
「姐。」小七穿得跟個棉包子似的，頭上還戴了雪帽，正在院子里瘋跑，看見連
連守信乾脆又打發了人出去打聽消息，最後將消息聚攏在一處，大家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老爺子那人，都當誰都沒壞心眼，一直想著這武家能良心發現哪。」張氏就嘆道。
還沒等著小慶往下說，連葉兒就來了。因為走得急，連葉兒的臉上紅撲撲、熱騰騰的，一看就是有急事的樣子。
「……沒那個道理。也就破費倆錢，估計老爺子手頭那幾個錢也夠用了。……正好能接受點教訓，以後能消停點。」連守信擺了擺手，說道。
「是有啥事？」相處得久了，連蔓兒對小慶很了解，就問道。
「這樣的事可少見。」李氏雖然有了些年紀，經過見過的事情多，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讓她也驚訝了。「要說那傻姑娘做媳婦的也有，可這個，瘋得太邪乎了。這要是相看的時候給瞞過去了，過後鬧出來，大傢伙兒都沒啥準備，鬧出人命來都有可能。」
「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李氏連連搖頭道，「別說你們老爺子對他家還有恩，就是平常的鄉親，也沒這麼辦事的。」
而且，處在當前的事情里，武二狗媳婦挨打，根本就不算個事。這還真是，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是老宅那邊，出了事。」小慶就低聲跟連蔓兒道，「是剛才豆腐坊來給送豆腐的小安說的。」
「不知道，也沒人看見。她讓人給打趴下了
連蔓兒接住飛撲過來的棉包子小七，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小七，似乎又胖了些，個頭最近倒是沒有明顯躥高。
小七的臉被連蔓兒捏得像變了形的肉包子，他一邊委屈地瞪眼睛，一邊不是很用力地掙扎。這姐弟倆在廊下笑鬧成一團，張氏和連守信都聞聲走了出來。
然後，事情自然就瞞不住了，等到天亮，遠近的人都起來了，這件事全村也就都知道了。
「吃飯吧，一會要是有人來找我，就說我不在家。」連守信就道，等伺候的人下去了，連守信才又對自家人道，「我今天哪也不去，我怕人問我，我沒那個臉。」
黃帝內經的理論，男孩子是以八為生長的周期，因此他們一般比同齡的女孩發育得晚一些，可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猛地躥起來。小七隻過了八歲的那個周期，離第二個生長周期的高峰還遠。連蔓兒卻快要接近這個高峰期了。因此，現在小七的個頭就比不得連蔓兒。
「好啊。」連守信和小七齊聲答道。
「爹，你不過去看看？」連蔓兒就笑著問。
「繼祖媳婦？」張氏驚訝了。
「就你們倆，沒一點正形兒，一早起來就鬧！」張氏呵斥的聲音中難掩笑意，看向姐弟兩個的目光中更是滿滿的慈愛。
嘴上是這麼說，連守信心裏當然不是這麼想的。並不
「周家那個老爺子，死活就賴著不走，非要把他閨女留下。說是給一口飯吃就行，不然寧可就碰死。外面人都說，他這是看出來老爺子心眼好，人又和氣，家裡條件也好，想給她閨女找個歸宿，找個飯轍。」小慶又道。
白天有小七陪著，晚上還能摟著這白胖胖、肉呼呼的小兒子，這極大地沖淡了兩口子對大兒子的思念。
「咋回事？」連守信耳朵尖，聽見了，就扭過頭來問道。
「說不準啊。」連守信抬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瞧了瞧地上薄薄的一層雪，說道。
雪花飄飄零零的，並不厚密。連蔓兒希望，這雪能下得大一些，或者時間長一些也可以。她家的冬小麥，很需要一場厚雪。
「沒打著我爺，就是把大當家的，還有武家的兄弟兩個給打了。」連葉兒就道。
從昨天晚上，一直賴到現在，甚至以死相逼，看來這件事還有些棘手。
「結果咋樣？」張氏又問。
「回姑娘，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小慶一副很想說的樣子道。
「哦，她說老宅的哪個？」連蔓兒就問。
可惜，連老爺子的願望並沒有實現。他的寬容、信任換回來的竟然是這樣不堪的欺瞞和戲耍。連家老宅，這回可真是將想不到的臉都給丟盡了。
他的身上還沒有脫去孩子氣，或許還有跟大胖和二胖太親近了關係，也和那兩隻大狗一樣，喜
「老爺子傷著了沒有？」連守信聽完了，首先就問。
「她說是大嫂。」連葉兒道。
只要連老爺子和周氏身體無恙，對於別的事情，連守信就沒那麼著急了。即便如此，他還是難免頓足。
一家人都忍住了沒笑，這件事有些囧，不過她們都理解連守信此刻的心情。
「誰打的知道不？」張氏就問。
「沒有。」大傢伙兒都搖頭。
「……武二狗媳婦昨天不也往老宅來了嗎，後來她悄沒聲地走了。就走到當街上，就讓人給打了。」連葉兒說完，就抿了嘴樂。
「葉兒，你還沒吃飯吧，跟我們一起吃吧。」連蔓兒就對連葉兒道。
不過，只怕再過兩年，小七就要比她高壯了。
「我去看啥？」連守信苦下臉來，「這事用不著我。」
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情，連蔓兒伸出兩隻手，捏住小七的兩邊臉蛋，用力揉捏。
這個事，還不是今天早上發作起來的。昨天夜裡，老宅近邊的人就知道了。雖然說周氏半夜罵人，左鄰右舍的都聽習慣了，不當回事。老宅那邊，自己人再怎麼鬧，都沒動過手。而且，一般也只能聽見周氏和連老爺子的聲音。可昨天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裏面還夾雜了陌生女人的聲音。
連葉兒略作推辭，也就答應了。等大家都進屋，在炕上坐定了，連葉兒又爆了個大料。
「爹，你看這雪咋樣？」連蔓兒就問連守信。
「……我爹和我娘去老宅了，我剛才也跟過去了。」
「現在他們的話還能信？就是真那樣，這也危險啊。」連蔓兒自言自語地道。這樣的周大妞，那就如同是火山口。而且，連蔓兒想，如果周大妞真的留下來，也許很快，周氏的叱罵就會變成另一個觸發她犯病的反射條件。
「老武家那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這麼多年了，誰都看明白了。……還非得再上這一回大當。」
三十里營子歷年的雪都不少，因此連蔓兒也並沒有太擔心，聽李氏這樣說，她自然高興。連守信也覺得丈母娘說的有道理。
「嗯。」連葉兒點頭，「大嫂沒承認，說是一直在屋裡。咱奶也說，大嫂一直在屋裡伺候，哪也沒去。」
小七也早就起來了，如今魯先生走了，五郎也不在家，張氏和連守信就都不肯再讓小七去前院的書房睡，而是將這小兒子留在了後院東屋裡。
當然，這隻是笑談。
「爹，那你今天就在家，跟小七念書吧。」連蔓兒就笑道。
「哭天抹淚的，可誰管她呀。」連葉兒就道。
這會工夫，張彩雲和連枝兒也陪著李氏從屋子裡走出來看雪。連蔓兒就放開了小七，任由他撲到李氏身邊去撒嬌。
很快，連蔓兒一家就知道，是老宅那邊相看媳婦相看出了亂子，那周家父女一直就賴在老宅不肯走，如今天亮了，已經是鬧得四鄰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