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八十一章 考量
羅小燕表態表得十分堅決。
因為要急著回家商量羅小鷹工作的事，羅小燕又坐了一會，就告辭走了。
「二嫂你可別這樣。」連蔓兒就笑道，「我們能讓二嫂幹啥，二嫂只要把日子過好了，我們就高興了。」
「俺、俺就是個一般人，哪有蔓兒你說的那麼好。」羅小燕几乎是本能地道，不過她也馬上反應過來，連蔓兒不會說沒有意義的話。「四叔、四嬸，蔓兒，只要你們瞧得起俺，俺啥說沒有，讓俺幹啥俺就幹啥，你指東，俺絕不往西。」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二郎和羅小燕帶著羅小鷹就又來了。
「那、那四叔要是這麼說，俺們就沒身沉一回。……就讓小鷹也去大車店吧。」羅小燕就道。顯然，羅家商量的結果是這一個。
連蔓兒一家在吃晚飯的時候，就又說起二郎和羅小燕的事情來。
「哦。」連守信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郎。
雖是本分，但做好了，可以為連蔓兒一家減輕許多的煩惱。所以，現在才要籠絡住羅小燕。
羅家村跟三十里營子離著十幾里地，但是這樣的距離，對於莊戶人家的一雙腳來說，是不算什麼的。一天就是走上幾個來回，都輕鬆得很。
「嗯哪。」羅小燕點頭道。
連守信這一股與連守義那一股人的關係不算好，但畢竟是兄弟。而且，大家都知道，連守信和張氏自己孝順，也相當的看重孝道。
以後有些事情，勢必要讓二郎和
「俺們回去，跟俺爹娘俺們商量了一宿，俺爹娘說，小鷹幹啥都行，就讓四叔、四嬸給俺們做這個主。」羅小燕如是說道。
「俺那天，是奓著膽子跟四嬸那麼一說。俺心裏，沒敢抱太大的指望。就是四叔、四嬸給小鷹找活，那也得容些時候。俺沒想到，四嬸真把俺的話給放心裏了，那麼上心。這才幾天，就把活計給找著了，還一找就找倆，讓俺們挑。」
「二郎，你跟四叔說說。你小舅子選去大車店，你、你媳婦，還有你老丈人他們，是咋考量的？」之後，連守信又將羅小鷹給支開，單獨向二郎問道。
「那二郎他娘就能長在羅家。」張氏道。
「四嬸，俺真是不知道該說啥好了。俺們家那個條件，四叔、四嬸從來就沒瞧不起過俺們家，對俺們特別好。俺沒見過啥大世面，那俺也知道，現在能掙錢的活計不好找。四叔、四嬸先給二郎找了活計，可幫了家裡的大忙了。現在，又給二郎換了個更好的，還給小鷹找了活計。」羅小燕有些激動地跟張氏說著感激的話。
「……城裡差事不好乾，那人都精。大車店人來人往，啥人都有。咱莊戶人家，心眼都實。我這個人，四叔你也知道，我就有把子力氣，我心眼沒那麼靈
「……還是得你們自己個拿主意，小鷹這個孩子，我接觸得不多。你們自己家人，知道他的脾性，看他適合幹啥就幹啥。」連守信就道。
「心裏發虛就對了。」連守信就道，「我看她不只心裏發虛，還得懼著咱們，這也有關係。」
「四嬸，俺是個實在人，有啥說啥。委屈啥的，俺……咱這十里八村，誰都知道誰咋樣，俺跟二郎成親的時候，俺就知道公公婆婆的脾氣和秉性。俺不說啥委屈不委屈的，俺跟二郎成親，俺就認了。」羅小燕臉上的表情平平板板，語氣也沒有什麼起伏。
「不知道他們會選哪份工？」五郎就道。
自打知道羅小燕給連枝兒添妝上了重禮，何氏先後就往羅小燕家去了兩趟。連吃帶喝，還管羅小燕要東西。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或者說是上行下效。一個地方，有勢力的士紳是怎樣的人品和行事，對當地的民風是會有影響的。潛移默化，移風易俗。
紙紮鋪子那個活計，是連蔓兒一家特意為羅小鷹挑選的。
張氏這是極貼心的話，一般人在張氏這個位置都不會這樣說。羅小燕與張氏接觸了幾次，對張氏的脾性已經有所了解。她一開始就存了要求人辦事的心思，難免處處小心、心中惴惴。張氏卻待她極好，這讓羅小
「二嫂，說實話，我爹我娘還有我哥，對這件事這麼上心，還真不是看著我二哥的面兒上，我們是看著二嫂。」連蔓兒挑了塊點心遞給羅小燕，笑著道。
「聽說，二郎他娘上你們家去了？」張氏就問羅小燕道。
「你這孩子實在，四嬸也跟你說幾句實在話。你婆婆那個人，就是那個脾氣。你們做兒子媳婦的，該盡的孝道要盡，可也不用啥都順著她，那樣就沒頭兒了。」張氏就道，「有的事，你不方便跟別人說，跟四嬸說說沒啥，也別都憋在心裏。」
這樣的羅小燕是招連蔓兒待見的，而且，這樣的羅小燕也將會是承擔那些事的合適人選。
張氏這麼說，一家人就都想到了何氏那個愛串門，而且屁股特別沉的脾性，連蔓兒的腦海里更閃現出何氏屁股上長出一條樹根來，直紮根到人家炕里去，拔也拔不出來的情景，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罵俺死硬，靠著婆家，就顧著娘家。還說俺是看不上她，就知道巴結有錢的四叔、四嬸啥的。」
「……家裡也沒啥好飯菜，就是四嬸那天從席上給折下來的菜。俺家都不大捨得吃，就每天給二郎熱點，小鷹和小雀也跟著吃一點。……都熱了給她吃，她還不夠，俺把碗架子開了給她看，裏面啥也沒了，她才不說啥了。……實在沒東西給她拿，就還有四嬸送的大紅焦布，還有幾尺，想留著明年做衣裳的，扯了一
「……二郎給她一家扛長活，她嘴上不說，心裏還是發虛，沒看對二郎他娘那麼讓著嗎。」張氏說道。
「這多虧住得遠點，要是在一個村，不知道會咋樣。」連蔓兒就道。
老宅里，連老爺子和周氏對兒孫們的約束依舊嚴格，但是他們說話卻遠沒有過去那麼管用。連守仁一股人原本在城鎮生活，如今回到村裡，都極少出院門。可連守義那一股人就完全不一樣。
屁股沉，是三十里營子的莊戶人家的鄉村土語，大概意思是去別人家串門，喜歡久坐，不願意離開。
「這還真說不準。」連蔓兒想了想，也無法做出判斷，「明天就知道了。」
「我們是看二嫂是個擔得起事情，有情有義，會過日子的人，才願意這麼幫二嫂。」連蔓兒就又道。
羅小燕就向張氏敘說起何氏去他家索要東西的事情來。
雖然有些直接和粗陋，這個態度卻是連蔓兒所期望的。莊戶人家，說話做事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有時候太過文縐縐的，反而讓人不待見。
「行。」連守信痛快地點了頭，就打發了羅小燕去見張氏。
「有啥委屈，你就跟四嬸說說。家裡人都啥樣，四嬸心裏都清楚。」張氏輕輕嘆了口氣，對羅小燕道。
「你不用太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你們該做的做了，大傢伙兒都有眼睛，都看著的。」張氏勸慰羅小燕道。
見羅小燕要發誓，張氏忙擺手將她攔了下來。
「四嬸，俺拙嘴笨腮的
這些，都是張氏聽別人說起的，羅小燕並沒有在她跟前提起過。
「你這孩子，我看著是個實誠的人。用發啥誓啊，四嬸相信你。」張氏就笑著道。
不矯情，平實地承擔自己的選擇所產生的後果而不去抱怨，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相當優秀的品質。
連守義和何氏都是愛到處串門子的人，以前怕連老爺子和周氏，還要偷摸溜出去，如今卻是漸漸地放開了。他們甚至不再拘於三十里營子，別的村也去。
「其實，紙紮鋪子的活計不錯。」連守信沉默了一會，才又道，「風吹不著，日晒不著，也不用下大力氣，學成了就是一門手藝。大富貴不敢說，過日子多少是個保障……」
張氏只有嘆氣搖頭，何氏這樣的作為並不讓人意外。而羅小燕敘說的還有所保留，其實張氏聽來的，何氏那天鬧的可比羅小燕說的過分多了。
羅小燕這個時候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算是不簡單了，羅小燕算得上是一個聰明人。
「嗯，俺知道。」羅小燕點頭道。
羅小燕有些受寵若驚地接了點心，並沒有立刻就吃，只是看著連蔓兒。
連蔓兒在旁邊目光微轉，如果羅小燕說的是心裡話，那麼她就又要重新看待羅小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