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三十七章 鞋樣子
「我爹也是那麼說，後來人家開恩，說就不借那麼多，可最少還得借五百個錢。」連葉兒伸出一隻手，比畫著道。
連蔓兒本來打算是明天才開始派活計，不過既然有人這麼急著來了，她也乾脆就順水推舟。
「哦。」張氏哦了一聲，又問趙氏，「明天四郎相媳婦，找你們了沒？」
「行。」連蔓兒就答應道。
「行。」張氏對連蔓兒差不多是言聽計從的，「你先挑省勁的東西做，那靴子你別動，我來做。你現在還做不好那個，那個也費手。」
到了吃晚飯的時辰，連蔓兒就叫廚房準備了飯菜，請趙氏、連葉兒、吳王氏等眾人一起吃了。吃過了飯，大家接著幹活。
「娘，我知道了，我剛才就是那麼一說。」連蔓兒見張氏將她的話當了真，趕忙笑著解釋道。
「還不還的，還是兩可哪。」趙氏愁容滿面。
張氏這麼說著，就很小心地打量著連蔓兒的神色。
鄉下地方就有這樣的特點，但凡有什麼事情，一般都不需要特別的通知。每個人都自動地充當著傳播者的角色，一件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變成眾所周知的事情。
「一個相看，老宅那麼多人還不夠的？他爺、他奶，他爹娘，還有他大伯、大哥啥的。」張氏就道，「那你答應了沒？」
「蔓兒，那給六爺的靴子，就娘做了？」張氏沉默了一會，突然又道。
沈六是給了他們一些扶持，而
一會工夫，連守信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娘，他家的事，跟咱沒啥關係。你也不用想著他家裡發怵，就現在，我爹是從七品的官，我哥才是秀才，咱們去他家裡，誰敢給咱們臉色瞧了？我哥以後總不可能一直是秀才吧。」
「東西是不一樣，可咱不說，誰知道是咱們親手做的？」連蔓兒就道。
「那可不行。」張氏就停下手中的活計，對連蔓兒正色道。女紅這種事，可是女孩家的正經大事，不能馬虎。尤其是做鞋子，最起碼就得保證跟腳。「蔓兒啊，娘跟你說，這做鞋子，最得仔細，也最見心思。像你說的那樣，鞋子做大了，就加雙鞋墊，那鞋子要做小了，是不是使勁撐一撐就行了？那可成了什麼了！」
連蔓兒的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
「……我那天去咱的鋪子里看了，挑了幾套最好的羽絨被褥，到時候也給他送過去。這些皮子、棉花，除了做護膝、鞋墊，再多做兩雙暖靴。」連蔓兒一邊做針線，一邊跟張氏商量。
「那沒六爺的鞋樣子可咋辦，現在打發人去要，來不來得及？」張氏就有些著急地道。
跨院幹活的屋子裡，有小喜、趙氏、韓忠媳婦和春柱媳婦等人輪流看著，因此張氏、連蔓兒都回到後院。娘兒倆另外準備了些錦緞等上好的尺頭，打算
連蔓兒準備了一個簿冊，用以記錄來領活計的人名，以及領的活計的數量。連葉兒因為跟連蔓兒也學了些字，又熟悉人頭，就被連蔓兒安排來和小慶兩個一起做記錄，並根據領取活計的數量，定下交活計的時間等。
「那當然行。」張氏痛快地答應了，「這兩天裁東西另外還有工錢，到時候就和活計的一起結。」
「況且，咱們可和那些巴結沈家的小官不一樣。」
「……多做幾件，工夫細緻點，就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張氏也道。
「小喜和小慶這倆丫頭，別說你使喚的順手，我看著也都挺不錯的，小慶潑辣，小喜細心。」張氏就道，「還有吉祥和如意那倆小丫頭，現在也一天天出息了。……咱以後再買丫頭，也是先交給你，調教出來再發下去使喚。」
「她四嬸，我們不要工錢。」趙氏忙就說道。
趙氏就跟張氏說，也想拿幾件活計回家去和連葉兒一起做。
「剛才四郎來了。」連守信進屋，在椅子上坐了，就對張氏說道。
「可不是。」連葉兒點頭確認，「我爹我娘都算過了，他們哪就缺這個買菜的錢？我們凈身出的戶，蓋房子，給我爹看病啥的，就我爹做木工活掙的錢，這日子也就剛緩過來點。老宅的錢，肯定比我們多。現在朝我家借，還不知道啥時候還！」
張氏點點頭，顯然是相信
連蔓兒正想要再說些什麼，趙氏和連葉兒就來了。這娘兒倆吃了飯也沒回家，都在這邊幫著幹活。
「我知道，可是給六爺的不一樣。」張氏就道。
「小喜那有六爺的鞋樣子？！」張氏看向連蔓兒，見連蔓兒低著頭，張氏的語氣頓了頓，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蔓兒，小喜咋有六爺的鞋樣子哪？」
「就明天一頓飯，這是打算辦啥山珍海味的席面，就要一吊錢？」連蔓兒眨了眨眼。
「嗯。」連蔓兒點頭笑道，「娘，那你可又要多受累了。」
「那倒是。」張氏也笑了。孩子們能幹、有出息，她這個做娘的不論到了哪裡，腰板都能挺直。
她們娘二兩個沒在跨院幹活，而是過來找張氏，也正想要說這件事。
「啊，是啊。」張氏笑了笑，「我就是突然想起來，這靴子、現在，還是我做著合適。」
「六爺哪哪都好，就是身份，還有他那個家，咱去了幾回，人都還認不全。高門大戶，想想就心裏發怵。」張氏又歇了一會，然後幽幽地道。
「那天我不是說要送棉衣棉鞋什麼的嗎，小喜和小慶在外頭伺候，就聽見了。」連蔓兒就告訴張氏道，「小喜這丫頭，就是細心，那天不正巧下雪嗎，她就把六爺的鞋樣子給描下來了。……昨兒個她跟我說了，我才知道。有了鞋樣子，我才想起來可以做兩雙靴子。」
因為想早一點將活計都做出
「三伯娘，這裁東西，就算你和葉兒給我們幫忙，我們就不給你倆算錢了。不過，另外做活計，工錢還是照著大傢伙兒的規矩算。」連蔓兒見趙氏和連葉兒這樣，心裏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就笑著說道，「像我吳家嬸子，她們也做不了幾件，我就不給她們錢了。我和我娘可還指望著你和葉兒多做幾件，好早點把活計都做出來。」
「蔓兒姐，你不知道，說起這個才氣人哪。」連葉兒就對連蔓兒道，「你肯定猜不出來，他們一開口，就朝我爹借一吊錢！」
「這點活，有啥受累不受累的。」張氏就笑，「對了，蔓兒，咱是不是沒有六爺的鞋樣子？這到時候做出靴子來，要是不合腳咋辦？」
「沒有。」連守信就道，「我也覺得這相看我沒必要去，再說，我明天還有事。」
「四郎來幹啥？」張氏抬起頭問道。
連蔓兒就說了幾句，就換了話題。她早就想好了，這件事也沒什麼好爭論的。就是趙氏和連葉兒堅持不要工錢，過後她也會送些實用的東西補償。
「像芽兒她娘那樣的，才幹這樣的事哪，你可不能學她。」
「
「明天人家不是來相看嗎，說是老爺子的意思，他自己個也想請我過去，幫著相看相看。」連守信就道。
「娘，剛才不是說好了嗎。」連蔓兒就道。
張氏的這種姿態，自然瞞不過連蔓兒的眼睛。連蔓兒暗自搖了搖頭。
「……剛才我和我娘回家一趟，聽我爹說的。芽兒她爹娘都上我家去來著，朝我爹借錢，說明天要買菜，還讓我娘跟我明天過去幫著做飯去。」連葉兒就道。
「就是兩雙暖靴，平常歇著的時候穿的，不太跟腳也沒事，做大點，到時候多墊雙鞋墊就行了，還更暖和。」連蔓兒並不是很在意地說道。
吳王氏也來幫忙，趙氏知道，吳王氏一家肯定是不會要工錢的，因此她說什麼也不肯要，連葉兒也說不要工錢。
「葉兒，他們朝你們借了多少錢？」連蔓兒就問連葉兒。
「娘，咱們做的這些東西，到時候送到邊城去，是咱家的名義。外面人要說，那也是我爹、我哥送的。而且，那麼多的東西，咱雇了幹活的人也不少，誰分的清哪個是誰做的？也沒人會分辨這個。」
「……小喜那應該有。」連蔓兒一邊做針線，一邊就道。
所有的東西，都會以連守信、五郎的名義送往邊城，連蔓兒的名字不會被人提起，她也不會自己去跟人說她做了什麼針線。自然也就不會有張氏所擔心的問題。
連蔓兒說著話，飛快地偷瞄了張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