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四十六章 堅持
連守義、何氏和四郎站在那，就顯得有些突兀。
「蔓兒、葉兒也來了，都上炕坐。」難得的，連老爺子還看見了連蔓兒和連葉兒，也很和藹地招呼道。
這種情況下，連守信怎麼能不奮勇向前，跪倒在周氏面前，與周氏抱頭痛哭，然後再雄起，為連老爺子和周氏做主、撐腰，聽著連老爺子和周氏的指揮，指哪打哪哪？
「老四啊，來，坐炕上。」連老爺子在炕上挪了挪，將炕頭的一塊地方讓出來，招手讓連守信坐過去。
「爹，你老這些天身子咋樣？」連守信沒有立刻就問吵架是怎麼回事，而是先問了連老爺子的身體情況。
周氏之所以那麼著急地打發了六郎去找連守信和連守禮，是因為家裡不只吵架，還動了手。倒不是連守義這幾口人對老宅的人動了手，而是拿屋子裡的這些椅子和凳子撒氣。
周氏……還真是，讓人很難消受啊，連蔓兒心裏暗道。
連蔓兒見了周氏這個樣子，就覺得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幾下，旁邊的連葉兒表現得更是明顯，她拽了拽連蔓兒的衣袖，吐舌頭做了個怪相。連蔓兒忍住笑，就扭頭去看連守信。
「你那就是自己個猜逢的，你大姐她不能辦這個事。」周氏就道，聲色俱厲。
不過同時，連蔓兒也不能不暗贊周氏。正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周氏真不是一般人。一個人就能夠對付連守義和何氏這兩口子，在連守信來了之後，還
連蔓兒和連老爺子說了這些話，就拉著連葉兒，挨在連守信旁邊，也在炕沿上坐了。
連守信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件事就是一筆糊塗爛賬，連守信心裏膩歪得不得了，就沒有說話。
老宅的炕頭，第一個是連老爺子的，然後才是周氏。而除了這老兩口子之外，以前只有連守仁和連繼祖才有這個臉面坐在這裏。
即便是漫天的烏雲，被連蔓兒這番話一說，連老爺子也不由得心中一暖，臉上帶出笑意來。
連老爺子見連守信臉色有異，忙招呼連守信上炕坐。
周氏終於知道連守信這個兒子是頂大用項的了！
連蔓兒從丫頭小慶手裡接了點心，遞給連老爺子。
「……就是這麼回事。咱家四郎好好的一門親事，就這麼讓她給攪和黃了。她、她這辦的就不叫人事？她還是人嗎，她還認不認咱爹咱娘，她還當不當四郎是她侄子？她、她這是忘了本，欺負到咱老連家的頭上來了。老四，你說，咱能跟她就這麼算了不？」連守義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也就越說越大聲。
「趕緊的，收拾收拾。」蔣氏在旁，忙對連繼祖道。兩口子就去扶那些椅子和凳子，連守仁見了，也伸手幫忙。
「老
這倒也不是說平常連老爺子就對她們不好了，比起周氏來，連老爺子在對待兒孫的時候，大面上從來就讓人挑不出錯來。只是，在連老爺子的眼睛里，她們畢竟是女孩子，而且年紀還小。連老爺子不會對她們不好，只是……習慣性地看不到她們。
歸根究底，就是沒把連守信當一回事。誰能想到，連守信這一股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而老宅這一大家子，包括他們老兩口子，都得仰仗著連守信哪。
「老四啊，你爹這個人，他有話還不好意思跟你直說。」周氏見連守信和連老爺子一直談不到正題，她是性急的人，就插嘴道，「就剛才，你爹差點讓人氣的死過去。」
「爺，這個是茯苓糕，我哥一個同窗送的。說是吃了能安神、靜氣，老年人吃這個特別好。我娘特意留出來，讓給你和我奶送過來。」連蔓兒就道，「本來我們今天就要來。……我娘在家要做活計，我哥給小七講功課，過些天要考童生試，都讓我給爺和奶帶好。過兩天有空了，他們還來看爺和奶。」
幾種狀態之間的轉換自然得幾乎不
連守信看了看連老爺子為他騰出來的地方，猶豫了一下，又往地下看了看。屋裡幾把椅子和凳子都翻到在地，其中兩條長凳的凳子腿都從凳子上脫落了下來。
何氏也在連守義旁邊坐了，連守仁和連繼祖也坐了下來，唯有四郎還站著，不肯坐下。
「我沒啥事，能吃能喝，」連老爺子就道，「就是年紀大了，跟以前沒法比。」
只不過「稍微」有點遺憾的是，連守信對周氏的這一番做作似乎有些接受不良。
也怪不得蔣氏和大妞妞都嚇成那個樣子。
連葉兒又偷偷吐了吐舌頭，她知道，有這樣的待遇，是借了連蔓兒的光。而連蔓兒心裏也明白，這是老宅正需要他們。
連蘭兒傳四郎的閑話報復四郎，姑侄兩個鬧到大街上這件事，四郎回到家，將這件事給老宅的人都說了。但是因為隨即就有給四郎說親的這件喜事，因而將這件事就沖淡了不少。
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連蔓兒這一打斷，也緩和了不少。
連守信骨子裡是老實人，不善作偽。
「老四啊，你來得正好，這個事，你給評評理……」連守義乾咳了兩聲，左右看看，乾脆撿了個還完好的凳子坐了，就對連守信將四郎的親事如何黃了的話說了一遍。
對於連守信他們而言，老宅這邊別的事
因為氣候的原因，遼東府大多數民居都盤有土炕。而有土炕的人家，都是以炕頭的方位為尊，只有家裡輩分最高、年紀最長、最有身份的人才能睡在炕頭。而也只有最尊貴的客人，才會被讓到炕頭坐著。
「爹，我還是那句話。你老就好好將養身體，啥事也別操心。你老這麼大年紀，也是該享清福了。」連守信就又道。
「四叔，那天你還得打發了人，讓她別再傳了。可她根本就沒聽，四叔，你的話她都不聽，她就沒把你放在眼睛里。她就是欺負咱老連家。四叔，咱不能饒了她。」一直沒說話的四郎終於開口道，「四叔，你寫個帖子，再給我倆人，我就跑一趟，把她一家都綁起來，送到縣衙門去挨板子、蹲大獄！」
「好，好，你娘也好吧，那是個能幹的人，……小七都要考童生了，這可是大事，別的事都靠邊……」連老爺子笑著說話，一雙手在腿上微微有些發抖。
連守信暗自搖頭，想了想，還是在連老爺子身邊坐了下來。
而這道感情的裂痕，本來是有機會修復的。可惜，在修復這道裂痕的最佳時期內，連老爺子和周氏不僅沒有去修復它，反而讓這道裂痕繼續加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連老爺子和周氏都是很聰明的人，他們之
連守信對於周氏這樣的表現，似乎也有些不大適應，臉上竟然露出了類似於便秘的表情。
至於周氏，大傢伙兒都清楚，老宅這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真正傷害到她。
「到底是咋回事，這咋一家人還打起來了是咋的？」連守信先看連守義和四郎，隨即目光又在倒了一地的椅子和凳子上轉了一圈。
雖然心上有這麼一道已經無法愈合的傷痕，連守信這個時候來，心裏確實是存著要為連老爺子和周氏撐腰的意思。只是，面對周氏這樣的表現，他的心情不能不複雜起來，本來想好的話，一時也忘記要怎麼開口了。
「過來就過來，還帶東西幹啥？」連老爺子忙接過點心，就放在了炕上，一邊謙讓道。
「完美」的表象下面，有一道感情的裂痕一直是存在的。連蔓兒相信，如果沒有這道感情的裂痕，連守信是真的可能做到周氏和連老爺子指哪打哪。
蔣氏這個時候就提了茶壺進來，給連守信，還有連蔓兒和連葉兒等人倒茶。
老宅的人都忙著操辦四郎相親的事，這件事就沒怎麼理會了。現在又重新提起這件事，所謂老賬新賬、新仇舊恨，連守義、何氏和四郎擺明了將親事不成都歸結于連蘭兒故意破壞，打算要和連蘭兒沒完。
「說是這麼說啊……」連老爺子長嘆一聲，臉上頗有些黯然。
現在，連守信終於也贏得了這份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