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八十三章 雲開見月明
第二天，連守信果然叫了羅家村上的庄頭過來，將事情吩咐了下去。張氏也打發人叫了羅小燕來，告訴她會給羅小鷹找個年紀相當的姑娘。
「嗯。」連守信點點頭道。
「那……這孩子是不是不樂意啊？二郎媳婦跟我說的，可是都商量好了，說通了的。」張氏就道。
「昨天我們不是去赴席了嗎，一張桌上吃飯，就有和我們家一樣的，人家過得可好了。」連葉兒就告訴連蔓兒道，「還勸我娘來著。再說，西村老楊家那個事，把我爹和我娘都給嚇夠嗆。是我爹說的，命里沒有就沒有吧，再把我娘給有個好歹的，我們一家就不成個家了。」
羅小燕來的時候，趙氏和連葉兒也在，等將羅小燕高高興興地打發走了，張氏就跟趙氏嘮了起來，一路從羅小燕說到蔣氏，甚至還提起了趙秀娥。連家的這些個媳婦裡頭，張氏和趙氏是最有共同語言的。
「跟人家比比，咱們這做娘的，都對不起孩子。」張氏又道。
「那我三伯，他不怕埋不進祖墳里了？」連蔓兒就笑著問連葉兒。姐妹倆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連守信和張氏這麼說，是都同意要幫忙了。連蔓兒和五郎交換了一個眼色，兄妹倆也都沒有反對。
比起要一個兒子，死後理直氣壯地葬在祖墳里，連守禮能夠更看重趙氏的性命，更看重他這個家庭的完整，就說明，他還不是個完全愚的無可救藥的人。而且，這
「怕，咋不怕。可那件事，咋的也不能跟我娘的命比啊。」連葉兒就道。
「咱不為別人，就為咱自己的侄子吧。」連守信又道。
「二郎媳婦那麼求我的時候，我也沒就答應她，說得跟你商量商量。」張氏就道，「這個事，孩子他爹，你心裏咋想？」
連守信心裏是想答應這件事，不是為了羅家或者羅小鷹，而是為了二郎往後能過上正常的日子。
「是這個理。」張氏贊同地點頭道。
私心裏，連守信是萬萬不能接受這種可能的。而且，他也覺得自己的兩個兒子，不會像連繼祖和二郎那樣沒有出息。
「咋突然就想通了哪？」連蔓兒就低聲問連葉兒道。
「也是啊，往前看吧，往後啊，咱也跟人家學學，咱也多倆心眼，為咱自己個，為咱孩子多想想。」張氏就道。
「婚姻的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誰也講不了的。」連守信就道，「再說了，他自己有啥本領，能支撐得起門戶來不？如果他有本領，能支撐門戶，那也就沒有這麼多啰爛的事了。既然這樣，那他還有啥可挑的！」
「看著二郎吧……」連守信想了想，就道。
「昨天我聽你四叔說，看著你兄弟好像是不大樂意。這個事，還是那句話，不能勉強。那牛不吃水，不能強按頭是不是。你們得說好了，說通了。
連蔓兒在一邊，聽見趙氏這樣說，不由得歡喜，就看了連葉兒一眼。
「我行啥呀。」張氏就嘆氣，「我都笨透了，傻透了我。枝兒和蔓兒跟著我，那罪少受了？蔓兒就差一點，連命都沒了。」
「唉，也是他們幾個不爭氣。」連守信就道，他心裏隱隱有些不願意承認張氏所說的命中注定。如果真是所謂的命，那麼作為和連繼祖、二郎同輩的五郎和小七，往後娶了媳婦，豈不是也會不如媳婦，被媳婦牽著鼻子走。
「先交代下去吧，」連蔓兒就道，「讓他們慢慢找。咱當下，還得先張羅我哥的事。」
連蔓兒和連葉兒在旁邊就笑，也壓低了聲音嘮嗑。
這是這個年代的人們所持有的很現實，也是很樸素的理念。
連葉兒就朝連蔓兒點了點頭，臉上也是歡喜的表情，看來，趙氏和連守禮是真想通了，那對他們自己，對連葉兒都是一件好事。
這種情況也很好解釋，羅小燕主張，並說服了羅家的老爹老娘，羅小鷹胳膊擰不過大腿，雖然答應了斷了王家那頭的親事，另在羅家村找個能幹的莊戶人家閨女，但是在心裏，羅小鷹是委屈的。
「你說說咱倆，孝順、聽話，親生閨女都放一邊，就聽她的，傻幹活，呆挨罵的，你說咱倆落著啥好了？就別說啥實際的了，就嘴邊上
「看二郎和二郎媳婦的意思，羅家老兩口子那邊是說通了，二郎兩口子也是這個意思。二郎這個小舅子，年紀是不小了，我看著還有點小孩樣。這樣的，遇到大事，就不能全由著他，就得壓著點兒。羅家老兩口子平常就有點太慣孩子了，二郎媳婦除外。」張氏就道。
要連守信和張氏從自家莊子上挑個閨女嫁給羅小鷹，這又無形中拉近了連家和羅家的關係，讓羅家更深地烙上連家的烙印。有這麼一層關係在，在羅小鷹成親這件事上，還有以後兩個人過日子等，連家這邊怎麼也不會完全不理不睬，怎麼著也得照應一二。
「她四嬸，你還行。我是……唉，我是沒能耐的人，葉兒跟著我凈受屈了。我們能分家出來，過幾天清靜日子，還多虧葉兒，把命都豁出去了。」趙氏就有些哽咽地道。
「是門風變了。」趙氏沒有張氏的感觸深，不過也說道。
「明天就讓羅庄頭過來一趟，問問他有沒有合適的。」連守信就和張氏商量道。
「哥，怎麼樣？」連蔓兒就小聲問五郎。
「我昨天半宿沒睡著，我就跟孩子她爹念叨。葉兒跟著你，還有我這幾個孩子跟著我，原先一起過的時候
「這個主意，肯定是我二嫂子想出來的。」連蔓兒就笑道，「可打得好算盤。」
「……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有心眼。」張氏就對趙氏道，「咱們跟人家一比，哎，你說，咱當時咋就那麼傻，那麼膽小哪。」
「有這事？」張氏就問連守通道。
在這種事情上，既然連守信這麼說了，張氏就不會有意見。兩口子就看五郎和連蔓兒，這件事最後怎麼決定，還得看兩個孩子是什麼意思。
趙氏就嘆氣，看看連葉兒，眼圈就紅了。
「那咱就幫他找一個。」張氏也道。
連守禮心裏壓力那麼大，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是怕因為沒有兒子，他死後進不了連家的祖墳。
這樣，即便是羅小燕自己履行承諾，從此不再承擔羅家的事，羅家也有了新的助力。
「這個肯定的。」連守信和張氏都點頭，再心疼侄子，那也越不過自己的親生兒子。何況，這還不是給侄子說媳婦，而是又隔了一層，是給侄子的小舅子說。
「羅小鷹來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五郎就道，「給咱爹跪下磕頭的時候，還掉眼淚了。」
「就我這身子骨，就算真能懷上，讓我生，也得賠進去多半條命。鬧不好，
「二郎媳婦主意是多。」連守信和張氏都點頭。
羅小燕自然連連點頭，賭咒發誓地保證已經說通了羅小鷹，而且以後，絕不會虧待了張氏給說的媳婦。
一家人商量定了，這才各自回房歇息。
「嗯。」趙氏點頭，「她四嬸，我這兩天我琢磨了，也跟葉兒她爹商量了，啥兒子不兒子的，我們也不想了。老天它給我們就接著，不給，我們也不死乞白賴地求了。」
羅小鷹不樂意，但卻不得不屈服。而他也並不是那種心機深沉，善於掩飾的人，所以就戴出幌子來了。
「這樣的話，應該咋辦哪？」連蔓兒就問連守信和張氏，對於這件事，連蔓兒的態度是無可無不可。
「這也是命。」張氏就道，「看我們這一輩的幾個媳婦是啥樣，看繼祖和二郎這一輩的幾個媳婦，那跟我們，完全就是兩樣的人。一個賽一個的有主意，有心眼啊。……命中注定的。」
「萬幸啊，咱現在都熬出來了。」趙氏就道。
「你們要真這麼想，那也是好事。」張氏就笑道。
「一家三口，總比那山高水低的強。」
「行。」張氏點頭，「也得跟人家說明白了，這個事不是能勉強的，也得人家家裡頭和閨女都樂意。……到時候，那閨女的嫁妝啥的，咱再給添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