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零六章 姑嫂
張氏今天格外高興，成本大套地說著家常。
連蔓兒坐在車上，有些無奈。大家來迎候她，自然是出於尊重。可是好奇心，看個熱鬧的因素也絕不少。
「……一眾人全面免禮……」人群里老少都有，冬冷寒天的，行大禮難免受寒。另外，還要告訴眾人，一會大家都可以去開明學堂，喝上一碗熱粥，吃兩個包子，去去寒氣，同時，還可以領取一份賞錢。
一家人說了一會話，張氏就說時辰不早了。
「……你們這一路回來，怪累的，也該歇一會。今天下晌，估計還有不少事，我們就不在這打瞎亂了。等明天，我們再過來。」
「那蔓兒的日子定了？」吳王氏忙又問道。
「知縣大人還說明天要陪同蔓兒回家，我替蔓兒回絕了。」連守通道。
張氏也並不反對。
「……去換換衣裳吧……」張氏就道。
「定在二月里，請了先生，還在挑日子。」張氏就道。
以前，一家人晚飯後說說話，張氏從來不會第一個說要散。如今卻不同了，連蔓兒和小七坐在旁邊，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都抿嘴笑。
「……剛才繼祖在這，我跟他說了，先在老太太跟前透個話。要不，咱現在就過去，也省得晚了……」連守信就低聲對張氏道。
「……那我就不留你們了，一會確實還有事。這大年下的，你們各家裡也沒啥閑工夫。明天，大傢伙兒都早點來，咱們一處多嘮嘮。」張
「我也是這個意思。」張氏就道，「剛才繼祖媳婦在這，我也跟她說了。她提前回去，估計收拾去了。」
連蔓兒以後必定要在府城定居，而且沈家的規矩肯定大，哪裡能像連枝兒這樣，住得近，跟婆婆說一聲，就能回娘家。
先是連蔓兒在丫頭的攙扶下，到御賜牌樓前上香磕頭，然後，才是一家人一起跪拜。連蔓兒眼角的餘光就看見秦若娟，秦若娟似乎有些緊張。這也難怪，比起普通的百姓，秦若娟作為官宦人家的閨女，更加懂得這御賜牌樓的分量。
「……對，讓五郎帶你好好逛逛。」張氏也說道，「縣城裡有幾家鋪子的東西都不錯，挑好的，不比府城的差。你稀罕啥，就讓五郎給你添置點啥。」
「我也說那是蔓兒的意思，知縣沒敢堅持。不過，他說，明天還是要派人，說是……護駕……」五郎也道。
她，還有連枝兒、五郎和小七，也曾穿過同樣的粗布衣裳，過著同樣的生活，能夠給這些小孩子帶去一點點歡喜，連蔓兒就覺得比什麼都值了。
連守信、五郎和小七依舊在前面應酬賓客。連蔓兒、張氏和秦若娟在後院張氏的屋子裡，一些親近的女眷們都還在，包括連枝兒、吳王氏、趙氏、連葉兒等，張采雲剛出了月子，也來了。
「是啊，嫂子，你坐我這。」連蔓兒也笑著，讓秦若娟
張氏這樣說，一屋子的人就都笑了。
等五郎到前面將話傳達了，連蔓兒在車內就聽見四下人們的道謝和讚頌聲。
「……就是過個年，等過完了年，估計著初五就得回去。」張氏就道。以往，一家人在老宅過年，都要住到正月初十之後，然後去府城過上元節。今年卻不能了，如今，已經順利地娶了秦若娟進門，接下來，就要一門心思地張羅連蔓兒出嫁的事情，必須得去府城。
在此之前，因為估計到會有合村相迎這種事情，連蔓兒已經先打發人回老宅做了安排。務必要讓大家高高興興地來，更加高興地走。
而這樣，自然沒有什麼不好。連守信、張氏、連蔓兒和小七對此都喜聞樂見。
大家說笑了一陣，吳王氏是個到了去的人，就起身告辭。
秦若娟也是個聰慧的女子，雖然這些天，多少有些被小姑子和小叔子取笑慣了，這個時候臉上還是有些微微的發紅。倒是五郎，畢竟是個男人，且平時習慣了弟弟妹妹的促狹，此刻面上並沒什麼異樣的表情。
娘兒三個吃過了飯，依舊是秦若娟帶著人收拾。等丫頭
「我也捨不得，」張氏就道，「可也不能因為這，就把她把在手裡，不讓她出門子啊。」
一屋子的人就都站起身。
五郎就和秦若娟回東跨院為他們收拾好的屋子，小七回書房，他的院子暫時還沒收拾好，連蔓兒也回西屋裡，各自去換衣裳。
就這麼著，一家人都含笑各自回房歇息。
周氏的輩分在那，而且，連守信和張氏也都不是那種決絕的人。五郎娶了媳婦，必然要帶去見一見周氏，這是連守信所堅持的。
對於這種情況，連蔓兒心裏早已經有了準備。她不方便下車，只能讓五郎和小七給眾人帶話。
「……都安排妥了沒？」看著孩子們都走了，連守信才向張氏問道。
鄉下地方，平時的娛樂少之又少，大家都喜歡湊個熱鬧。曾幾何時，這些看熱鬧的人中，也有過她的身影。比如說沈六帶人來三十里營子的時候。
「……咱這縣城裡頭，當然是比不上府城，可也挺熱鬧的，有些能看的東西。這兩天是不行了，明天咱們就得回老宅。等咱們回來的時候，讓我哥好好帶咱們逛逛。」連蔓兒就向秦若娟介紹起錦陽縣城的一些特色事物。
「該讓蔓兒多在家待幾天，」連枝兒就道，「要不往後，恐怕要回來住就難了。蔓兒不像我……」
「那咱就去吧。」連守信聽張氏這樣說，就道。
等送走了一眾
娘兒三個說著話，到掌燈時分，前面的宴席終於散了，連守信、五郎和小七回來了。
「回絕的對。」連蔓兒就道。她這次回來心裏還想像往常一樣，並不像鋪張排場。而如果錦陽縣的知縣陪同她回家，那必然會驚動鄉里。
從縣城到三十里營子這一段都是寬闊的官道，一路走來，前面有縣衙的人開道，很快就到了青陽鎮上。五郎和小七棄車騎馬，到連蔓兒車前來稟報，說是青陽鎮、三十里營子，還有臨近村鎮的人都在路兩旁迎候，從青陽鎮到三十里營子一段的官道兩側都站滿了人。
秦若娟見張氏和連蔓兒都這麼說了，才過來到連蔓兒身邊坐下，也端了茶慢慢地喝。
第二天一早，就有縣衙的人來伺候。連蔓兒早起梳洗了，一家人吃過早飯，再次坐上馬車，往三十里營子來。
小兩口新婚，正好的蜜裡調油一般。看秦若娟在一家人面前如此殷勤，連蔓兒覺得有相當的一部分是因為愛屋及烏。
「……你也坐著吧，估計前頭的宴席還得吃上一陣子，咱們沒事，坐著嘮嘮嗑。」張氏就笑著對秦若娟道。
馬車一路前行，最後下了官道，在御賜牌樓前停了下來。一家人紛紛下馬、下車。從縣城出來的時候，大家都特意盛裝裝扮了，下了車來，連蔓兒還整了整衣裙。
五郎就告訴連蔓兒，宴席上，進一步確定
等一家人都跪拜過了，這才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門。之後，連蔓兒難免又坐了正堂，見了來迎候的鄉紳、里正等人，勸勉一番。這一番熱鬧，直到吃了晌午飯，大部分人都散了，才漸漸地消停了下來。
牌樓前，早已經準備好了香案和錦墊。一宅的仆佣也都穿戴得整整齊齊，在兩側侍立。
「這次回來的，打算住多少天？」吳王氏就問張氏。
一會去領粥、包子和賞錢的人肯定不少，這將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不過，這些銀錢花在這裏，連蔓兒一點都不心疼。從車簾的縫隙里，她能看到人群中有不少穿著粗布衣裳的小孩子。
「都早點歇著吧，」張氏說道，還特意看了五郎一眼，「今天趕了一天的路，明天一早還得坐車。五郎，你照看點你媳婦，她第一次來。」
這是連蔓兒得了縣主的封號后，第一次回來，自然要參拜御賜牌樓，叩謝皇恩。還有秦若娟，作為剛進門的兒媳婦，也要在這裏叩拜。
既然做了縣主，有些東西也就身不由己。這種官樣文章，連蔓兒並不喜歡，卻也不能夠完全禁止。
秦若娟認真地聽著，不時點頭，或問上兩句，聽到連蔓兒說要五郎帶她們逛逛，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翹，那是經過掩飾卻掩飾不了的笑意。
「那可真就快了。」大家就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