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地主》正文

第一千零九章 痴獃

正文

第一千零九章 痴獃

「爹,你咋能這麼想哪。」連蔓兒笑了一會,就對連守信說道,「我奶是啥脾氣,你還不知道?她要真知道害怕,早就睡不好覺了,還能等到現在?」
「爹,你忘了,我哥成親,我三伯娘她們,還有二郎哥他們到府城,那個時候不就說了嗎。」連蔓兒就提醒連守通道。
「爹,我看你是一時轉不過彎兒來。」連蔓兒見連守信這樣,就緩緩地說道,「誰能一輩子都不老哪,總跟年輕的時候似的。咱也不是沒見過老人,有啥可奇怪的。」
「今天看著老太太那樣,是有點……發傻……」張氏就嘆了一口氣,說出了連守信心裏懷疑,卻不忍、不願意說出口的那句話。「這恐怕……也是沒法子的事。」
「這屋裡沒外人,我有啥說啥。」張氏就道,「她那天天罵人,挑事,那不耗精神啊?」
「可咱上回去的時候,你奶還不是這個樣哪。」連守信就道,「這次多少天的工夫,人會老,也不能一下子老得這麼快啊?」
「她怕蔓兒啥啊,有你在這張羅這,咱啥時不把老太太敬在頭裡。」張氏也道。「我也不信她是怕蔓兒,要是說她知道咱們現在過得更好了,蔓兒當了縣主,還跟六爺定了親,她氣得睡不著覺,這個我還信。」
「……誰讓你們下跪了,這是幹啥?」連守信就道,「趕緊起來,我這不是給你們定罪過,就是咱叔侄嘮嘮家常,你們有啥就說啥?」
連蔓兒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原本,因為連蔓兒並不怎麼待見連繼祖,從來就沒讓他到後院來過。
周氏年輕的時候脾氣和人不一樣,年老了,也跟別人老得不一樣。而現在,她終於和別人一樣了。
「是啊。」張氏就點頭。
連繼祖訥訥的,一邊偷眼看蔣氏。
連守信又問了些周氏的日常起居,然後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規律。再怎樣,連守信也不會突發奇想,想讓周氏長生不老。
「蔓兒這話說得對。」張氏就道,「依我看著,老太太打頭年就見老。就是她那個脾氣,好強,罵起人來就特別有勁兒,大傢伙兒就當她還跟以前一樣。……孩子他爹,你還記得老爺子不?老爺子那不也是眼瞅著老的。」
連守信話中的意思,是猜測說周氏知道連蔓兒做了縣主,還高過了連守信,想起過去曾經苛待連蔓兒,怕連蔓兒要找她算賬,所以怕得睡不著覺。
蔣氏說完這句話,頓了頓,屋子裡,大家都沒言聲,連守信也沒說話,他當然明白,蔣氏這個所謂地為了好看,是什麼意思。
「是老太太幫扶我們的日子,我們心裏都明白。我們不敢說孝順,可伺候老太太我們可一點都不敢馬虎。別的不敢說,在家裡,絕對是老太太說啥我們聽啥。……老太太身子骨大不如前了,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蔣氏又繼續說道,「上次四叔、四嬸回來,我就說過一回。」
連守信就又沒話說了。
周氏習慣並且善於拿捏兒孫們,一家子都對她無可奈何。雖然連蔓兒如今的品級高於連守信,按說連守信得聽她的,但是只要有連守信在,周氏就根本不會怕連蔓兒會對她真的下狠手。
連蔓兒就和張氏交換了一個眼色。不管周氏怎麼對待連守信,怎麼對待她們,在連守信的心裏,周氏始終是他娘,生下他的恩情大過一切。即便是周氏每每讓他心寒,讓他絕望,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周氏生他的恩,養他時候曾經有過的哪怕微不足道的溫暖,總是會一點點地膨脹,讓他的心軟,讓他重新對周氏心熱。
「爹,那時候正是我哥的喜事,大傢伙兒還能咋明白的說啊!」連蔓兒就道。
「我知道分寸。」連守信就點頭道。
「起來說話吧,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你四叔問哈,你們就說啥。」張氏就接著說道,一邊讓人將連繼祖和蔣氏扶了起來。
周氏很篤定連守信對她的感情,或者,她周氏眼裡,那不是連守信對她的感情,而是她對連守信的控制力。因此,周氏即使有些怕連蔓兒,也絕不會怕到睡不著覺的程度。
「四嬸,有一句話,我沒敢跟四叔說……」蔣氏見連守信走了,就壓低了聲音,對張氏道。
張氏是厚道人,推己及人,才肯說出這樣體諒他人的話。
「四叔,今天大傢伙兒看老太太去,蔓兒新做的縣主,五郎新娶了媳婦,這都是大喜的事。五郎媳婦是新媳婦,我有些話,也是為了好看。」蔣氏忙上前一步,說道。
有的人衰老的似乎很緩慢,而有的人,似乎就是一夜之間衰老的。對此,連守信也反駁不了。他也看過了不少的生老病死,知道這是人之常情。
今天的張氏,說話比往常都要爽快犀利,這並不是張氏的性情變了,而是在府城的時候,趙氏和連葉兒跟張氏說了一點周氏的變化,李氏、吳王氏等人都在旁邊,她們也知道這件事,大傢伙兒在一起嘮嗑,說了不少的話。
「老爺子那是不省心,熬心血。」連守信嘆了一口氣道,「可老太太有啥可不省心的,她也不是那為誰熬心血的人。」
連繼祖和蔣氏聽了這話,都變了臉色,兩人忙都起身,撲通跪在了地上。
「你是說,老太太今天這樣,就是他們說的,到歲數了,精神頭不像以前了?」連守信就皺眉道。
這個時候,就有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是連繼祖和蔣氏來了。
「聽說繼祖哥來了,我過來看看。」五郎就道,「若娟帶人收拾箱籠哪,我在屋裡也礙事。」
「對。」連守信也不隱瞞,點頭道,「我問問他是咋回事,他們是咋伺候老太太的。」
「嗯……」連守信沉吟了一下,才有些猶豫地開口道,「這不蔓兒做了縣主了嗎,老太太別的不懂,聽大傢伙兒學說,也能知道這是個不小的官。比我的官都大。那不是以前,老太太她……咳咳……」
「你咋來了?」張氏就招呼五郎坐下,笑著問道,「你媳婦哪,她第一次到這來,你咋不多陪陪她?」
「前一陣,老太太是那個樣。四叔四嬸那次走了以後,老太太就又變了一個樣。……就跟今天四叔看到的這樣。」
「你問就好好問,」張氏想了想,就對連守通道,「老太太是啥樣脾氣的人,外人或許不知道,咱們還能不知道。繼祖媳婦伺候老太太,也不大容易。」
「行。」連守信自然沒有異議,就打發了小丫頭去前院傳話。
連守信張了張嘴,又沒話說了。
雖然起身,兩個人卻沒敢就坐下,站在那裡,臉上神色都有些不安。
「嚇的,誰能嚇著她?!」聽連守信這樣說,連蔓兒和張氏幾乎異口同聲地道。
「這些日子太忙,我還沒咋琢磨這個事。」連守信就道,臉上的神情有些迷惑,也有些煩惱。
「爹,你叫繼祖哥過來,就是想問這個事吧?」連蔓兒就問連守通道,除此之外,連蔓兒想不出連守信現在叫連繼祖過來還會有什麼別的事。
「那讓我繼祖哥和大嫂子一塊上這屋來吧,反正,也都不是外人,我嫂子現在也不在。」連蔓兒就道。她也想知道,連繼祖和蔣氏會如何回答連守信的話。
「孩子他爹,咱們上次回來,我跟你說的繼祖媳婦的那些話,你也忘了?」張氏也道。
「……叫你過來,就是問問。我看老太太今天,不大對勁兒啊,不是你們沒伺候好?」
這邊剛說了兩句話,小丫頭就領了連繼祖和蔣氏進來。兩人進門,先向連守信和張氏行禮,之後,又和連蔓兒、五郎相互見禮過,張氏就讓他們在椅子上坐了。
蔣氏挨著連蔓兒的下首,連繼祖則被連守信叫到自己身邊坐了。
雖然,連守信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愚孝周氏,但是周氏在他心中,始終還有地位。
「……你說的那個少了魂的那個事?」連守信就問。
周氏這個人,既膽小,同時卻又囂張。說她膽小,是指她特別害怕鬼神。她的膽小,針對的對象是她那個院子,她坐著的炕頭之外的世界和人。而對於她的那個院子,她炕頭上的人和事,她的膽子可從來都不小。
因為張氏之前囑咐了,連守信問話的語氣就比較柔和,但是內容可就沒語氣那麼柔和了。
「我說句不該說的話,老太太這是老了,上了年歲,身子骨不行了,心裏也……糊塗了。……老太太這兩年增添的那些脾氣,這麼看著,就是人糊塗了。咱這十里八村的也有老人,上了歲數,也有糊塗的,跟老太太現在也差不多。」
「哦。」張氏聽五郎這樣說,就點點頭,不攆他了。
「你奶咋睏乏成那樣,真是晚上睡不著覺?你奶那樣,不單是睏乏吧?」連守信就又問道。
小丫頭剛出門,就見門帘挑起,五郎走了進來,身上已經換了一件家常的袍子。
「可老太太今天那樣,確實不大對勁兒啊。」半晌,連守信又道。顯然,他不將這件事情弄不明白,是不會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