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臨安城
第七章 算命老人
林君玄掃了一圈，最後定在二樓酒桌上，那還未收拾的一個精緻的青瓷酒盞和一副杯筷。
「不用多說了，你回去吧！」老人的語氣突然變得生硬，說完后雙唇緊閉，根本不想開口再解釋什麼。
老人的變化很奇怪，變得突然生冷，不易相處。林君玄愣了片刻，隨後道：「老人家，晚輩先告退了！」既然對方不願意，林君玄便也不再糾纏。
「老傢伙，你居然敢糊弄我們主人！」遠遠的一陣兇狠的叫罵聲傳來，林君玄抬頭望去，只見老人平時冷清的攤位前，停了一輛馬車，馬車旁邊幾個青衣惡奴牽著幾條兇狠的獵犬，將老人團團圍住。
「居然敢在這臨安城妖言惑眾，老東西，你是找死！」聽到車廂內主人不悅的冷哼聲，一干惡奴早已會意，手中牽著獵犬脖子的韁繩一松，便欲縱狗去咬那老人。
對於老人的態度，林君玄只是笑笑，不以為意，每天晚上依舊給老人送去幾尾烤魚。
一眾惡奴聽得這叫喝聲，回過頭來，一看是一名四五歲的稚童，頓時大笑起來：「是個稚童，不用理會他！」
「噝！」幾名惡奴驚駭地看著牆角那即昏且聵的算命老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幾人後方，林君玄也停下了腳步，震驚地看著老人。
那人背對著林君玄，看不清面目，只見得長發輕拂，衣衫飛揚，一副濁世佳公子的形象。林君玄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依舊沿著街道向前行去。在林君玄走過酒樓的時候，
「怎麼回事？」林君玄一驚，立即快步向前跑去。
「嗯。」甘如葉沉吟片刻，然後道：「去吧，對了，天氣越來越冷，估計過幾天就會下雪。你去古橋的時候，把那位老人家請過來吧，讓他和我們一起過冬。他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再去一趟。」
放下手中的書冊，甘如葉回過頭來，微微皺了下眉頭：「外面這麼冷，你也要出去嗎？」
「學生想出去透透氣。」林君玄道。
「果然是他！」寒風在二樓的廊柱間繞過發出呼呼的聲音，那白衣公子早已不知去向了，一種詭異的感覺籠罩心頭。
「孩子，你要是不怕我，晚上就到城隍廟來找我吧！」老人的聲音在林君玄耳邊響起，說完這句話，老人顫微微地站起身來，把寫著「算無遺漏」的旗杆當作拐杖，慢慢的向巷道深處走去。
「你不用急於回答，我會給你三次機會！」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一次可能是巧合，兩次就決對不是巧合了。林君玄霍然轉身，只見身後的酒樓上空蕩蕩，那白衣公子早已不見蹤影了，只有風聲迴旋的聲音。
「我看錯了，這位老人居然是個異人！」半晌林君玄才回過神來，腦海里想道，一路跨過古橋，走到城外樹林里，林君玄還一直心不在焉。
心中驀然的迷惑，林君玄回過頭來，看向身後那家酒樓，二層的憑欄處，那白衣公子已停止了撫琴，隔著虛空，一
「天氣越來越冷了，看情況，過上幾天恐怕要下雪了。」窗前，林君玄手捧古卷，看著陰沉沉的天空，說道。
「君玄，在想什麼呢？」甘如葉帶著詫異的聲音傳入耳朵，林君玄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學館。
「那位老人家怎麼說？」甘如葉坐在火盆旁，問道。
天氣越來越冷，林君玄漸漸也不再往城外跑了。每日他便與甘如葉住在一起，讀那經、史、子、集四部，遇到什麼問題，便找甘如葉解答。看到林君玄用功讀書，甘如葉心中頗喜，書櫃里的書，除了孟學一派的書典和三綱之外，其它隨他取閱。
「汪——嗯！！……」撲至老人身前一丈處的五頭獵犬突然碰到獅子一樣伏下了身子，四肢牢牢的撐著地面，根本不敢衝過去，原本兇惡的眼神中滿是畏懼。
深吸了口氣，當冰冷的空氣吸入肺里，林君玄才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里回過神來。樹林里靜悄悄的，林君玄謹慎地打量了一番，直到確信周圍並沒有人，也沒有跟蹤，林君玄才找到那顆標記的大樹，然後從地下挖出了埋藏的《奇門遁甲》。
「難道是我的幻覺。」林君玄不是很肯定地想道，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妖道！」一聲驚叫之後，幾名惡奴連滾帶爬的逃了開去。
自從那天之後，老人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越來越不愛說話。每次林君玄送魚來，老人都是板著臉，一
眼看那幾頭獵犬撲過來，幾丈距離一下躍過，就在這時，牆角里，一直耷拉著眼帘的老人霍地睜開眼帘，混濁的雙眼中暴射出一陣驚人的光芒。
「汪！……」叫聲中，五頭皮糙肉厚的獵狗如喪家之犬一般轉過頭來，瘋狂的向外奔去。
林君玄眉頭微皺，隔了這麼遠的距離，又有風，即便是那白衣公子的聲音，也不應該這麼清楚。
「或許，他只是進入酒樓內了。」搖搖頭，把腦中奇怪的想法甩掉，林君玄繼續向前走去。再過幾天，可能就會下大雪，《奇門遁甲》還埋在城外的樹林里，他必須趁著大雪降臨之前，把這本書帶回來。
「我還沒有跟他說。」林君玄低下頭。甘如葉愣了一下，隨後道：「沒關係，晚上我去找他。」
「好的。」林君玄應道，他有些心不在焉，腦海里還在想著今天的事情。
城中，屋宇下，林君玄找到了算命老人，他的生意依然是冷冷清清，無人問津。
「我不會跟你去的。」老人閉上眼睛，嘆息一聲，揮揮手：「你回去吧！」
要去城外，必須要經過古橋，而算命老人的攤位就在離橋不遠的地方。大約半個時辰左右，林君玄便走到了離古橋不遠的地方。
林君玄怔怔地看著老人消失在巷道中，他腦海中全是剛剛那一刻詭異的情形，甚至忘記去攔下老人了。
「這
手中的繩套一松，五頭凶獵的獵犬，眥著牙，前腿一弓，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牆角的老人撲去。林君玄跑得再快，終歸是個四歲稚童之身，又如何跑得過獵犬。
轉過身，林君玄回頭向學館走去，慢慢地消失在鱗次櫛比的屋宇間。在他轉身的時候，老人靠在牆角，閉合的眼帘睜開了一絲縫隙，眼眸中掠過一絲深深的無奈……
「信與不信，三日之內便見分曉，你回去吧！」老人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住手！」林君玄心中大急，遠遠地叫道。
「嗯，也行。」甘如葉微微頷首，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君玄，今天你出去的時候，一位同窗來了這裏。明天老師要去回訪一下，鹹菜都有，你知道在哪裡，我會給你留三個銅板，明天你自己去買饅頭吧。」
林君玄每天看書累了，便會出去走走，透透氣，同時藉機研讀《奇門遁甲》，到了晚上，又到河裡捕魚，用炭火烤了后，取幾尾給算命的老人送去。甘如葉知道，只是含笑，並不阻止。
眨眼間一個月過去了……
「為什麼？」林君玄震驚道，老人的答案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林君玄把來意一說，老人初時一喜，正當林君玄以為老人會答應的時候，沒想到老人卻突然沉默下來。
「老師，學生想出去一趟！」林君玄回身對甘如葉道。
返回學館的路上，林君玄一直在想著今天的事，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籠罩心頭。林君玄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未必如自己以為的那般普通。
「好的。」林君玄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古卷，便走出了屋外。
林君玄怔怔地站在原地，牆角處，老人也注意到了林君玄的到來，淡然地瞥了一眼林君玄，老人又垂下頭來，雙手攏在袖中，一動不動。
「老師！」林君玄叫了聲，然後走進屋裡。
街上冷冷清清的，人已越來越少，連謀生計的販夫走卒也少了很多。街邊，家家戶戶幾乎都關上了門，遮擋那寒風。
牆角處，算命老人神情淡漠地看著身前一干惡奴，一雙混濁的眼眸只是看向那一輛黑色的馬車。
「我正缺一個伴身劍僮，你願意做我的劍僮嗎？」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在林君玄耳邊響起，林君玄腳下驟然止步，兩側打量了一下，巷頭巷尾空蕩蕩的，只有寒風回蕩的聲音。
「希聿聿！……」四匹拉車的鍵馬驚叫著，抬起腿，巴毛一甩，突然發瘋般向城西奔去，車廂內發出一聲驚叫：「好妖道！」
「老師，不用了，晚上我去找他就可以了！」林君玄道。
「哼！」馬車內傳來一聲冷哼，那馬車的主人始終沒有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