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正中下懷

林君玄想起了松隅在蒼松苑房中的寫的字，那些字和現在的字又不一樣的。松隅三十年前的字，有股出鞘神劍般迫人的鋒芒，而經過三十年的打磨，如今的松隅變得樸實無華，外表看上去，平淡無奇，只是這種樸實與平淡的背後，隱藏的卻是另一種「崢嶸」！

「師父，您是否修鍊了劍道，否則的話，掌門應該是不會將我劃到你名下的。」林君玄道。

「以後再說吧，我不喜歡這種形式的東西，要是有心，記在心裏就是了。」松隅回頭看著林君玄道：「至於你的測試結果，回到房間再和你說。」

「我一直喜歡書法，這四個字，是我三十年前寫下的。」松隅注意到林君玄的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淺喝了一口，淡淡道。

「測試的結果，你自己也應該聽到了。你五行的屬性都很突出，特別是五行金屬性。在修道界，金屬性的修道者是攻擊力最大的。而萬種兵器中，劍道的攻擊力最為突出。所以在修道者，凡說到金屬性的道法，基本上指的都是劍道。因為只有劍道才能發揮出『金屬性』的威力來。你五行測試中的金屬性，直接表現為劍道，如此突出的五行金之力，就算我也從沒見過。測試時那聲清越的龍吟你聽到了吧，那就是金屬性達到頂點的表現！」

「我還有些事，先離開了。」松隅說完起身便走，也不給林君玄回話的機會，一會兒便消失在屋外了，似乎真的有什麼急事一般。

「！！！」林君玄張口結舌，他很想說，方寸宗可是名門正派啊！但顯然松隅並不這麼想，看著眼前流露出一種不羈和張狂氣質的師父，林君玄總算可以想像出自己這個師父當年的樣子了，師父年輕時的那種性格，倒是和他寫在牆壁上的字畫完全吻合。做事不拘於俗套，張揚而霸道。

「既然暫時無法修鍊道法，不妨祭妨一下陣法，以為防身之用。」林君玄有兩樣依仗，一樣《道法正藏》，一樣《奇門遁甲》，目前來說，參悟「奇門遁甲」中的陣法無疑是正確的抉擇。

「投入在方寸山下，為什麼要說『可惜』？」林君玄不解道。

「松隅師伯，我的測試是怎麼回事，是好是壞？有什麼其他師伯似乎覺得很好，但掌門卻說可惜了？」跨過門檻，走在一片黑暗的甬道中，林君玄問道。

林君玄隨著松隅筆直的向大殿左側的偏殿門口走去，走路的時候，林君玄感覺到一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在跨過偏殿門檻的時候，林君玄飛快的回頭瞥了一眼，目光的盡頭，是一張蒼白而冷漠的臉龐。

「怪不得掌門說可惜，那些師長也放棄了和師父爭奪，想是以為我這種特殊情況廢了，空有一身過人資質，卻無法修習法道，他們卻不知，我有一卷《道法正藏》。如此也好，我以往太過鋒芒畢露。法力測試和屬性測試，根本由不得我，也藏不了拙。不過以後，應該就在我的掌握之中了。」對於宗中諸師長的誤會，林君玄絲毫不以為意，反倒心喜。林君玄翻閱過《道法正藏》，裏面有部分關於「劍道」的劍招的記載，可惜要修鍊那些「劍招」，至少得打通全身三百六十個穴竅中一半的穴竅數量，而目前，林君玄才不過打通了七十一個穴竅，要修鍊這些劍招還早得很。

「方寸宗乃是道門正宗，若說道法，幾千年的道門，所藏道法書卷不知凡幾，各種道法應有盡有。以你的資質，本來修鍊個幾十年，日後必成大器。可是，我方寸宗雖然道法厲害，但有所長必有所短，劍道卻是我方寸宗最弱的一項。不僅是我方寸宗，就算是其他宗派，金系的道法也很少。真正劍道極強的，都是一些獨來獨往的修道者。修道界中，真正以『劍道』立派的，小宗派很多，大宗派是一個沒有。傳說中，還有一個宗派保持著『劍道傳承』，那就是『劍宗』，修道界中，偶爾有些人宣稱自己是劍宗傳人，但大部分都是訛傳，真正的『劍宗』，誰也不知道在哪裡，或許早已湮沒在歷史中了。」

「坐吧。」松隅在其中一個蒲團上坐下，然後對林君玄道。

房間里很乾凈，白色的門窗，地上擺放著兩個乾淨的蒲團，中央放著一方小木幾。

「縱意蒼穹！」短短四個字，道盡了書畫主人心中所有抱負。四字一氣呵成，有長虹破空之勢，金石裂雲之聲。字體鐵勾銀划，有如長劍削成。

「是，師父。」林君玄點了點頭。

「啊？」林君玄詫異地抬起頭來。

松隅走後，房間中便只剩下林君玄一人，他也不以為意，繼續參悟「奇門遁甲」。解鈴還需系鈴人，《道法正藏》讓他只能修鍊劍道，其中也必然有解決之法。

松隅收斂了笑容，沉默片刻，才道：「掌門那聲『可惜』，並不是說你不行。事實上，在你們進來之前，我正和你的另外九位師伯為誰做你的師父而爭執著，這種情況，在宗內是少見的。我們最後的決定，是看你的五行屬性，然後再決定誰最適合作你的師父！雖然我也很想收你為徒，但若是測定結果不符，我再有心也沒用！」

在黑暗的甬道中迂迂迴回，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停了下來。「到了，這裡是我以前修鍊的地方，現在回到了內宗，又回到了這裏。」松隅推開門，林君玄跟著走了進去。

林君玄愣了一下，隨後也笑道：「是，師父。只不過，我還沒行過拜師之禮呢！」

「呵呵。」松隅笑了笑，半戲謔道：「你也有著急的時候啊。算了，告訴你吧，其實你自己也應該知道，你這次測試的成績，絕對不是差，相反，實在是太好了。就算李軒楓也沒法和你比！」

「還叫我師伯嗎？」松隅回過頭，笑道。

「只不過修鍊了『星辰接氣訣』，測試的時候就有這種異象，也不知道『妖』師父這卷《道法正藏》到底是得自哪裡，居然如此厲害。」對於《道法正藏》正藏，林君玄心中越發期待了。好在五行測試的結果，也就是表明林君玄無法修鍊一些道法而已，法力的增長並不會受此影響。

「師父，現在可以告訴我，大殿上的測試是怎麼回事了吧？」林君玄目光從字畫上收回，問道。

林君玄靜靜聽著，也不打擾。

「向別人『借』就可以了！」松隅漫不經心道，心思彷彿飄到了極遠的地方，這一剎那的松隅突然年輕了許多，身上流露出一種不羈的氣質。

林君玄坐在蒲盤上若有所思，自己修鍊了六年多的「星辰接氣訣」，這門功法吸納的乃是周天「星辰之力」。五行之中，「星辰」顯然是屬金的，這應該才是自己五行加金屬性特別突出的原因。忽略年「星辰接氣訣」的作用，自己原本應該是五行平衡的，只是因為修鍊了「星辰接氣訣」，而且有了一定火侯，逐漸改變了自己的體質，才會出現這種情況。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自己按住「五行石」時的異象。

「嗯。」林君玄點了點頭。

瞥了眼林君玄，松隅接著道：「你五行都很突出，本來，也就是不能修鍊到高深的『劍道』之術罷了，以你在其他五行上的表現，隨便修鍊一門道門，日後都能夠大成，甚至是四系道術同時達到巔峰。但問題就出在那聲龍吟上，那是一種極端的表現。你現在修鍊任何一種道術都會因為受到五行金之力的壓制，而事半而功倍，根本不可能達到多高的境界。」

松隅身上的那股不羈的氣質一閃而逝，抬起頭來，松隅正色道：「總之，這件事你不用管。——以後你就在這裏住下，有什麼不懂和需要的，告訴我就可以了！」

「君玄，你確實很聰明。」松隅說至此，心中也不由搖搖頭，可惜了這資質，不過竟然成了他李擒龍的弟子，他怎麼可能讓門下弟子埋沒了一身資質：「不錯，我雖非以劍成名，但卻修鍊過『劍道』。宗中曾有半卷『劍卷』，到了我的手裡，我也悟出了點東西。以後再教給你。至少我們方寸宗中沒有劍道絕學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

耳中，只聽松隅繼續道：「按你這種測試結果，你若是修習『劍道』，日後的成就絕對不可限量。五行之中，劍的攻擊最強，如果不出意外，本來，你很有可能成為整個修道界聲名赫赫的人物。就憑那種強大的攻擊威懾力，正邪兩道沒人敢輕易惹你。可惜，你投在了我方寸山門下！」

「那掌門那聲可惜是怎麼回事？」林君玄道，大殿中的騷動讓他很是有些迷惑，這些東西和自己日後的修行有關，關心點也在理。

林君玄在松隅對面坐下，然後掃了眼房間，四面的牆壁上掛著幾卷書軸，書軸上的字畫垂下，蓋住了門窗。目光過那牆上的字畫，林君玄只覺一股迫人氣勢撲面而來，猶如出鞘長劍，鋒芒畢露，更有一股霸道的氣息，隱而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