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發

「可是琅琊山道盟集會，帶上它恐怕不太好。」林君玄猶豫道。

將筆、墨、紙、硯小心的收拾妥當，放入包袱中后，林君玄基本上就沒什麼可帶的了。

「啊嗚。」一聲低低的叫聲從背後傳來，接著背箱里探出半個雪狐頭，兩人見狀不由莞爾。

讀書人修身養性，令精神圓滿，奉的是君子之道。修道人修身養性，卻是和道法修為的提升息息相關。若論偷天換日，變換天地氣象，也只有修道者才有如此手段，但論上修身養性之道，道家的典籍，卻遠沒有儒家厲害。

晚上很寧靜，風吹得很遠，樹林里，依稀聽到宗內弟子嬉笑的聲音。

林君玄接過那些背箱，這其實就是一個書生進京趕考時，常背的那種行腳背箱，上面還有一塊帆布用來擋太陽的。

「是，師伯。」林君玄停下腳步，在光禿禿的山石坐了下來。林君玄知道，這群人里，自己和李軒楓是實力最低的，所以吳陽子把自己留下了。低輩弟子五十人，五品以下的只有五個，也就是說其他人都是五品及五品以上。吳陽子的考慮倒也沒錯。不過，林君玄倒絲毫不擔心這些。正常的，論本身修為，他是這群人里算比較差的，但若是加上誅仙四劍，五十人裏面，沒一個人能比得上他。就算是此次同行的宗中師伯，也未必擋得住誅仙劍犀利的一招。

「是，師叔祖！」洪亮的聲音中，一排排方寸宗弟子拔空而起，排山倒海般，朝著東面而去。

第二天一早，林君玄開始收拾行囊。琅琊山集會時間並不長，不用準備太多東西，一切從簡，所以林君玄就帶了一套換洗的道袍。此外誅仙四劍是貼身必帶的，有誅仙劍在手，天人期以下的高手，林君玄都不用太過畏懼。

「今天晚上，就暫時在這裏休息吧。留十個人在這裏生火，其他人去外面抓些野物過來，晚上就在這裏過夜吧。」落下之後，吳陽子吩咐道。

目光落在小雪狐身上，林君玄腳下不由一滯：「雪狐不能留在宗中，有方圓、方正、方霄三人在，難保不會對雪狐下手。到時我不在宗，他們直接殺了雪狐，再事後來他斬妖除惡，免除後患的說法，到時就算掌門問罪也沒用了。」

「謝過師伯。」林君玄道了聲謝，然後帶著小雪狐回到了房間。用背箱裝東西，比背包要好多了。背上背箱，帶上古琴，林君玄走到了殿外。

「哈哈，君玄，小雪狐看來是不願意離開你。它雖然還沒有化形，但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這一點，你最好還是尊重一下它的意思。」蒲團上，松鶴看到這一幕，笑道。

「我昔年行走天下，曾認識一位書生。那書生頗有抱負，我與他引為知己。可惜後來，他染了重病，不治而亡。這個背箱，就是他當年行走天下時背的。我帶回山中，想做了個留念。這些年，我天天擦拭，保存的還和新的一樣。方寸宗內，低輩弟子中，只有你喜歡讀儒家典籍，也寫得一手好字。就交給你吧。這次去琅琊山，你把雪狐放在背箱內就可以了。」

待所有弟子騰空而去，吳陽子才帶著宗中十余位中年道人扶風而起，向東掠去。

「君玄，進來吧。」林君玄還沒走近，松鶴的聲音便從房裡傳來。

「君玄，軒楓，你們兩下在這裏生火吧。」看到林君玄準備走進樹林，吳陽子突然道對兩人道。

琅琊山坐落在大地東南面，近海的地方。方寸宗前往琅琊山，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達到。

「出發！」隊列的最前面，吳陽子掃視了一眼人群，大袖一揮，沉聲喝道。

「你來了。」看到林君玄走出，兩步迎了上去，目光掠過林君玄背後那古怪的箱子，不由詫然：「你怎麼帶了這麼個書生用的箱子？」

「這樣子啊，沒問題，你把它放在這裏吧。我會吩咐膳房，每天吃飯的時候，多準備一份的。」松鶴捋了捋頷下黑須，笑道。

「吟！」赤宵長吟，林君玄運起「馭劍術」，跟著人群後面，向東而且去。在起飛的剎那，林君玄看到了李軒楓的身影。

「君玄，你此行前往琅琊山，集會的時候，切忌不可讓它出來。它那三條尾巴畢竟還是太過顯眼。集會過後倒無所謂，有吳陽子師伯在，一般不會有什麼人來找我們方寸宗麻煩的。」想了想，松鶴站起身來，從床底下取出一個背箱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松鶴道：

六十多人在空中飛掠了一整天後，入夜時分，降落到了群山中的一座山頭。

方寸宗中，林君玄信得過的，並且有能力保護雪狐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掌門玉磯子。不過玉磯子整日如雕塑一般，待在大殿里，要指望他收養雪狐是不可能的。林君玄想來想去，也只有把雪狐託付給師伯松鶴了。

大殿外，選拔出的五十名弟子早已列于殿外，而劉長鴻和寧書笙就站在門口，似乎是在林君玄。

方寸宗的弟子往往好幾年待在山上修鍊，從不下山。在山中待久了，也會覺得悶，乍然見到山外的景物，又新奇又高興。相熟的弟子更是在空中嘻嘻哈哈，笑打起來。吳陽子和十余名宗內師伯，只是撫須而笑，也不阻止。大抵也能理解他們這種心情。

「是，師伯！」眾人洪聲道，難得出來一趟，眾人都有些興奮，聲音一落，便四散開來。

「這個就不用擔心，妖類要修鍊幾百年才能化形。以它現在的火侯，是介於妖與狐狸之間，修為並不深侯，侯氣也不重。而且這些，它跟在你身邊吸納的是納正的道門元氣，妖氣更淡。即便道盟中人發現了它，只要它不展現出飛天遁地的能力，誰也不能說他是妖。那凡俗間，富家子弟養熊養鷹作寵物的比比皆是，作為道門子弟，豢養一隻狐狸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如果它修鍊火侯深了，到有可能是個麻煩。」松鶴說著，看了一眼雪狐，心中若有所思。

……

把四劍收入琴身暗槽，又打量了一遍廂房。目光掠過書桌上的筆墨時，心中一動。讀書人講究修身、治國、平天下，修道人沒有治國的理想，也沒有平天下的抱負，但修身養性一道卻是相通的。

小雪狐聞言大喜，點了點頭。

「啊嗚！」地板上，小雪狐一直盯著林君玄，見林君說準備離開廂房，不由大急，連連叫喚。

把背箱放在身旁，林君玄去附近拾了些枯枝，又取出火石點燃，不一會兒，一團篝火就在漆黑的火頭山熊熊的燃燒起來。篝火旁邊，小雪狐從箱子里探出一點頭，兩隻烏黑靈活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火堆。

「嗯，那師伯麻煩你了。」林君玄高興道，把雪狐放下，正準備向門外走去，小雪狐突然撲出，如閃電般鑽出門外，擋在林君玄身前，仰著頭，兩隻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林君玄，嘴裏嗚嗚直叫，似乎受盡了委屈。

「等一等，我有辦法安排你我。」林君玄伸出手，抱著小雪狐向松鶴的房間走去。

如今接近六月的時候，在方寸山的時候，有靈氣化成的霧海遮掩，對於夏季的感覺還不是很明顯。但出了方寸山，炎日高照，風中裹著細沙，腳下，成片的樹林表面泛著白光，讓人感覺一片酷熱。

林君玄抱著雪狐踏門而入：「師伯，這次要去琅琊山，恐怕沒法把雪狐帶上。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能幫我照顧一下它嗎？」

門外的地板上，小雪狐人立而起，兩隻前腿合一，不停作揖，作哀求狀。林君玄看得心中不忍，只得道：「我帶你去就是，不過，非到必要時候，你絕對不可以展示可以飛行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