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宗門秘事

溶老聽了沉默不語，半晌才說道：「你回來之前不久，掌門人來我這裏，取走了當年靈園的禁印，我猜明天要說的事，多半與後山的紅楓谷有關吧。」

顧顏聽到這裏，心不禁突突的跳起來，那個丹爐現在仍在她的手中，溶老也曾見過，大概沒人知道，碧霞宗祖師留下的遺錄，就藏在那個不起眼的丹爐之中吧？

溶老並未察覺到她的神色，接著說道：「後山本是靈園的所在，她想要尋找祖師的遺物，便足不出戶的呆在靈園之中，又把她從各地搜集而來的靈種一一的種下去，我就是那時進入靈園侍候的，因為我在侍弄靈草上有獨特的心得，所以蒙她青目，收為弟子，當時掌門人共有六位親傳弟子，我曾居第四。」

她好奇的問道：「不知尊師煉製的是什麼丹藥？」

顧顏聽到這裏，大概猜出了幾分，想必那位碧霞祖師，不單隻在寶鼎上留下了煉丹之術，在靈園之中，也有提到，溶老的師父大概也是悟到了此術，才會開爐煉丹。這種秘法的關鍵所在，就是火候掌握與藥性的融合，所以才要在開爐的時候，時刻掌握著藥性變化，隨時增減，這樣的事情，還非得溶老去做不可。

溶老緩緩的說道：「我追隨的師父，確實是一位煉丹的奇才，他曾經搜集了不少的上古丹方，想著雖然世異時移，但煉丹之道自古一同，舊時的丹方，未必就找不出替代之法，所以曾一直醉心於此，後來索性連掌門人的位子都不要了，不單在衛國，甚至走遍了蒼梧半壁，尋找她需要的靈草與丹方，後來她又從門中的典籍處得知，碧霞宗創派的祖師，曾經有過一門獨特的煉丹之術，但不知為什麼，卻沒有流傳下來，如果能找到那門秘法，說不定她真的能夠重製上古丹方，煉成古來記載的神奇丹藥。」

顧顏感嘆了一聲，那位掌門人也算是一個奇人了，不單屢有奇思妙想，像把一個凡人收為弟子之事，是她以前從未聽說過的。

顧顏不禁吸了一口冷氣，她可以想見，一位元嬰修士以強力威壓著一個門派，會是何等慘烈的狀況，只是無論他有多大的神通，終究逃不脫生死的法則，否則他又何必來搶這粒延壽丹？她苦笑了一下，問道：「既然靈丹未成，莫非前輩是吃了當時的殘渣，以致至今仍得長生？」

顧顏聽他的轉述，大概就能猜到幾分，這種煉丹之法，必須以控火之術，配合藥性增減，達到完美相融的目的，那位掌門人，雖然在藥性的認識上猶勝過自己，但卻不像她這樣得天獨厚的擁有各種屬性的火靈，既然藥性不合，那麼丹毒不去，所以終究不能開爐成丹。

溶老道：「掌門人在靈園中有什麼心得，我們都不知曉，只是有一天她忽然喜孜孜的說，她已經找到了一種新型的煉丹之法，對上古丹方加以改良，然後重新煉製，隨後便決定閑關煉丹，四十九日後開爐，我與另一名弟子在旁侍候。他負責協助掌門人控火，我則要控製藥材的分量增減。當時覺得很是奇怪，掌門人以前煉丹，都是事先配好了藥材，不會妄加增減的。」

顧顏一愣，不知道溶老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這時溶老又說道：「你來這裏也有一年了，我雖是凡人，但少年時見識的多，也能看出來你與先前的那些人都不同，並非是普通前來投奔的外門弟子，這一年來，你盡心待我，如師長一般，我承你之情，至於內情如何，我也不想多問，就算你與我之間的一場緣分吧。今天忽然覺得，你我之緣大概已盡了。」

溶老看到她的表情，就露出一絲苦笑，「想必你也猜到了，只是當時師父煉丹成痴，哪會想到這些，我們又是小弟子，只是聽著她的命令做事，我還是說說煉丹的情形吧。說起來，煉丹並不像往日一樣順利。」

溶老這時冷笑了一聲，「那些自詡仁義的大門派，平日里仁義道德說得好聽，這時候遇到了好處，還不是你爭我搶的先上？」他掰著手指說道，「衛家，陸家，南陽門，雲山派……一個都沒少！」

要知道修仙者的壽命，雖比凡人高出不知多少，但同樣有限，築基修士能活三到八百載，就算結丹修士，通常也不會超過兩千歲，雖說生有涯而思無殆，但有些人偏偏就是卡在最後的關口不得過，最終只能元氣耗盡，眼睜睜的死去，如果能多活個幾百年，誰敢說自己就跨不過那個關口？所以延壽丹的重要性，不用提也知道。

溶老看出她的詫異，苦笑一聲：「你大概也看出來我是凡人，修不得仙的。卻是當初跟掌門人結交過，幫他侍弄靈藥，所以他允我師徒相稱，在門派中列過輩分，列進碧霞宗的名錄當中，不論哪代弟子都要遵從，至於我為何以一個凡人之軀能活這許久，說起來，卻也是與當年那場大變局有關的。」

偏偏這種丹方只有上古流傳，現在連藥材都配不齊了，所以如今根本就沒有煉丹師能煉，偶爾會在修仙界出現一枚延壽丹，那也是上古遺留，大家都打破頭去搶，最後還是會被幾個大勢力得去。溶老的師父能煉製這種丹藥，那麼不用說，她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顧顏沉默著，溶老的感應確實敏銳，而她又不想出言欺瞞，便只有沉默不語。

張大牛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入夜了，就說道：「林師姐已經被掌門人急召趕了回來，我還要去通知別的弟子，就不多留了。」他揮了揮手，又飛快的回前山去了。

顧顏點了點頭，她可以想見，這是那位掌門人在最後一步合丹的時候失敗了，沒能使藥性完全融合，所以靈氣揮發，直衝雲霄，但是這樣讓外人看了，必然以為碧霞宗出了什麼異寶，或者極品靈丹。

顧顏的心中一跳，她在歸墟海之時，曾在珠離地底的金庭寶庫取寶，當時兩個玉球，一個裡面應藏的是七寶金幢，另一個裡面所藏的就是延壽丹，這枚靈丹至今還被她藏在混沌空間之中，而延壽丹的重要性，大概所有修士都不會不清楚。

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如果單是這些人，那麼也不算什麼，畢竟碧霞宗當年是衛國首屈一指的大派，拚死一戰，未必就會被這些人滅了生跡，可是當時正好有一位外地的修士路過，那是一位元嬰中期，神通廣大，在場的人都不是敵手，掌門人拼了性命不要，帶著所有弟子逃進了後山，開啟禁制，又被他追進來，用先天之火，遍焚全山，最終把歷代祖先積累的靈園燒了一個乾淨！雖然最後那個丹鼎仍被他得了去，但並未成丹，他遠走之後，碧霞宗的菁英也損失殆盡，只剩下一些剛入門的年輕弟子，最後便成了今天這個模樣。」

他蒼老的臉上露出沉思的神情，似乎是幾百年前的事情都已經記不清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本來師父煉丹，開爐最多不會超過四十九日，但那次整整煉了九九八十一日都未成，我和師兄不眠不休的侍候在她身旁，按著她的吩咐控火，增減藥量，明明葯香已現，可是師父卻總是說未成，遲遲不肯開爐。」

溶老說道：「你我相處一年，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的來歷，其實不單是你，就連碧霞宗的弟子，也頗有些好奇的人，奇怪掌門人和諸位長老，為什麼對我一個凡人如此尊敬，其實他們不知，我的輩份，比現在的掌門人還高一輩，與那位不出門的結丹長老，曾是同輩相稱。」

顧顏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對於碧霞宗幾百年前的那場大變局，她雖然不知詳情，卻知道碧霞宗目前僅有的這位結丹長老，當時不過是掌門人的小弟子罷了，那一次變故，碧霞宗精英大損，只剩下這位親傳弟子最後能夠結丹，給碧霞宗來撐場面，讓其仍能保持著衛國一個中午門派的地位，否則沒有結丹修士鎮場子，碧霞宗多半會被周圍的門派和家族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溶老既然這麼說，豈不是他比那位結丹修士的輩分還高？

這也是顧顏所奇怪的，按一般來說，凡人的壽命，最高不過百齡，但按溶老的說法，他今年至少也有三百多歲了，要知道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都未必能活這麼久呢！

顧顏看著他的背影慢慢遠去，這才回到靈園之內的住處，照例向溶老稟報一番，然後又說起張大牛剛提到的事情。

溶老續道：「直到第九十九日的頭上，忽然間葯香大作，直衝霄漢，我們都以為丹要成了，但是掌門人的表情卻更加凝重，那時候又有師兄師姐們上來稟告，於是我們才發現，葯香大作，靈丹出世，已經把方圓的大門派全都引了過來！」

溶老道：「那也是傳自上古的丹方，名字艱澀複雜，不提也罷，傳到後世，有個簡單的名字，叫做延壽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