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五 朝游北海暮蒼梧

第375章 嫁衣

卷五 朝游北海暮蒼梧

第375章 嫁衣

這時顧顏還不知道,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她將與這個名字產生極為緊密的聯繫,兩個人將成為天生的冤家對頭,併產生無數次的交鋒,直至最終能分出勝負為止。
第十四道雷劫這時終於止歇,而衛東陽的身上已經被沾滿了沙石,顯得狼狽不堪,他的臉色變得殷紅,幾乎要滴出血來,用極為憤怒的目光望著展城,但是仍然牢牢的站在那裡,不跨出一步。
只是那個時候展城還小,並沒有真正參与到那次事件當中去,但當時埋下的種子,如今卻未嘗不能為自己所用。這一次東南的事情,被父親交給了自己全權負責。而陸旋璣在棲雲山時所做的,只不過是在這風雨欲來之時,事先所做的一個試探而已。
他用手輕輕的一拂鏡面,在寶鏡上就出現了一個極為妖異的女子,隨著霧氣慢慢的凝結成形,在空中做姿態萬方之舞。帶著無比的妖艷與魅惑之意,衛華嚴驚道:「你……你這不是桐洛山而得的么,難道不是上古女仙留下的寶鏡,而是一面魔鏡?」
以前根據自己的判斷,這個人很可能是魔教中人,果然,當他手執古鏡,大模大樣的出現在衛華嚴面前的時候,便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展城!
因為在他的身上,顧顏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兩個月之前,她在桐洛山,與秦封等人出入古戰場,並在後山交割靈石的時候,那位親手與他們交易的神秘人。顧顏當時用神念,在他的身上,無聲無息的留下了一道印記,這個印記是直接刻入他的神念之中的,就算是他換了軀體,但顧顏仍然能夠感應到自己在當年留下的一絲氣息。
在展城說出他名字的時候,天空上似乎也有了感應,第十四道雷劫,轟然而降!
這是雷水火風中的水雲劫!
而展城則與衛家兄弟站在那裡互相對峙,展城似乎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無量劫雲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衛東陽在被他攪亂陣法的情況下,還能堅持這許久,也同樣讓他驚訝無比。
顧顏自然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語什麼,她只是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那麼自己就要活生生的被九嶷鼎吸成一具人幹了。就在她萬般無奈之下,拼著要自爆金丹,也要脫離九嶷鼎的時候,忽然覺得從鼎身上傳來了一股清涼之意。像是炎炎夏日的一襲涼風,沁人心脾。
九嶷鼎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吸水機一樣,把她體內滿溢著的靈氣慢慢的抽干,似乎仍然不夠,又開始汲取著混沌空間中的靈氣。而顧顏體內充斥著靈氣,如同汪洋大海一樣的經脈則迅速的枯萎下去,本來晶瑩透亮的金丹這時也像是失去了養分,九嶷鼎如同巨大的抽水機,把金丹裏面的靈力也迅速的抽走,居然不留下一分一毫。
衛東陽吐氣開聲的大吼了一聲,無盡的音波回蕩在天地之中,硬生生的把那根短杖插入了地面,頓時像是山崩地裂一樣,無窮的力量順著四面八方涌去,飛沙走石,就如同發生了一場大地震!
展城輕輕的「咦」了一聲,「按說被這樣混亂的靈氣衝擊,他早就應該倒下了才是,為什麼現在還能夠支撐?」他皺起眉來,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在大衍神陣當中,似乎有著與棲雲山的靈脈相衝突的靈氣,但這兩者卻又奇異的相融在一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劫雲上落下來的,那些濃重的霧氣,在落到半空中的時候,就凝結成了一滴滴的水珠,在空中像是放慢了速度一樣緩緩的落下來,而衛東陽的臉色也變得無比的凝重,他舉起短杖,用杖頭去接下了一滴露水,然後就像是受到了千鈞之重一樣,額頭上頓時沁出了汗珠。
衛華嚴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鮮血頓時噴出,原來自己費盡了心思,結果卻為它人做了嫁衣裳!
顧顏極為敏銳的捕捉到了他所說的話,原來當年戰死殺場的那位大魔尊,名叫天誅,那麼自己在幻陣中所見到的景象,那個在鏡前獨舞的女子,是否就是戰死的那位大魔尊呢?而她所施展的,為什麼是控制朱顏鏡的手法,這兩者間有什麼聯繫?
這讓顧顏大驚失色,她沒想到在雷劫降下之後,九嶷鼎居然變得如此怪異,難道它與頭頂上的天劫還有什麼聯繫?
展城在東南一地,已經籌劃了許久,他們的最終目的,就是要阻止衛東陽度天劫。在來之前,父親曾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作為九大派視力所不及的地方,東南六國雖然荒僻,卻是能夠讓他們的教派休養生息的好地方。但如果衛家出了一位元嬰修士,那麼一切都將會不同。衛家將能以犁庭掃穴之勢,將整個東南六國納入他的治下,從而以東南為基,挺進中原,那時候他們的教派將無立錐之地。在幾十年前的那一次「九姓之變」中,未嘗沒有他們的影子。
但除了這個目標之外,展城的心中還有更大的野心,他想一舉摧跨衛家的勢力,讓他們遭受到比當年「九姓之變」時更大的打擊,至少幾十年不能翻過身來。要知道,雖然衛家在東南六國一手遮天,但他們仍然缺乏威懾力,沒有元嬰修士是他們的硬傷。六國九姓之中,那些貌似恭順的家族,暗中無時無刻不在試圖取其而代之。只要衛東陽這次失敗,而衛家又能夠實力大損的話,那麼東南六國將會陷入一場極大的混亂之中,而展城的野心,也將會在這場混亂中發展壯大。
隨著那個幻影在空中做著妖異的獨舞,陣眼中無數的靈氣像是失去了控制,紛亂的向著衛東陽衝過去,衛東陽一聲不吭的承受著靈氣的衝擊,他的臉色殷紅如血,但卻牢牢的手握短杖站在那裡一步不動。
展城哈哈的笑了一聲,他以孤身之軀,闖入了這個由十三位結丹修士鎮守的大陣之中,卻仍是談笑風生,猶有餘力一般,「東陽老祖師,果然不愧是東南一地的最頂尖修士,在我破壞了陣眼之後,仍然能夠控制陣中的靈氣,硬抗下這道天劫。可惜,你未必能禁受住我這面天朱鏡!」
早在展城剛剛以陸雲的身份現身之時,顧顏就敏銳的有了感覺,說起來,這是她離開碧霞宗之後,第一次與這個陸雲碰面,她以前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陸雲」,在衛玠的面前,起了怎樣的作用,又是如何的進言,讓他與顧顏為難,但是她第一眼看到這個人,頓時就感覺到,他不是陸雲!
然後就有一股舒緩而悠長的靈氣,從鼎身上傳了過來,緩緩的流入了她的經脈之中,如果說原來體內是一片燥熱的話,那麼現在就是無比的清涼,靈氣還是原來的那些靈氣,但質地卻已變得迥然不同。而且,通過這些靈氣的流轉,顧顏似乎感覺到,九嶷鼎正在與她體內的混沌空間,產生著某種不可知的聯繫。她閉上眼睛,用手輕輕撫著鼎身,就感覺到整個棲雲山的地形地勢,一草一木,無不在她的意念之中。
無比耀眼的雷霆掠過了棲雲山上的所有人,徑直的向著衛東陽劈了下來。而衛東陽在汲取靈脈只到了一半的過程,被硬生生的打斷掉,顯然受了極大的影響,他勉強的承受了一道雷劫,而這道雷霆劈在他的身上,卻沒有像剛才一樣以他的身體為媒介流入大地,無數的電火花集中在他手中的那根短杖之上,盤旋不去。
她自然不想毀去這尊珍貴的寶鼎,但也絕不想付出自己經脈盡毀,丹碎人亡的下場,她當機立斷的要將九嶷鼎放開,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牢牢的粘在了鼎身之上,想脫都脫不開。
所以他不惜甘冒奇險,在陸雲被陸家逐出之後,他就以「三焦聚靈」之法,佔了他的軀體,而陸雲本身的神識,則早就被他抹去,讓他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顧顏感到了一種劇烈的眩暈,九嶷鼎在嗡嗡的作響,顧顏感覺到了鼎身上每一個方寸之地都在劇烈的震動著,在這一刻,她只有不停的把體內的靈氣向著裏面輸送過去,以求能夠穩固住九嶷鼎,不要讓它被震成碎粉。
她清晰的感覺到那朵無量劫雲已經飄到了衛東陽的頭頂,然後向四周擴散了一些,一絲絲濃重的白氣不斷的落下來。
展城傲然的冷笑了一聲,「我原本也以為是女仙留下的古鏡,可惜事實證明,這不過又是一個以訛傳訛的上古傳說罷了,你別忘了,那裡曾經是古戰場,我教中『天誅』大魔尊歸靈之地,封存著她本命元神的至寶,天朱鏡,就被她深藏於地底的靈脈之下!只可惜,她所留下的那張驚天圖,卻隨著她的逝去而湮滅無聞。」他得意的一笑,「還要多謝閣下的兒子,他費盡心思尋找上古典籍,卻讓我找到了前輩所留下的本教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