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遠行

她駕著錦雲碟，肆無忌憚的向著西北方向疾馳，那裡是蒼梧的核心所在，有無數的仙山福地，有數不清的修士高人，也正是顧顏無經憧憬的地方。如今，顧顏便要去那裡見識一番，在通向最終大道的路上，前面立著的，是一座座豐碑，也是一片片的荊棘，但顧顏相信，那些終將會被自己拋在身後。

而在衛國所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在她的修行之路上，終將成為過眼的雲煙，她將一直向前，執著不停的追求自己的道路。顧顏在心裏默默的說道：「我的朋友們，願你們也都找到自己的路！」

顧顏看到這裏，就想起了當年她在鍊氣期時，自己駕著一葉小舟，順著神州大陸的海岸線一路向北的經歷，臉上就不禁露出一絲微笑。那些記憶，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似乎已經是一件很遙遠的事了。

兩個人在最後階段，雖然沒有直接的對話，但眼神的交流，顧顏相信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自己的著眼之處，不在東南，而在中原。在無邊廣闊的修仙世界！這種想法，大概是他這種一生為了家族而殫精竭慮的人，所根本無法了解的吧？大概最後他終於想通了，所以才說出祝自己成功的那番話來。顧顏回望著身後，在數千丈的高空之中，再雄偉的山川河流，也終究會變成腳下的螻蟻，東南六國，這個顧顏初來蒼梧時的棲身之所，今天，就正式的與它說再見了。

顧顏點點頭，很是隨意的說道：「那我就借你的船而行吧，叨擾了。」她隨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扔了過去，「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她駕著錦雲碟，順著渭水，一路向著西北疾行，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就到了最北端的中山國，這是東南六國中最靠北的一個，在中山國的邊境，再向西北而行，就是茫茫的大山，幾乎橫跨了十幾萬里，天極，子午谷，都隱藏在這茫茫的群山之中。

碼頭上有一個修士很是倉皇的走過來，他在七步之外就拜倒在地，兩眼虔誠的望著大地，不敢直視的說道：「晚輩是碼頭的執事，不知前輩來此有何要事？」他的心中通通的跳著，在猶豫著是不是趕緊通知皇城內的高手。只是那些人據說已經到衛都去了，如果這位真人的脾氣不好的話，那麼這裏可沒人攔得住她！

渭水順著東海流入東南一地，然後再滔滔的向西，最終會匯入玉河，終於天柱峰的天池之上，那也是天下間靈氣的彙集之所。顧顏這次北上，就是想順著渭水的這條路線，先去藏劍山莊，最後去蒼梧的第一大派，或許也是天下間修仙的聖地，玉虛宮去走上一遭。當然，她也想去丹鼎派的駐地拜訪一下，看看這個當年碧霞宗祖師的師門，到底是什麼樣子。他們的丹道，又有什麼特別之處。

當年在大戰之時，有十六位元嬰修士引天地間的真火，將那一片山頭，燒得靈氣盡喪，至今寸草不生，所以也沒人到那裡去采靈草，似乎大家下意識的避開那個地方。所以顧顏也不會標新立異，她只是想去中原游訪，最順暢的道路，自然是順著渭水而行。

她在這裏停下來，是想和人打聽一下道路。雖然她知道這裏通向中原，但是渭水的支流無數，穿過這層層的大山，如果無人指引的話，可能真的會迷失方向。而且她也想了解一下中原的情況，以免到了那裡兩眼一摸黑，什麼都不知道。

因此從東南六國前往中原，也並非是一片坦途，大體而言，共有三條道路，最為順暢的，便是順著渭水而行，一路向北，穿過條條的崇山峻岭，便可以抵達中原與東南的交接之地。不單是修士，就是那些凡人，想離開東南大地的話，也都會走這條道路。

林梓潼、衛昭儀、衛青、秦封、蘇曼箭，以及衛家的所有人，有些人日後或許還有相見之期，而有些人，則註定要成為匆匆的過客，但不管怎樣，顧顏也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她回首望著腳下的蒼茫大地，在心中默念道：「再見了！」說完，她便轉過頭來，再不回顧的踏上了北行之路！

顧顏在蒼梧大地上縱橫疾馳著，就算是現在，她仍然對那位衛家的老祖師，有著強烈的敬佩之意。他在臨死之前，仍然不忘記要拉自己一把下水，想把自己綁在衛家的戰車上？嘿，只是衛家的那些人，他們大概是高高在上的呆得太久了，沒有幾個能看透他的真意吧？

另一條路，就是翻越天極山脈。這座大山，綿延近十萬里，據說是天脊山脈的支脈，是不折不扣的窮山惡水，有著無數的艱難險阻，除了有些修士會到裏面去獵殺妖獸之外，極少有人會走這條路。

顧顏在碼頭上一出現，頓時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根本不用故意的釋放，結丹修士那種強大的氣息，就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拜伏。在這裏的散修，通常都以鍊氣期的為主，築基期的都很少見，這次能夠見到一位結丹的真人，對於在場的人來說，幾乎是一件可以拿出去誇耀的事了。

老者接過來，很是激動，這些前輩們，對於自己這種鍊氣修士，出手多半都很大方。他一嗅玉瓶上的氣息，就知道裏面是一瓶上等的養氣丹，如果拿到黑市上去賣，至少也要上百靈石，這可是自己走幾趟中原都賺不到的。旁邊的那些人，都露出羡慕和嫉妒的眼神，可惜自己膽子小了一點，不然現在捧著玉瓶的，大概就是自己了。

不過顯然他的擔心並沒出現，顧顏淡淡的揮了揮手，說道：「我來這裏，是想請問一下前往中原的路途，不知哪條船是走渭水去中原的？」

如果換了一個人，被衛東陽這樣高高的捧起，說不定真的就要忘乎所以，答應下來。但一直保持著心頭中一絲冷靜的顧顏，仍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她自然不會看不清形勢，只要衛東陽一死，東南六國，從此便是多事之秋，衛家多半是自身難保。當年所結下的仇怨，也必將群起而攻之。這個時候，靠一個虛名，和一件法寶，就把自己扯入那趟子混水之中，衛東陽這個瀕死之人，可真的是好算計！

這兩條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而中間的路，就是走子午谷了。這是一條極為狹長的甬道，據說是在遠古時期，凡間的帝王，因為東南僻處於荒地，不與中原相通，便祈求上天，仙人們感於他的誠心，就派五丁甲士下界，開闢出這一條連通中原的穀道。

她又回首望了一眼衛國的土地，這是她初來蒼梧的地方，在這裏，她度過了奇妙的歷程。她以一個結丹修士的身份，而去體驗了鍊氣修士的心境，這種從最底層慢慢而升的體悟，對於她心境的磨鍊，遠勝於它人。雖然現在的效用不顯，但對她日後的修行之路，卻有著極大的裨益。

顧顏自然知道這不過一個傳說，事實上她曾經聽秦封提過一些掌故，子午谷的形成，據說還在上一次道魔大戰之前，是上古時期那些仙神們爭鬥，打得天崩地裂，硬生生開闢出了這樣的一條道路。在道魔大戰時，它也曾是戰場之一，不少高手曾經在裏面殞落，後來，有一個古時的部族將子午谷佔據，他們的修行之法，偏於體修，不同於一般的修士，所以漸漸的，便很少有人會走那條道路了。

蒼梧大陸，是一片面積極大，但形狀卻極不規則的土地，如果有人從九天之上向下俯看，那麼就能看到，這塊大陸的形狀，非方也非圓，倒有些像一隻四爪朝天，搖頭擺尾的巨龜。而東南六國的所在之地，不過是巨龜的一隻腳爪罷了。所以說，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蠻荒之地。上萬年來都沒有過元嬰祖師的出現。而隨著衛東陽度天劫失敗而最終殞落，這個紀錄還將繼續的延續下去。

顧顏在這裏停下了腳步，她看到在北方，有著一個極大的碼頭，無數大大小小的船隻，有的能盛數千人，有的則只是扁舟，來來去去，川流不息。有些低級的修士，也會在這裏登船，前往中原。

那些船主們都有些驚訝，通常第一次走這條路的新人，多半是鍊氣期的修士，而且有本門的長輩帶著，如果是散修的話，那麼能夠修到結丹期，這就已經不是罕見，而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那些人沉默了半響，就在顧顏有些不耐的時候，才有一個白須白髮的老翁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這是一個鍊氣圓滿的修士，顧顏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沒有築基的希望了。他走到顧顏的身前跪倒，恭恭敬敬的說道：「前輩，小人是衛國人，這次帶人前往中原。」

她的目光微微抬起，平視著前方，在不知不覺間，一股沉重的威壓就圍繞在所有人的四周，作為一個結丹修士，與築基期時，果然是完全不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