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七 少年心事當拿雲

第484章 鋒芒初試,遇襲

卷七 少年心事當拿雲

第484章 鋒芒初試,遇襲

顧顏點點頭,甘碧梧雖然在修行上進境不大,但卻是有眼力的人,也有手段,做掌門人再合適不過,顧顏自己,也沒有辦法比她做得更好,更不會有耐心去糾纏于那些細務。
諸鶯看著周圍的地勢,估算著答道:「我們這半日,大概只走了百余里,要去盤雲磯的話,按現在的速度,至少也要半日以上,入夜前是萬萬走不到了,不如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那兩個人飛快的從空中跌落下來,顧顏伸手一彈,一股靈力彈出去,將他們兩個的方向轉了一下位,正好落到她們駐足之處的那個山頭上,沒有落到下面的沼澤之中。山丘下小上大,上面是一片平坦的地面,正好可以容人棲息,顧顏皺了皺眉,將錦雲碟向下降了降,示意諸鶯與林梓潼,先把那兩個人救上來再說。
「不過……」她笑著拍了拍林梓潼的肩,「說起來,靈園這一年已經漸漸的走入正軌,有大牛在幫我,不用去忙那麼多的瑣事,在參加大比之前,我至少還有半年的餘暇,反正你們都要一起上京的,沒有一件趁手用的法器,不是不好看?我想這次回去之後,就開爐煉一批法器出來,至少你們每個人的手裡,不要那麼羞澀就是了。」
諸鶯飛快的跳起來,手執一對短刃戒備著,警惕的說道:「好大的妖物,以前可沒聽說過瀾滄谷有這樣的東西!」
等再度獵殺了一隻雷鷹之後,顧顏看看天色已經漸晚,就問道:「這裏離你所說的地方,還有多遠?」
顧顏笑了笑,「那有什麼意思,我們要是只溫吞水的混一番就回去,不是白來一趟了嗎?這裏什麼地方比較兇險?」
顧顏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就看到遠處已經有幾個人影飛快的趕了過來,為首的一個穿著印有天青水碧圖案的道袍,面沉似水,像是罩了厚厚的一層寒冰一樣,沉聲說道:「是什麼人,妄傷我門中弟子?」
顧顏知道甘碧梧是指她在上半年的時候,開始大規模的向靈園中植下一片片的靈根,都是較為常見,能夠速成的藥材。雖然說一個靈園,那些天地靈根,曠世奇材不可或缺,這象徵著一個門派所能達到的上限,但基礎,卻始終是那些常見的,用途最廣的丹藥靈根。
顧顏端坐在那裡,背上所負的缺月弓熠熠生輝,在這樣難得的月華之夜,吸取太陰之力,以滋養缺月梧桐,是她每天都要必做的事情。林梓潼坐在她的左邊,雙眉低斂,臉上露出聖潔的光彩,顧顏忽然想起一件事,便說道:「梓潼,你現在已經到了築基中期了,應該考慮找一件自己的本命法寶了?」
三女都是好勝的性子,雖然林梓潼穩重,諸鶯思慮多些,可也都不是怕事之徒,想著有顧顏在一邊看顧,就算不敵,逃也逃得出來,便同聲說道:「自然不怕!」顧顏便將手一揮,駕起錦雲碟,四個人向著盤雲磯行去。
顧顏笑道:「我們殺了多少妖獸,拿出來多少,還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么,這次試舉,我並不太在意,也只是想讓你們多長長見識罷了,你們害不害怕?」
諸鶯笑道:「師叔,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約定俗成的勢力範圍,不會輕易破壞,現在是大比之期將近的時候,誰也不會去給自己惹麻煩,所以各走各的路,沒有遇上也是常事。三天一過,禁制開放,大家就會出去了。也沒時間在這裏敘什麼舊情。」
這座山脈與天極相連,裏面的妖獸彼此相通,不單在東陽,于整個雲澤都算是有名的地方,來往于東南與中原的修士,頗有些會到這裏來獵殺妖獸的,東陽郡雖然勢大,也不能把整座山都劃出來,只是在其中劃出了一片地方,名叫瀾滄谷,方圓約有數百里,作為試煉之所。天極山脈中的妖獸,也會到這裏來往,算是整座山脈中最為兇險的地方,平時也少有人來。東陽郡府便將這裏劃出來,作為禁地,也有避免外來的修士誤入之意,每隔三十年,才會開放這麼一次。
諸鶯搖搖頭,「九翼雲鷹迅如閃電,來去如風,如果是那隻鷹王的話,有我們說話的功夫,它早就從盤雲磯飛到這裏來了。」
林梓潼很是欣喜的問道:「人人有份?」
天色轉眼便入夜,只是地面上都是沼澤與灌木叢,不能住人,顧顏用法力在空中搭了一個帳篷,然後讓默言進去休息。她們幾個人現在幾天不眠不休,都是尋常事,便在外面打坐調息。
顧顏一邊聽著郡守的說話,一邊打量著幾個有競爭關係的門派,如蝴蝶谷,青黛庄,滄浪峰之流,他們都是由掌門人或者位份尊崇的長老親自率領,前來的也都是門派中的精英,他們的眼中毫不掩飾對於碧霞宗的貪婪之意,顯然都要在她們的身上分一塊豬肉。
顧顏對此只付以淡然的一笑,她不愛做口舌之爭,究竟如何,還是要真刀真槍的較量過才知道。
顧顏看到她的異狀,便低聲說道:「屏息凝神,以體內火靈氣驅之!」默言是天生難得一見的冰火雙靈根,極為純凈,又有冰靈根這樣的異靈根在,資質絕佳,顧顏就有意的想讓她修習冰火之法,只可惜沒法叫她修習問天錄,但是如果她有朝一日能夠築基成功,那麼也是極有可能在本體內修鍊出火靈的。
在未來的兩年內,這些靈根就會陸續成熟,再加上這段時間,甘碧梧也在著手預備妖丹獸骨之類的材料,留作制符之用,等一切齊備的時候,也就是碧霞宗開始走上正軌的日子了,但在這之前,還是要先度過大比這個難關,才能夠讓碧霞宗在未來的三十年內,能有一個較為安定的發展環境。
顧顏點點頭,按諸鶯的說法,盤雲磯那個地方,十分兇險,最近又有鷹王從天極而來的傳聞,估計是不會有人去的,也就沒人和她們爭搶,大可以慢慢行事。而且這一路上,顧顏也出手斬殺了幾隻五階的妖獸,論起收穫來,拿出去也不會落於人後,後面盡可以慢慢行事。
幾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林梓潼低聲說道:「先前不是議著要韜光隱晦么,這是不是太出風頭了……」
顧顏笑道:「當然是真的,只是我手法粗劣,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意,有什麼要求,也可以事先提出來,先說的就有好處……」她正隨口的開著玩笑,忽然間耳朵一立,緊接著有一股無比的涼意,不知從何處襲來,一瞬間就傳到她的心底,讓顧顏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好重的妖氣!」
顧顏皺起眉來,她能夠看出來,這隻妖物還遠在天邊,動作算不上十分快捷,只是妖氣已經遙遙的傳到了這裏,可見它的修為一定不淺!她低聲問道:「是你曾經說過的那隻雲鷹么?」
諸鶯也聽到了她們兩個人的對話,很是興奮的說:「真的?」以前她在丹霞本宗的時候,日子過得當真苦澀,就連畢真真自己,也只是有一兩件法寶傍身而已,她又不會煉器之術,也沒有太多的東西能夠拿出去與人交易靈石,祖師傳下來的靈符,畢真真又不許隨便買賣,日子過得十分困苦,諸鶯所用的那件法器,還是剛剛築基成功的時候,畢真真從外面給她尋來,經過幾次比斗,早就不再合用了。聽到顧顏這樣的說法,覺得現在的日子真是比以前強得多,師父所做的決定,實在明智無比。即保留了原本丹霞宗的傳承不失,也讓大家的日子,都變得比以前好過起來。
東陽郡府,並不會派人一起前往,裏面的兇險,所以死生也不論,只負責在最後出來的時候點數,以往的時候,也有一些門派的修士會被妖獸所傷,甚至殞落的也並非沒有,但總體上,九成五的人都能夠保證安全,也是大家都不願在大比之前,過於耗費實力所致。
諸鶯沒想到顧顏一張口就要問兇險的地方,不禁愕然,想了想才說道:「要說兇險,那應該是盤雲磯,那裡有九翼雲鷹,天生的風系妖獸,在數十年前,曾經聽說由天極來了一隻鷹王,盤踞在那裡,只是不知道現在是否還在。想必已經長到六、七階了。」
「不過……」顧顏沉吟著說道,「這一路上,似乎並沒有看到其它門派的蹤跡,難道我們在這個瀾滄谷內,居然都沒有碰上面?」
瀾滄谷之大,足有數百里方圓,百餘人灑進去,連個響聲都聽不到,所以這麼多次以來,也沒發生過彼此互相爭鬥傾軋的事情,大家都各有自己的勢力範圍。諸鶯曾經跟著畢真真,參加過上次試舉,對此還知道一些,對顧顏說道:「師叔,上次我們來瀾滄谷,是去正北方位,那裡有不少五階的妖獸盤踞,性情還算溫順,不如仍去那裡?」諸鶯與顧顏雖有師徒之實,但無名份,畢真真退居長老之後,與顧顏就算是平輩,敘年紀的話比顧顏大一些,諸鶯就管顧顏叫師叔。
兩個人的話猶未盡,便又聽到了「啊」的一聲慘叫,緊接著又是一聲,兩聲連續,中間的間隔幾乎察覺不到,聲音極為凄厲,劃破長空,一篷鮮血在不遠處飛濺出來。
兩女應了聲,先是謹慎的拿出兩道避瘴符護身——這次來瀾滄谷,甘碧梧考慮的還是極周到的,適用的符篆、丹藥,都預備得很是周全,避瘴符可以避去這裏的瘴氣,免得毒氣入體。
鶴影潭在丹霞山的東面,與現在的碧霞宗相隔只有幾百里,兩宗離得極近,平日里曾經多有爭端,只是當時的丹陽派勢大,壓得他們不能動彈,現在丹陽派遠走,他們便又蠢蠢欲動起來,對碧霞宗虎視眈眈的門派之中,鶴影潭絕對算是其中之一。
顧顏數了數,已經有三枚四階妖獸的妖丹,皮毛骨頭什麼的煉器材料不計其數,另外碧霞宗兩宗合一之後,也就接受了原本丹霞宗內丹符道的傳承,制符一道不可或缺,而妖獸的皮毛和骨血,都是制符的絕佳材料,也都被顧顏一一的收起來。這些戰利品,在經過郡府點驗考核之後,還會返還到她們手裡,所以不可輕忽。雖然顧顏已經有意在靈園中豢養靈獸,並且用一部分靈草來代替制符,但這些妖獸的皮毛和骨血,現在仍然不可或缺。按著甘碧梧的打算,在碧霞宗立足穩固之後,就要開始大規模的向四周販售各種檔次的符篆與丹藥,這是一個門派的生財之道,也是立足之本。等積累充足了,再將丹霞山裡面那些不為人知的靈脈,慢慢開採出來,這樣才能立住一個門派的根基。
「啊……」林梓潼的睫毛輕輕的眨動起來,在如水般月光的映射下,顯得很是動人,當年天真無邪的少女終究也成熟起來。
等他說了這番冠冕堂皇的話,便請護衛開放禁制,諸人都從雲舟之上下來,依次而入。均推南仙子走第一位,南仙子也不推辭,與楊真一起,帶著諸弟子,走進那片雲暈的光採之中。隨後韓家、譚家等也依次而入。顧顏帶著三女走進去,心中倒是平靜的很,她經歷過這麼多艱險,對於這次風險並不大的試舉,不過只當是遊玩而已,順便讓幾名弟子也都長長見識。
很快,兩女便把從空中跌落的兩個人救上來。都是看上去不大的少年,顧顏也都有印象,就是這次一起同來的弟子,顧顏還記得其中一個就在楊真的身邊,與他修為相若,看樣子應該是他的同門。另外一個所穿的衣服上,印著鶴影潭的標記。
林梓潼在尚未築基的時候,用的都是甘碧梧所賜的那對鴛鴦雙絞劍,與練氣期的修士對敵,自然是足夠了,但現在卻不稱她的修為。只是這幾年她忙著修鍊,穩固境界,提升修為,與人動手的機會極少,這件事還沒有提到日程上。
雲舟飛行極速,不出半個時辰就到了瀾滄谷之外,郡守將雲舟降下,便向著眾人行禮,說道:「此次試舉,亦關係到我東陽未來的前程,東陽子弟,凡有天資而年少才,皆聚在此,等諸君歸來,再襄盛舉!」
三人都抬頭望去,不知何時,天空中那個碩大無比的銀盤,已經被一個巨大的黑影遮掉了半邊,而且還在迅速的欺近,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濃重的腥氣轉眼間就傳送到每一個人的面前。
「所以呀……」林梓潼伸了伸胳膊,很是放鬆的說道,「師父常跟我們說,忍一忍,好日子就會來了,阿顏你所建造的靈園,是碧霞宗現在最為重要的大事,所以都不讓我們來打攪你,只有靈園真正的建起來,碧霞宗才算是在這裏紮下根來了呢。」
這次試煉的戰場,是在東陽郡的最南方,天極山脈分出來的一條支脈,在跨過渭水河上游的時候,被攔腰而斷,然後就在東陽郡的南方,留下了一座縱橫的環山。
與顧顏獨自相處,她也不像在門派中一樣有那麼多的避諱,伸了個懶腰,很是無拘無束的說道:「哪有那麼容易呀,碧霞宗匆忙的離開棲雲山,很多祖師傳下來的基業都被毀了,現在能有一件法器來用用,就算不錯了。衛師弟現在用的,還是你原來送給他的那件法器呢!雖然說東陽郡的坊市要大很多,但是現在門派唯艱,有限的資源還要用來發展,也沒法拿出去大規模的換購法器呀。」
默言聽了顧顏的話,在錦雲碟上盤膝坐下來,默運靈氣,那些暈厥之感就慢慢消褪而去。錦雲碟依然不緩不疾的向前飛去,顧顏有意要讓她們增長見識,添加閱歷,路上遇到一些不算十分厲害的妖獸,便會讓林梓潼與諸鶯出手對付。在途中的一所密林之中,有一隻已經達到四階頂峰,很快就要邁入五階的劍齒虎,顧顏讓兩個女孩兒設下陷阱圍攻,然後兩人合力,一舉將它格殺在當場,取了妖丹與獸皮獸骨,諸鶯與林梓潼都歡呼雀躍起來。
因此每一份戰利品,顧顏都讓林梓潼細心記錄下來,回去按圖索驥,等畢真真出關之後,就可以著手準備制符之事。至於顧顏,她只會去製作一些高級的符篆,普通的符篆是用不到她出手的。這一年來,她也拿出一些時間,來鑽研在玉龕中所提到的內丹符道,心中頗有領悟,只是好的材料難尋,只做過一些低等的符篆練手,至於高級符篆,現在還沒有試手的機會。
等郡守說完了話,便請所有人登上雲舟,這艘巨大的雲舟,載著百餘人,浩浩蕩蕩的向著東南飛去。這也意味著,整個雲澤最大的盛事,每隔三十年一次的各大門派之比,也將由此而拉開序幕了。顧顏不禁想到遠在雲陽城的秦封,他在這次波譎雲詭的變動之中,又會處於什麼樣的位置呢?
顧顏莞爾的看著她,錦雲碟已經緩緩飛行了半日,途中自然也遇到了不少妖獸,多半都是由諸、林二女出手獵殺,顧顏只是在一旁看顧,但即使如此,戰利品也算不上少了,諸鶯來過一次,頗有經驗,林梓潼處事穩重,但出手時卻利落而果斷,兩個人合作,正好搭配,已經有好幾隻四階妖獸死在她們的手底,戰利品頗為豐富。
顧顏厲聲喝道:「什麼人?」她左手一揚,朱顏鏡的寶光劃破長空,頓時將周圍照得亮如白晝,然後她們便看到有兩個人先後從半空中跌下來,而空中的那個巨大黑影也開始斂去,轉眼間就不見蹤影。
顧顏笑著點點頭,她習自於林家岫的煉器之術,來到蒼梧也有數年,始終沒有動用的機會,再不動手,怕是要生疏了。她在歸墟海的時候,還曾經積累了一大批材料,一直沒有動用,到蒼梧之後又搜集了一些,隨著這些年輕弟子都漸漸長成,也是時候為碧霞宗留下一些東西了。
一路緩緩行來,就連默言也在顧顏的照顧下,斬殺了兩隻一、二階的妖獸練練手,見了見鮮血,以後再對敵的時候,就不會害怕,雖然實在是不值一提,但默言拿著手中的戰利品,還是興奮得很,把她獨自獵殺的那隻一階的妖獸,皮毛什麼的都小心無損的取下來,還有裏面的碎骨,穿成一串串的珠子,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法寶囊里,準備留作紀念,誰也不送的。
整個瀾滄谷里雲霧疊嶂,毒氣逼人,時不時的就會經過一個水潭,裏面的水也不知道會有多深,只是瘴氣撲鼻,有的氣味上沖,腥氣逼人,所以修士們在此地來往,全都要飛行,沒有一個人是敢直接在地上走的。就算是這樣,有些水潭也要避過,否則徑直從上面經過的話,會被那股衝天的瘴氣衝下來。就算是顧顏駕著錦雲碟,自有防護,默言聞到那些氣息,仍然會覺得頭暈腦漲,差一點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們所處的位置,在一個低矮的山丘上方,這個山丘上面大下面小,像是一個倒放著的靴子一樣,有一個尖尖的圓頭伸出來,下面是天然的遮蔽光線和雨水的屏障,有不少妖獸在這裏築巢棲息,不過多半都是較為低級的妖獸,它們雖然能夠感應到上面有修士的存在,但顧顏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卻讓它們不敢接近。
她側了個身,與顧顏坐得近了些,很是憧憬的說道:「不過師父說過了,這兩年就會大規模的煉製丹藥與符篆,過幾年日子便會好些,那時候我們都有機會,也不用急在一時的。」
「嗯……」顧顏點點頭,倒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就如諸鶯所說,在大比之前,誰也不會平白出什麼岔子,以降低自己在大比之期中所能獲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