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少年心事當拿雲
第506章 秦家態度
畢真真拿出玉版，指著上面的方位說著，「我們已經離開古戰場的邊緣地帶。」她用手指在玉版上畫了一個大圈，外圍那些星星點點都被劃在了圈子之外，而那些星點也被她細心的標上了一個叉，以示這些陣旗都已被人奪走。
顧顏笑道：「危險一點怕什麼，我們可以先把這裏危險的地方全都掃了，然後就安心的等著搶別人的旗子，一路搶到隱雲澤去！」
妖獸大吼了一聲，它忽然間一張口，就有無數條暗黃色的煙霧飛快的噴出來，整個赤楓林內瞬間變得霧蒙蒙的一片。
不過這也並不稀奇，碩大的一個古戰場，面積之廣大，遠在瀾滄谷之上，幾百人撒進來，就像是一捧沙子灑進大海一樣，連個水花都不起的，傳送的時候，也是有意的將眾人分開來，現在的這些修士們，大概還都在按照手中的玉版，依次的尋找著陣旗的位置，她們走了三天，一個外面的修士也沒遇到。
秦重微笑著點點頭，「我想問問你，碧霞宗，是否有歸入秦家的可能？我們不會徹底吞併它，而是讓它作為秦家的一個分支而存在，她們可以保留自己的地位，但門派的資源，則要歸秦家的統一調配。在秦家的體系中，它們會比積雲峰低一級，但仍然是秦家的嫡系，也可以得到秦家在資源上的支持。作為回報，我會調解她們與積雲峰的紛爭，不至於讓兩派大打出手。這樣是否是兩全其美之策？」
等到了赤楓林之內，她們就不能再這樣高聲的說話，以免驚動了林內的那隻六足猛，這隻妖獸的力量並非很強，但身藏劇毒，而且靈智頗高，極為狡詐，不是一般的手段就能對付得了的。真不知道藏劍山莊的人是如何把陣旗藏到這裏面來的。
陰陽二氣飛快的向著裏面收緊，它的全身都在不停的咯吱咯吱作響，顧顏忽然說道：「讓我送你一程吧！」
秦重笑了笑，「封兒，你父親作出的決定，你是不是會有怨言？」
她們所要去的目的地，名叫赤楓林，按地圖上的標識，那裡是有一隻六階妖獸盤踞守衛的，也不知道藏劍山莊的人是怎麼把陣旗藏進去的。像這樣的地方，在地圖上有三四十處的樣子，這些地方的陣旗也是最為難奪的，相信大家的目的暫時都沒注意到這裏，顧顏打得就是火中取栗的主意，自然不會對這些困難有所畏懼。
正如顧顏所說，整個赤楓林，都是生長在一片沼澤的上面，只有每棵樹的根部，深入地底，邊上數尺方圓的土地才能站人，其餘的地方，踩上一腳就會塌陷下去，落入沼澤之中，頓時便會被裡面的毒氣所侵襲，畢真真曾聽說過千年前韓家有一個弟子，陷入這裏之後，再被撈上來的時候，就只剩下了白森森的一層骨架，磣人得很。
在這個秘境之中，為了避免萬一，不到必要的時候，大家都沒有飛行
畢真真笑道：「哪有那麼容易，別的門派也會來和我們搶的。我們總不可能把這些全都包圓了呀。」
顧顏並沒有運用九嶷鼎中的那些妖獸，事實上自從那些妖獸影子開始不斷的吞噬其它的東西之後，它們本身的力量也在慢慢的壯大起來，讓顧顏有時候都覺得控制不住，在她沒有完全掌控這尊九嶷鼎之前，那些不完全受自己控制的東西，還是越少運用的越好，只是運用火靈和九嶷鼎中的混沌元氣，她也絕對有信心將這隻六足蜢煉化於此，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畢真真這時也動了，她手中發出了兩條輕盈的飄帶，但是卻帶著極強的韌性，一下子將妖獸綁了個結結實實，然後兩條飄帶同時飛快的向內收緊。
隱雲澤是整個古戰場的中心，也是當年道魔大戰中雲澤最激烈一戰的所在地，數十名元嬰修士在那裡殞落，死傷的其它修士不計其數，殺氣盈野，血光衝天。這也是古戰場的出口，所有的修士必須要到那裡，才可能從古戰場中被傳送出去，否則會永遠被封在這裏，一直等到下一次大比在古戰場的召開。
她並不敢用手直接去觸碰，這隻六足蜢的妖丹帶著劇毒，非一般人可以觸碰，但卻是煉丹時絕佳的材料，她小心的取出一個玉匣，又在裏面放了兩塊玄冰，封住毒氣，再將妖丹放進去，然後小心的收入乾坤袋中。
而這時離顧顏進入赤楓林，已經過去了五六天，那隻妖獸的軀殼，有一大半已經被煉成了純白色，這時它也早就不再復先前的兇惡之氣，將碩大的頭抬起來望著顧顏，可憐兮兮的，想要她饒自己一命。
她發動紫羅天火，火靈四散，無數林中的飛鳥怪蟲紛紛的驚起，然後在三棵巨樹之間，傳來了一聲怒吼，有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從林中沖了出來，不停的將周圍的火焰都吞噬進去。
顧顏看著玉版，微微的點頭，「從這裏到隱雲澤，陣旗至少也有一百幾十面，我們只要把它們都奪過來，也就不需要再去地方了。」
林梓潼與諸鶯，分在東西兩個方位駐守，若見有敵來襲，便發訊號，畢真真則與顧顏一起，全力的對付這隻妖獸。
無數的火焰在妖獸的周身飛快的盤旋著，將它的凶焰慢慢的壓制下來，隨著火焰的熾烈，它的身體上烏黑而油亮的軀殼，開始慢慢的發白，一滴滴黑色的汗液，開始從它的身上向下流淌，落到地面，再飛快的滲入地底，無盡的腥臭之
秦封低頭道：「孫兒不敢因私情而廢公。」只是他心中仍然有些腹誹的說道，「積雲峰就真的是一個最好的扶持對象么？」
她用手又劃了一個小圈，「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就在這裏，離中心的隱雲澤，還有好大的一段距離。」
「這些地方，應該就是傳送陣剛進入時的地方，陣法都比較容易破解，現在這些門派應該都已經熟悉了古戰場的方位，雖然我們看不到他們所處的位置，但也應該像我們一樣，開始慢慢的向著中央挺進。」
她仔細的看著玉版，用手按上了其中的一個地方，「下一個目的地，我們就去這裏！」
秦重笑了笑，像是能夠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只是碧霞宗的那個女娃娃，似乎讓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她在雲陽城雖然只呆了幾天，可做出來的卻無一不是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有時我會想，會不會我們沒有一個毛頭小子的眼力更好？因此，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不過也並沒有閑著，顧顏把大家召集起來，商議著下一步的動作。
秦家當然也不會例外的加以關注，秦家這次領隊的秦重，他臉上濃重的白眉白須，將整個臉都幾乎遮蔽起來，只露出如刀刻一般的深深皺紋，一雙看上去渾濁而無光的眸子，正抬頭望著天空，看著良久。
秦封驀然的抬起頭來，驚喜的說道：「祖師的意思是？」
顧顏這時揚起手，一個又一個的大霹靂不停的打下來，將空中的那些毒瘴震散，畢真真站在邊上，只是全神的控制著手中的兩條飄帶，把妖獸緊緊的縛住，然後她便從懷中取出三道顏色不同的符篆，飛快的印到了妖獸的軀體上。
秦封接過來，飛快的一點頭，便轉身飛入了茫茫的天空之中。
她飛快的升到了數十丈處的高空，左手虛空的向下按去。就像是早已準備好的一樣，一個被她捏在掌心處的火球飛快的落下來，在半空中飛快的炸響，無數的火焰向著四周延伸，方圓數里之內頓時就成了一片火海。
他忽然回頭問身後的人說道：「封兒，你說這第一面陣旗，會不會就是碧霞宗的那個女娃娃奪來的？」
秦封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秦重與元子檀，作為雲陽城最厲害的兩名高手，就如同是大地的兩極，他們互相依存，互相克制，維持著整個雲澤的平衡，因此誰也不敢輕易的結嬰，但沒想到過祖師居然早就做過了結嬰的嘗試。
秦封依舊躬身道：「父親都是為家族考慮，孫兒不敢妄言。」
正在遠處向著這邊趕來的秦封，也聞到了這股氣息，他向著赤楓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想道：「小顧不是也在這個方位嗎，不是她們不認識路，誤打誤撞的走到赤楓林，結果被那隻妖獸所困住了吧？」
而顧顏對此並不為所動，她全神貫注的控制著九嶷鼎，火勢被
她一揚手，缺月弓出現在她的掌中，一支箭已經搭在了弦上，一張手，歸元箭便離弦而出，帶著一溜火光，在它的小腹之處炸響，「蓬」的一聲爆響，妖獸的小腹之處頓時破開了一個大洞，畢真真叫道：「小心，別毀了妖丹！」
他與顧顏分別的時間不短，還不知道她現在已經晉階到了結丹中期，與昔日實力遠不能相比，還擔心她們會不會被這些妖獸所傷，飛快的趕過來，想著要助她們一臂之力。
秦重看到他臉上若有所悟的表情，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因此你父親近些年來，都在為整個雲澤布局，為有一天如果我不在的時候布局。積雲峰是其中重要的一環，掌控了積雲峰，也就控制了整個東陽郡，這個蒼梧大陸與東南之地溝通的要衝之所。瀾滄谷之變，讓我們看到了控制整個東陽的希望，因此，在這件事情上，他才會不顧及你的意見，一力的支持積雲峰的那些人，希望你不要怪你的父親，就算是他自己的朋友，他也一定會做出這樣的決斷的。」
遠在古戰場的另一端，不知何方，元家、長青宮、積雲峰，都看著頭頂上的這一切，不過沒人想到過，第一面陣旗是由碧霞宗所奪得的。
而秦重的一番話，則露出了庇護與招攬之意，當然前提是顧顏值得這個決定。而秦封當然相信，顧顏是有這個實力的！他站在秦重的面前，目光堅定的說道：「孫兒願為使者，為祖師前驅！」
顧顏端坐在空中，錦雲碟就靜靜的懸在她的前方，鼎身上的靈禽這時正停在空中，它張著口，一條細微而熾烈的火焰就從口中噴出來，在空中形成了九朵蓮花一般大小的火焰，顧顏佔著中央的方位，無數的火柱便從空中飛落而下，將那隻妖獸牢牢的困在中央，無數的火焰向著它的身軀不停的炙烤著。
秦重笑了笑，他忽然間咳嗽了幾聲，整個身軀都矮了下來，一連串的咳嗽聲讓人聽了心悸，秦封想上去扶，卻又被他阻住，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瓶，從裏面倒出幾粒碧色的丹丸，一口氣的吞進了口裡，這才把腰板挺直起來。
但是畢真真並沒有放下擔心，事實上現在只能算是開胃的小菜而已，等到那些容易破解的陣旗都被瓜分乾淨的時候，真正的較量才會到來。因此，她在斷後的時候，一直很是小心，提防會有人猝不及防的偷襲她們。
顧顏笑了笑站起身來，「不是開玩笑，在這裏，你不搶他們，他們也會來搶你，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因此絕對不能心軟。」
林梓潼與諸鶯都感到了腥臭無比之氣，伸手捂住了鼻子，腦子裡頓時就是一昏，心中不禁驚駭起來，這些
顧顏倒是行若無事的樣子，她一直牢記著少年時被教導的那句話，每逢大事有靜氣。到了這種大場面的時候，她反而格外的輕鬆。在路上，甚至還有餘暇來指點諸鶯與林梓潼的陣法之學。
這是秦重第一次與秦封說起秦家的秘辛，也讓秦封感到肩上的擔子陡然間沉重了起來。他忽然間理解了父親對於家族的那份肩負與沉重，也明白了他為什麼最近會如此的暴躁與急切。
林梓潼與諸鶯攥著拳頭說道：「搶他們的！」幾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興奮的光芒，不像是女修士，倒像是佔山為王的女強盜。
妖獸不停的怒吼著，但畢真真的三道符一降，讓它覺得周圍重若千鈞，雖然在自己的地方，卻居然無法挪動方位，它的整個身軀不停的晃動著，卻始終也脫離不了周圍的方寸之地。
在秦重身後站著的，正是秦封，他作為這位老祖師最為寵愛的晚輩弟子，從一進古戰場便隨侍在側，另外的兩位叔伯，帶人去奪第一面陣旗，而他則隨祖師在這裏，觀察著整個戰場的形勢。
顧顏說道：「整個赤楓林，都繫於它的身上，不將它殺死，赤楓林則不能破，陣旗不能得，我要在這裏以九嶷鼎來煉它，你們且為我掠陣，此事要耗費七日之功，切記將周圍守好，不要讓它人侵進。」
顧顏喝道：「打坐于地，屏神靜氣！」兩人依言而行，端坐於行，默運師門心法，在經脈中運行九周天，這才覺得腦中為之一清。
在破解了三個陣法並奪走三面陣旗之後，她們也漸漸的離開了古戰場的邊緣地帶，向著中心之處挺進。在第三個陣法的破解上，她們便頗費了一番功夫，林梓潼還受了些傷，最後顧顏出手，才將鎮守陣法中心的那隻妖獸滅殺掉，然後取走陣眼中所藏的陣旗。等過了那裡，她們便覓地休養了幾天。
這並非不可能的事情，有些門派會專門的尾隨在其它門派的後面，伺機偷襲，以獲取自己的戰利品，只是這一次與往常不同，陣旗上面烙有修士的神念印記，如果起了搶奪之意，那便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因此畢真真格外的在意。
但是這也沒什麼了不起，事實上第一面陣旗得來的總是容易，直到最後的血腥絞殺，才是真正危險的時刻，一時的勝負，沒有人會在意。
聽到祖師詢問，他便躬身答道：「孫兒不知，但她是有這個能力的。」
秦重看著他的背影微嘆了口氣，這個孫兒，無論資質與天賦，都是他最看好的，可以作為下一代秦家家主的人選，只是他的心思有些重，自己做的這個決定，多半倒還是為了他。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對，是錯？
「你父親是急啊，因為他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為我們秦家挺多久。事實上你大概不知道，大概在百余年前，我曾經秘密做過結嬰的準備。」
幾個人都小心的
遠在不知道多少裡外的顧顏，自然不會知道這秦家的祖孫兩人，為了她有過這樣一番對話。她們一行四人，進入古戰場已經三天，從第一天奪旗之後，在這三天之內，她們又破了兩個陣法，顧顏奪走了三面陣旗，並且在這旗子上，都刻下了自己的神念印記。從第二天開始，天空中的星辰此起彼落，便開始慢慢的多起來，畢真真留心數了一下，至少有數十面旗子，已經被人奪走了。
秦重咳嗽了一聲，又說道：「但最後我還是膽怯了，我怕一旦失敗，秦家將從此踏入萬劫不復之境。現在看來，是我輸了元家那個小子一籌。他好整不暇的拖著我，就是為了等著我信心全失，最後無法踏入結嬰之境。事實上他贏了，這件事已經成為我的心魔，我不得不承認，如果論起結嬰的幾率，我是勝不過元家小子的。而且他還年輕，他的壽元至少也要比我長上千余年！」
那隻妖獸的身材足有兩丈高，長達四五丈，比一隻大象還要大上幾圈，身體的兩側各有三足，呈彎曲狀，看上去，倒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蚱蜢。頭上有著一對尖尖的觸角，身體上發出閃亮的黑漆之色，居然不怕那些火焰，它在火海中四處突擊著，把周圍可見的火焰全都吞噬掉。
秦重滿意的點點頭，「你去吧，找到她們，將我的決定告訴她，記著要快，否則積雲峰會有行動。這件事在古戰場事畢之前，總歸要有個了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手書交給他，「我要說的話都寫在上面，還有你父親以家主名義的籤押，讓她放心。秦家的承諾，什麼時候都是作數的。」
顧顏淡淡的笑道：「那就搶他們的！」
秦封大喜的說道：「祖師思慮周全，孫兒不及！」他有些激動的在地上踱著圈子，想著顧顏對此事會做什麼反應。但不管怎樣，秦重的一番話，讓他去掉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憂心，顧顏在雲澤四面樹敵，元家、長青宮、積雲峰，秦家，所有的勢力都在和她作對，她一個芊弱的少女，真的能夠抵抗住來自四方的壓力？
顧顏一笑，伸手向回一招，一股極為輕柔的力量，裹著一個碧綠色，約有鴿蛋大小一樣的妖丹，向回飛過來，緩緩落到顧顏的掌中。
赤楓林離她們所處的位置，約有百余里的路程，走了不到半天，就看到前面遠遠的有一片火紅色的林子在望。顧顏低聲喝道：「注意腳下，看清方位！」
畢真真看著顧顏所指的地方，輕呼了一聲，「赤楓林啊，這裏可危險得很，聽說有極厲害的妖獸盤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