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八 扶搖

第539章 威壓伴月城

卷八 扶搖

第539章 威壓伴月城

在他的身側,站著一個極為年輕貌美的婦人,綠鬢紅顏,柳眉杏眼,相貌端麗,這時她正面帶寒霜,手中拿著一個如羊脂白玉般的瓶子,瓶子上面發著五彩的燦爛霞光,從瓶口處一道光華,將外面的滔天巨浪捲住,然後便飛快的向內吸入。
顧顏見海千峰並不回答,臉色便慢慢冷了下來,她本人親自上門,手段含而不發,已經算是給足了海都派的面子,這個掌門人,莫非是鐵了心要與碧霞宗為難嗎?
杜綰還未說話,她身邊有個圓臉少女頗有些氣憤的說道:「怎麼沒找過,可是那位連城主卻一推二六五,稱這些事與他無關,只讓我們去找海都派,這幾天,杜師姐可發愁了呢。」
顧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回過頭來,那個中年男子已經晉級結丹後期,而且境界不低,女子不過是中期而已,顯然男子才是兩人中話事者,這時站在她身邊的杜綰低聲說道:「那便是伴月城新任的城主連士蕃,邊上那人,應當是他的侍妾,兩人常同出同入。」
兩寶若相碰,必有破損,顧顏一抬手,將青木遁收了回來,那女子似有感應,一邊用蜃元瓶收去天河之水,一邊回過頭來,鋒銳的眼神向著顧顏望了一眼。
杜綰道:「海都派,其實是連家的一個分支,聽說海都派的門主,與這一任連氏的城主關係頗深,因此雖然遷來不久,但發展極快,已經在此地紮下了腳,他們承連家的本事,多會馴獸之術,平日里常在莽蒼山中打轉的,但是行事還算低調,還沒聽說與別的門派結仇。」
顧顏此舉,倒不是耀武揚威,只是碧霞宗在此地客居,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若要以勢壓人,便必須有更強的勢才行。修仙界不認情面,只認實力,只要她有足夠強的實力,那麼就沒人敢得罪她。
杜綰心中也有了十分的底氣,朗聲說道:「碧霞宗有客來訪,海門主怎麼不出來?」
顧顏自從得了九嶷鼎以來,裏面的妖獸日漸凝鍊成形,鼎中又煉化了不少妖獸,讓她的身上肅殺之氣日重,尤其是妖獸見了,無不退避三舍。
顧顏笑了笑,站起身來說道:「杜綰,你陪我走一趟吧,其餘人等留在此地等候消息好了。」
顧顏的眼睛一眯,心中輕輕一動,這人看上去不起眼,但他的修為似乎已到了結丹後期,只是像被什麼東西所隱藏住了。
海都門的駐地在東門之外,依山而建,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之上,高高立著一座山莊,大門高聳,便有數丈之高。顧顏掠到近前,笑道:「待我扣門!」
他見顧顏的太阿劍已經壓下,來不及呼喝,飛身而起,雙手連揮,半個天空頓時一黑,無數碧藍色的海水,便如天河倒泄一般,滾滾而下,轉瞬之間便將顧顏所發出的紫焰淹沒。
顧顏帶著杜綰,氣勢張揚的掠過了城牆,兩邊守門的修士想上來問詢,但被顧顏的氣勢所懾,紛紛後退,守門的那八隻妖獸,見到顧顏駕著紫雲圭飛馳而來,身上的殺氣凜然,都紛紛嚇得往兩邊退去。
顧顏這一句話,頓時將連士蕃噎住。他在碧霞宗分舵剛找上門來的時候,曾借口此乃兩派之間的私事,有意將事情推託出去,其實是有偏幫海都派之意,只是碧霞宗畢竟是客居於此,宗門遠在雲澤,因此他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只過了不到幾日,顧顏便遠自雲澤而來,難道碧霞宗的動作有這麼快?
杜綰低聲說道:「師長在前,哪有你說話的餘地?」她站起身來,說道,「杜綰受命為此地主事,只是上不能護師門之威,下不能庇同門姐妹,實在無能,還請長老責罰。」說完便跪下地來。
他正將話說到一半,身邊那女子已經眼圈泛紅的衝上來,說道:「還計什麼議?現在人家都打上門來了,難道你這個城主是白當的么,如果你不管這檔子事情,以後便不要再進我的門!」
顧顏這才恍然,原來此女是海千峰的姐姐,看樣子倒是弟弟的修為更高一些,只是海千峰雖然高大威武,看樣子脾氣卻溫和,不知道是不是少年時,曾經被姐姐管得死死的……
圓臉少女訝然道:「長老,此事處置的根源,還在連城主的身上,不如……」
顧顏沉吟道:「這應是得自海外的寒珠蚌,有著源自海底的太古陰寒之氣,專門用來克制火靈的。」
因此她毫不猶豫,一上來便施辣手,海千峰身後的修士中有人一怒道:「你好大胆子……」他怒喝了一聲,便飛身而起,雙掌盤旋,便有一對短刃從他的手中飛出,雷霆閃耀,連綿不絕,向著顧顏壓逼過去。
顧顏的手指在空中飛快的打了幾個法訣,一片青光在空中將半天的浪濤完全裹住,懸在空中,停而不落。她微笑著說道:「海門主玄門秘術,居然引天河之水而來,果然不凡,只不知我將半天之水,泄於此地,又將如何?」
海千峰聽出她話中的未盡之意,臉色頓時一變,「你是什麼意思?」
她站起身來,緩步走出了大門,拉一下杜綰的手,便踏上紫雲圭,一道紫光破空而去,耀滿了天際,向著東門之外,海都派所在的位置飛去,紫光漫天,氣勢張揚無比,引得城中的修士紛紛側目。
他見了杜綰,微揚著頭說道:「原來是杜姑娘,怎麼,你們的師門長輩來了?」
那個圓臉少女這時有些怯生生的說道:「要是他們再上門來找麻煩怎麼辦呢?」
在門外也有守門的修士,只是見顧顏從天外飛來,猝不及防,還未來得及反應,已被對方一劍將大旗斬斷,這分明是當著他們的面挑釁,守門的兩人頓時怒極,只是見到顧顏從空中落下地來,身上紫光繚繞,氣勢逼人,居然嚇得不敢做聲,顧顏也不說話,只是隨意的負著雙手,在門前一站,如泰山般重壓的氣勢就逼人而來。
她當年于子午谷中所得的缺月梧桐,于斷雲崖時受了重擊,在隱雲澤又再受擊,因此損毀,她閉關十七年中,以本身的真火加以煉製,輸以靈園中的各種靈根及靈草,將其中的青木之氣激發得愈加旺盛,重新煉製成一面青色巨盾,其防護之力猶勝往昔。
那人臉色很是不虞,鐵青著臉說道:「你們這些人,護旗不利,先到後面去領三百鞭子再說!」
杜綰說道:「果然長老明鑒,我們當時都不知道那是何物,只是一將珠子拿出貝殼,火靈氣便肆虐不已,因此只得再放回去,而那粒珠子的來歷,謝師姐又不肯說,我們都只當是她從山中搜羅的異寶,也未在意,而謝師姐自從得了那粒珠子,行事便有些古怪,整日里不知在忙些什麼,明明我們都閉門謝客,她卻要日日出城。得珠不過幾日,她有一天出城去,便未歸來,後來有相熟的門派前來報訊,我們才知道,她于城外,與海都派的修士動手,結果不敵被擒了。」
在他身後的眾人,發出一陣笑聲,「怎麼碧霞宗是沒人了么,讓兩個小姑娘過來撐場面?」
連士蕃的心中不禁有些波瀾,他在想著,似乎要對碧霞宗於此地的重視程度,做重新的評估了。
這時那女子又說,「他遠從蠻荒之地,遷來伴月城,全靠你這個當姐夫的看顧著,若連這個也辦不到的話,我有什麼面目,去見我死去的父母?」
這時,山莊之內才有數道光華飛起,破空而來,在大門之前落下,現出四人,都有結丹中期以上的修為,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紫色的臉膛,兩鬢頗有風霜,看上去如同個久歷風雨的漁夫一樣。
顧顏頗有些傲然的一笑,「你放心,他們以後不敢再上門了!」杜綰行事穩妥,才能以客居的身份,在這裏游刃自如,但現在顧顏既然來了,但要張揚一些,讓大家認清楚碧霞宗的實力,無論處事手段如何進退,終究要有實力作為後盾,否則修仙界不認別的!
杜綰苦笑道:「還沒等我們打探,海都派已經找上門來,說是謝師姐盜了他們師門秘傳的寶物,現在擒了她去,要等她的師長過來理論,才會放她,然後又來取回他們的寶珠。我們自然不肯,雙方在這裏相鬥,我們人手雖少,但氣勢也不輸,只是相持,後來城主府突然干預了此事,派出巡城護法干涉,我們無奈之下,只能將寶珠交出。給掌門人的信,才剛剛發出不久,尚未得到迴音呢。」
顧顏揮了揮手,一股力道便自行將她扶起,「好了,我知道錯不在你,你那位謝師姐行事也有不當之處。你事後仍能如此處理,不卑不亢,已算是難得,既然我來此一趟,便不能白來,回頭,我陪你上海都派走一遭。」
她神色淡然,面上亦帶著盈盈的笑意,只是一個人站在那裡,便有一種可以壓迫天地般的威嚴,讓海千峰不由自主的覺得矮了半頭。他心中暗凜,這個女人在雲澤的名頭,可是她真正一個個殺出來的,非常人可比。自己怎麼平白無故,會惹上這麼一個煞星,不都說她在閉死關么,怎麼會不聲不響的來到伴月城?
無數的火靈氣在空中激蕩,但周圍雖然火焰飛騰,卻沒有一絲東西燃著,顧顏冷冷的說道:「聽說那枚寶珠是火靈彙集之物,如今紫羅天火在此,何處的火靈不出?」她冷冷的說道,「你若不將人交出來,休怪我燒了你的山門!」
顧顏淡淡的說道:「你若不肯,我自己將它找出來!」她忽然間踏上了紫雲圭,帶著杜綰一起,掠到了空中,隨即如雪般的皓腕一揚,頓時一隻金光燦爛的大手在空中出現,只向下一壓,便有數十丈長的紫焰鋪天蓋地而來,烈焰飛騰,方圓數里內頓成火海。
杜綰驚訝的站在紫雲圭上,看著顧顏。她是碧霞宗的老弟子,當年在棲雲山,曾經和顧顏一起相處過的,那時的顧顏言笑晏晏,與大家相處甚歡,後來雖然知道她的身份,也見識過她的本事,但她沒有跟著顧顏一起參加大比,在她的心中,顧顏仍是那個和氣可親如朋友一般的人。這時見她微一動作,殺氣衝天,逼人而來,心中不禁暗凜。
顧顏淡然不語,那幾個人的聲音雖響亮,但她卻從裏面聽到了一股色厲內荏之聲。而那為首之人,似乎也不制止這種失禮之行,只是大聲的笑起來。
沒過多久,城主府便也有兩道劍光衝天般的飛了出來,一白一紫,也向著同樣的方向飛去。
顧顏的心頭微有怒意,隨即便想起這並非在雲澤,南浦的修士,並不一定要買碧霞宗的賬,便又坐下,說道:「既如此,你們可找過城主府理論?」
顧顏笑了笑,「海門主早知我來了,何必此時多言。我只是想問,你囚了我門中弟子,這道理要拿出來講一講。」
海千峰心中大驚,他雖然已經幾次高估顧顏的實力,但仍沒想到她舉手之間便將自己的同門制于劍下,只要她手起劍落,自己的師弟不死也要重傷。
眼見得海千峰只是站在那裡不語,顧顏的臉色便冷下來,她懸在空中的左手,輕輕的向下一放,漫天的青光忽然間便收去了一半。無數滔天的洪水頓時便向著地面傾瀉而下。滔天的波浪瞬間便將半個山頭淹沒,飛快的向著海千峰身後的海都山莊滾滾而來,碩大的山莊,轉眼間就要被淹沒在洪流之中。
無數的天河之水懸在半空,讓海千峰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若是天河倒泄,整個海都山莊內頓時便會成為澤國,只是當此形勢,他卻又說不出向顧顏懇求的話來。再者如今,他又到哪裡去找謝筠實把人交出來?
顧顏冷笑道:「若是真有,何妨不現於人?」
他不禁有些惱怒的看了邊上的女子一眼,但看到她眉目間的風情,心中便又軟了,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顧仙子可從長計議,不如先息手罷戰……」
這時一道長虹以極快的速度自天外飛來,轉眼間便落在山莊之前,正好停在那一排巨浪的風口處,光華斂去,出現的是一男一女,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穿著制式的長服,唇上留著濃濃的短須,正面色嚴肅的向這邊望來。
顧顏道:「那便是有事了,你們可曾打探?」
顧顏皺眉道:「這海都派,是什麼來歷?」
顧顏的臉色轉冷,「我門中弟子有錯,自有我來教訓,何時輪得到他人越俎代庖?你說我弟子盜了你門中寶物,何不拿出一看?」
站在他身邊的女子,卻冷著臉不做聲,退後了一步,低聲的與海千峰說著話。顧顏自然也不會與她什麼好臉色,修為到了她們這樣的地步,彼此之間已經無須過多的客套,只是淡然的說道:「我此來為處理門派中事,乃兩派之私,連城主此來,是要為我們排解么?」
紫光如柱,破去了所有雷霆之後,又飛快的向前壓逼過去,將那對飛雷斬的光華徹底壓住,顧顏淡然一笑,她的身形忽然出現在紫色光幢之上,手中不時何時已提起了太阿劍,金光燦然,那名修士只覺得頭頂的壓力重如泰山,忍不住慘叫了一聲。
連士蕃的臉色倒還不算難看,待那名女子將天河之水全都用蜃元瓶收去后,兩人才同時落下地來,站在海千峰的身前,連士蕃向著顧顏抱拳行了一禮,說道:「這位便是遠自雲澤而來的顧仙子么?在下曾聽守門護衛來報,只是未及拜見。」
顧顏並不在意,經歷了斷雲崖與隱雲澤的大戰,這種攻擊實在如同開胃小菜一般,她正想試試新煉的法寶如何,屈指一彈,腳下的紫雲圭,便忽然有無數的光華向上衝起,一個紫色的光幢將她全身罩住,無數紫色的靈氣團在空中激旋,將壓迫過來的無數雷霆,瞬間都絞成了碎粉。
杜綰聽明白了顧顏的意思,一雙大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的。
她以青木之氣,克制對方的碧海青天之術,頓時便將滔天的巨浪都壓了下去,半天之上,無數的水波光華如溢,被一層青氣擋在空中,他負在身後的手指微動,海千峰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海千峰的臉色頓時一變,他以海都派秘傳之術,平生曾壓伏過無數的修士,卻在這個女子之前吃了個暗虧,他雙手負在身上,暗中不停的催動法訣,但空中被引來的天河之水卻被顧顏的青木之氣困住,任他如何的摧動靈氣,連一絲一毫也收不回來。
那些女弟子們本來還頗有些鬱悶,但是見顧顏來了,但都覺得像是有了主心骨兒一樣,站在廳外,小聲的嘰嘰喳喳,從門縫裡看著顧顏,似乎是覺得,看上去與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少女,為何便有這樣高的修為?
海千峰說道:「本門至寶,怎能與外人觀看?」
顧顏的眉毛一挑,對方手中的玉瓶,似乎是她曾經聽過的一件法寶,叫做五行蜃元瓶,當年她與藍湘閑談的時候,曾經聽她提過,此寶有五行之氣,相生相剋,變化無窮,煉成之後,便落在南浦,只是她不知道在誰的手中。
顧顏忽然說道:「便是小姑娘,亦曾殺過人,見過血!」她的兩指輕輕捏住太阿劍的劍鋒,在空中甩了甩,頓時一股殺氣逼人而來,那些人全身一凜,不自禁的便住了口,氣勢頓時為之一頹。
只是謝筠實現在卻不能放,而且讓他到哪裡去尋人?只好硬著頭皮說道:「貴派弟子出言無狀,又盜走我門中之寶,實在無禮,你既是她師門的長輩,便要和你討個公道,不囚上半月,我海都門的怨氣難銷。」
這一對飛雷斬,采玄天五雷之精,淬鍊而成,作為結丹修士的護身之寶,非同小可,雷霆閃耀,轉瞬之間,數十丈長的雷火便當頭砸下。
身材高大的男子頓了一頓,才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名震雲澤的顧仙子了,在下海都門主海千峰,在此見過。」他略拱了拱手,身後的幾人都已不作聲。顯然他們都知道,顧顏的劍下,曾經斬了多少修士的性命。
見自己所發的紫焰被淹沒,她手中劍一橫,隨後左手揚起,一片青色的光華便從手上發出。天空中頓時現出無數根青色巨木,自天中滾滾而下,頓時將無數海水隔在了外頭。
顧顏眉毛一挑,略有詫異,對方所用的,是「碧海青天」秘術么?
她一揚手,太阿劍便出現在她的掌中。自從當年大比之後,十七年中未與人動劍,顧顏頗有靜極思動之感,她信手一揮,數丈之長的劍芒閃出,門前聳立著的兩桿大旗,上面寫著「海」、「都」兩個大字,頓時被齊腰斬去,顧顏揚聲說道:「告訴你家門主,有人上門來了!」
那粒珠子呈赤紅色,裏面有著極為濃重的火靈氣,似乎是被放在一個貝殼所制的盒子中,才能壓制住它的火靈氣,謝筠實剛將盒子打開,裏面的火靈氣便洶湧而出,幾乎將房子都燒壞了。
顧顏大為驚訝,好潑辣的女子,如今修仙界,多以男子為尊,她行走于天下,也曾見過不少高級修士身邊的侍妾,多是那種低眉順眼,小心伏低之輩,可從未見過這樣氣勢囂張的。而且看樣子,她對海千峰頗為親昵,也不怕連城主捻酸?
能夠做到伴月城的城主,他在連家之內,實在是有數的幾人之一,何況最近連家內部權斗,一批老人紛紛退位,他與連家新任的家主交情極深,便不欲在這時惹什麼事端。只是顧顏已經打上了門來,若不出手,卻似不太合適……
顧顏笑了笑,「我自然知道,但那位連城主將此事向外推,那麼我就順他的意思,等他推出去了,想收,恐怕也收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