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九 躡雲

第619章 拍賣大會

卷九 躡雲

第619章 拍賣大會

顧顏也感到十分的奇怪,她雖不知道錦繡雲光是什麼,但想來應是一件鑒形顯跡之寶,但為何會在自己身上,照出來妖獸的氣息,還如何確切的認定,自己就是妖獸血脈?
顧顏問了幾個人,都無人看到于天空中倏忽而來的那道劍光,莫非自己真的看錯了人?
陳疊紫不禁笑起來,「原來是誤打誤撞。」她便向顧顏述說詳情。
陳疊紫笑道:「原來是顧家姐姐,我從未去過蒼梧,聽說那裡仙天靈地無數,修仙資源無比繁盛,可是真的么?」
陳疊紫一雙妙目眨了眨,問道:「顧姐姐選在此地暫居,也是為了數日後開始的野市么?」
原來這野市,卻是朱雀城的傳統。只是一個小圈子內,幾位修士間的私下交易,不過明路的。其中很有一些來歷不明的奇珍異寶,陳疊紫是應她的一位師姐之邀,曾參加過一次,這次前來,也是數月前,接了那位召集之人的柬貼,柬貼上曾指示了位置,她今日便依樣尋來。只是沒想到如此荒僻之地,顧顏居然會於此臨時立府。
謝侯微微含笑的將其托在手裡,似是渾不在意的模樣,說道:「此物頗為珍貴,我也是千辛萬苦才能得來。請大家出價吧。」
可是她停于原地,放眼四顧,卻發現剛才那道劍光早已渺然無蹤。
顧顏揮手將他喚住,笑道:「勞你半日帶路,頗為不安,這個算是贈你相酬之物了。」她輕輕一揚手,一個紅色小玉瓶便落到他的手中。這是顧顏秘傳的養氣丹藥,于築基修士頗為合用,她身上有一大堆,曾留給碧霞宗的弟子使用。
陳疊紫用手摸了摸頭,笑嘻嘻的說道:「何必這樣動氣,大不了回頭,我替你給曹師姐帶封信好了。她在青丘的朱崖天墟之中,已閉關數十載,難道你不想念她呀。」
她所處的荒島,周圍有著一條條的環形山脈,小島便位於環形山的最中心,四周陰氣極重,連妖獸都不在這裏駐足,偶爾有修士從天空中飛過,也都匆匆離去。若非顧顏身具先天火靈,也不敢在此地久居。確實是一個絕佳的場所。她打定主意,便說:「如此便請疊紫多多引薦。」
陳疊紫露齒一笑,「無妨,我去看一看,或許那位主人也該到了!」
誰知謝侯說道:「這些小玩意兒,是我平時搜集來的,走的時候,不論成與不成,大家一人挑上幾件,算是我交個朋友。」隨後,他才珍而重之的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盒,說道:「這才是今天第一件拍品!」
顧顏冷眼旁觀,這位小謝侯,看上去也是結丹後期的修為,但以顧顏的神念所見,他所修的功法,頗有奇異之處,尤其是他身上所生的那一層層贅肉,像是把他的神魂,都包裹在一個厚厚的殼子里,就以她的神念之強,想要完全透進去,都會覺得有些費力。
胖子哼哼著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這是我本門獨傳的秘法,非待我將這一身贅肉練下去,不能結嬰,我就不信,等我功法大成之時,你們那位阮仙子,不會允我的請求么?」
顧顏不禁笑了起來,她倒是沒想到這位陳疊紫如此的好說話,而所說之語,也與自己甚是相投。
她飛身而起,掠到空中,便喜而說道:「來了!」
在洗劍池中,她身陷鳳凰台,無奈之下傳送到南海,心中實有大堆的疑團未解,欲向蘇曼箭尋求答案。
叫了兩圈之後,還是那位丁島主以二十三萬靈石將其拍到了手中,其餘人也並沒有多言,謝侯笑嘻嘻的說道:「丁老三這次是大手筆,你將靈石交割來吧。」
顧顏奇道:「此話怎講?」
陳疊紫一愣:「小謝侯,你請了江無幽?」她本來笑吟吟的聽著謝侯說話,但聽到江無幽的名字,眼中頓時便露出了厲色。
她見到了顧顏,也不禁一愣,隨即便歡喜道:「這位姐姐,原來你隱居在此地?我後來曾在朱雀城中,找過你的蹤跡,可惜並沒人知道你的名字,包括那位姓穆的在內。」
陳疊紫微笑著說道:「顧姐姐,似乎並無出手之意?」
謝侯苦笑道:「小姑奶奶,你我固然得罪不起,難道菡萏峰我就能得罪起了?她託人給我送來書信,要參加我這次的野市,我哪敢拒絕?說起來,人家沒直接找上門來,已經算是講這南海的規矩了。」
她心中微感詫異,在方才,她偶然抬頭之間,見到天上飛快而過的那一道劍光,居然與藏劍山莊的法門極為相似,而讓她的心中一動,難道說蘇曼箭或者她的同門來了這裏?
是因為那隻蜃魔王魂的緣故么?
謝侯不禁白了她一眼,「你這丫頭,慣會伶牙俐齒,莫再多言了,這人是誰,為何帶個外人過來?」
她穿著淡青色的衫子,臉上微微帶笑,映著背後正於海平面上升起的朝霞,整個人如朝露明珠,明艷不可方物。
謝侯抬頭看了看天色,皺起眉頭,「為何江仙子還不來此,難道是有些遲疑了么?」
胖子用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好個屁,這個樣子能好嗎?」
顧顏點點頭,按著剛才陳疊紫所說,這種野市,與一般的拍賣會並無不同,也是按照靈石叫價。而且眾人都會以法術遮掩面目,不管賣出去的東西真假,也絕不能再找后賬,事情一畢,大家便一拍兩散,走人拉倒。
他抬頭看了看場中的六人,說道:「除了顧仙子之外,大家都是老朋友,也知道規矩,我就不多說了。老規矩,一次一萬起價。」
她剛一出了洞府之門,便聽到外面有疑惑的聲音:「此島何時駐足有人?我們在此地舉行過數次野市,都是荒涼無比的啊?」
顧顏倒也頗有興趣,她問了陳疊紫,所謂的野市,不過也是拍賣會的一種,只是這種拍賣限制的範圍極小,非有熟人引薦,不能參加,但確實是有不少好東西。但也要留心,所買之物,說不定便會為自己招禍。
不過數月之間,所有人合力,幾乎將整個南海都翻轉了過去,卻沒一個人找到那「妖女」的下落,大概誰也不知道,當時的始作俑者,如今正在朱雀城,這個散修來往絡繹不絕之地駐足。
顧顏的眉頭一挑,這野市之中所流出來的珍品,果然不凡,這位謝侯所拿出來的,居然是一小盒玄晶!
顧顏的心中不禁微有些失望,以謝侯的聲勢,如果只拿出來這些東西撐場面,那這種野市不參加也罷。
他方將手落下,金銀島主也揚起了手來,只是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個字:「十五!」
顧顏笑道:「與南海相比,倒也各擅勝場,只在人氣較足吧。」
另外兩個,也都是自遠處而來的,報了名字,顧顏並沒聽過,只點頭為禮而已。
她眉頭一動,飛快的站起身來,就覺得已有人到了自己所布的禁制之外,隨即便舉步而出。
既然尋葛根不至,顧顏也不想再回到朱雀城中,她準備去朱雀島之外的小島駐足,潛修數月,等待葛根回來。畢竟今日那番話,說不定隱隱的將崔翹得罪了,雖然顧顏不懼他,卻也不想平白的招來麻煩。我自己離開你的地頭,你若再來找我的麻煩,便是故意生事,那時就別怪我無情。
顧顏暗暗點頭,難怪她們奉九色天狐為主,倒也不是虛言。只是這麼多年下來,繁衍生息,還是人的血脈佔了上風,將妖獸血脈壓了下去,現在已一絲不存了。
顧顏訝道:「野市是什麼?」
這一小盒,怎麼也要有半兩重,以她在接天閣中,所見的那盒玄晶而論,僅以此一小盒的價值,便不在二十五萬靈石之下。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去尋找雲夢澤中的那座神秘洞府,只是當此之時,她若敢稍露形跡,早就被南海的各大勢力一擁而上,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因此這個秘密,暫時便只有深深埋藏在她的心底。
顧顏摧動金雷羽,以極快的速度衝上了天空,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劍光所至的位置,飛快衝去,其勢迅若奔雷,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已經衝出了朱雀島外數百里之遙。
只是他城府甚深,臉上並不動聲色,只是揮揮手叫穆仁離去。
她抿唇輕笑起來,顧顏也不禁微笑,她連穆仁的名字都知道,大概是真的曾打探過自己消息的了。想到此處,心中不禁微有歉意,說道:「我那些言語之間,對崔城主有所得罪,不欲再至朱雀城,免得有人為難罷了。」
顧顏笑道:「我非修五金之屬,玄晶於我來說,用處不大。」她若想用的話,在混沌空間之中,還有兩大塊玄晶等著她呢。
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身穿長衫的中年文士說道:「小謝侯,你就別賣關子了吧,玄晶這種東西,窮盡一生都未必能得到一點,你居然有這種門道,何不說出來,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一個臉色有些陰鬱的少年說道:「算了,既然人尚不到,何必再等?」
她愣了片刻,這時空中來往修士仍然絡繹不絕,有人見顧顏駐足不動,便停下來相問。
崔翹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他方才訓斥穆仁,本來也是在陳疊紫的面前擺一擺威風,卻沒想到顧顏這位結丹後期的修士,居然會為穆仁這樣一個小角色出頭。
陳疊紫笑嘻嘻的一拱手,「多日不見,謝大哥尚還安好?」
謝侯的臉色一變,「丁老三,這種話是隨意說得的么,你失言了!」
她見謝侯的目光望過來,頗有不善之意,便微笑道:「蒼梧修士顧顏,于謝侯致安。」
丁參冷著臉,從懷中取出了幾個革囊,交到謝侯的手中,剛將那一小盒玄晶拿在手裡,忽然間,天外有一道雲光飛快而來,一個極為冷冽的聲音說道:「何人在此地,出售玄晶?」
這時陳疊紫已說道:「崔城主,我便向你討個情,不要難為這位修士,放他離去好了。」
她在朱雀島之東三十里,尋了一處小島,那島大概只有數里方圓,平日里極為荒涼,向無人煙,顧顏隨手在上面做了些布置,在那裡安心的停駐下來。一到白天,她便在空中四處飛行,一面觀賞周圍的景色,另一面,也是想打探一下,看那一天,自己所見到的劍光,是否真的是眼花了。
想到自己在雲夢澤那個神秘之地,居然潛修了數年,顧顏的心中,就不禁的有一絲異樣之感。她于鳳凰台上,傳送至雲夢澤,如今又得到了雲夢之竹,似乎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數,要讓自己做些什麼一樣。
穆仁接過之後,不敢多言,千恩萬謝的去了。
這兩人打打笑笑,似乎很是親昵的模樣,顧顏在一旁看著,也不禁面帶微笑,這時在混沌空間中的寧封子忽然說道:「這胖子有些門道。」
隨後眾人開始不停的叫價,將這價格瞬間便抬上了二十萬去,只有陳疊紫與顧顏,都是在邊上冷眼旁觀,並沒有參与的意思。
她愣了片刻,才發現已經離開了朱雀城數百里,現在就算是回去,陳疊紫想必也不在了。這倒讓顧顏心中頗覺遺憾,她平日里獨來獨往,相得的朋友甚少,如林梓潼等人,隨著她修為漸漲,現在已只能作為晚輩相處了。她在蒼梧的朋友,算起來,也不過就是蘇曼箭及方碩而已。今日所見的陳疊紫,感覺頗為投緣,只是可惜,今日緣慳一面罷了。
寧封子道:「他身上所煉的法門,與當年我舊主人所煉過的一種法訣極為相似,我主人就是根據那套法訣,才創出了適合我們天生靈體的九轉金身訣。唔,不過那種法門的名字,我有些記不清了。」
顧顏冷眼看著他,在開始謝侯介紹的時候,曾說他是南海之東,名叫陰靈島的島主丁參,看他的身上,果然帶著一絲陰煞之氣,比那金銀島的一對夫婦,更為厲害。在他的身上,似乎並看不出有什麼法寶的痕迹,但于這些人之中,顧顏卻唯獨對他最是警惕。
這些天,她也打探出了一些,當日雲夢澤的情形。那一天五大勢力齊聚,卻被一個外人搶走了雲夢之竹的事情,如今早就在南海之中,傳得沸沸揚揚。聽說無論是林子楣還是朱紫島的那位紫煙女,都為此而大為動怒,將門下弟子很是斥責了一番。並且聯名發出了嚴令,在南海之中,通緝那位身具妖獸血脈的女子。所懸賞的數額極高,聽說如果能有提供線索者,還可以拜入這三大門派之下,成為親傳弟子,一時間惹得南海之中一片沸騰。
寧封子搖搖頭,「我用朱顏鏡偷偷照過了,他確實如假包換的是人,並沒有妖獸血脈。倒是那個小姑娘,她身上的血脈,似乎有一絲,來自於遙遠的九色天狐。只是綿延至今,這絲血脈已經淡得近似於虛無了。」
顧顏便把自己杜撰的來歷又報了一番,蒼梧的經歷自然不用隱藏,只說是在二十余年前,通過傳送陣來此,後來立洞府于大荒,因尋人,在此地暫居。
離她來到朱雀城,已過了半月有餘,這一日,顧顏正於洞府之中打座,忽然間感應到外面有幾股極為強大的氣息臨近。
謝侯哼了一聲,陳疊紫說道:「這是我新認識的顧姐姐,她剛剛才於此地築城,說起來,我們要在這裏開辦野市,她才是真正的地主呢。怎麼能不叫她攙一腳?」她又指著謝侯,笑嘻嘻的說道,「他姓謝,不是這南海本地人,據說先祖曾經在道魔大戰之前,于蒼梧大陸的某國中做過王侯,因此我們都管他叫小謝侯。」
她清脆的聲音一字字吐出,便如銀珠落澗一般,極是好聽,配著她那漆黑的雙眸,靈氣十足,讓人一聽,便生出十分的親切之感。
他隨後的從背後,取出了一個極大的包袱皮,就那樣在身前的地面上一攤,頓時珠光寶氣,光華璀璨,耀眼奪目。
陳疊紫笑嘻嘻的說道:「你還是這麼胖,自然好不了。身上的肉若再不減下去,恐怕我那位曹師姐,便真的不會再理你啦。」
倏忽之間,十余日已過,來往的修士,顧顏多有問詢,卻沒一個人說曾經見過當天那一道劍光的,顧顏不禁自嘲的一笑,或許是日有所思,于眼前成了幻境吧。
這時天空中又有幾道雲光落下,紛紛的落到小島之上,共是三男一女。其中的一男一女,都是高高瘦瘦的個子,面色冷峻,臉上天然便帶著一絲陰氣,讓人看上去頗有些不寒而慄。謝侯說道:「這兩位,是遠處金銀島主夫婦,在南海之中,頗有名聲。」
崔翹站在兩女之間,忽然覺得有些尷尬,這時顧顏一抬頭,她忽見天空中有一道劍光飛過,心中不禁一動,說道:「我似乎有個朋友來此,容后再敘!」她飛身而起,背後的金雷羽無形摧動,一道金霞簇擁著她飛快遠去。
謝侯說道:「約的是今日辰時,已過了一個時辰了,既如此,那我就先開始吧。」
陳疊紫抿著嘴笑起來,「你那什麼功法,真是奇怪,練成了這樣子,還要叫什麼芙蓉小榭,當年名震天下、風流倜儻的小謝侯,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誰能相信?」
顧顏的心中一動,問道:「你看他的身上,有沒有妖獸氣息?」
只是這道劍光,在天空中只是飛快的隱現了一下,若非她的神念強大,甚至都沒有捕捉到這絲劍光的蹤跡。而她以金雷羽之速,可以說飛行之快,幾乎不下於元嬰修士之速,但飛到天空之中,卻杳然無蹤。
陳疊紫看著她的背影,微露驚訝之色,「看她的身法,莫非是來自蒼梧的玄門弟子?」
她笑道:「我與那召集主人,也算有幾分熟識,顧姐姐若有暇,一同參与如何?」
他為人深沉,雖然身為城主,但看到顧顏的修為,卻也不願意輕易動怒。這時陳疊紫卻輕輕的擊了擊掌,笑道:「這位姐姐說得甚好。阮家師姐總和我們說,青丘一脈,為上古神族,綿延至今,並非什麼誨不可言之事。如今人天分野,修士當道,對此避而不談,與掩耳盜鈴何益?再者修士與靈獸之間,本也無非弱肉強食而已,以人力強行干預,豈是所為?」
崔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在這朱雀城中,誰不知道他已將陳疊紫視為自己的禁臠,可是如今這女人,卻當著外人的面與他難堪。
謝侯這時敲了一下陳疊紫的腦殼,像是對自己的小妹一樣,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們要做的,雖不是什麼大事,但也要行事機密,你突然的拉進一個人來,若不是知道你們青丘一族,天生有辯識人心善惡的異能,我怎能依你?」
謝侯微訝道:「此地是萬載陰煞聚集之地,你居然能在此地立府,果然有幾分本事。」他面色稍虞,說道,「既是如此,便算你一個好了,規矩都知曉了吧?」
陳疊紫飛快的落下地來,笑道:「那是個俗人,理他作甚。聽你自報家門姓顧,是從蒼梧來的么?」
丁參被謝侯不軟不硬的駁了回來,也沒有多言,只是揚了揚手,「十萬靈石!」
顧顏在島上所布之禁制,只略具其形,昭示此地有人而已,外人並未立即闖入,也算是有禮,她便說道:「蒼梧修士顧顏,暫居於此,不何……」她一抬頭,便是一愣,站在島上不遠處的,正是那日在朱雀城中,曾匆匆一晤的陳疊紫。
在遠處,一道墨色的光華,正追雲掣電一般的自遠處飛來,落到地上,顯出形跡,卻是一個穿著黑袍的大胖子。他光臉上的肉,恨不得便要有幾十斤,整個人的身上,像是被一層層的贅肉堆積了起來,行走一步,都有沉重如山一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