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九 躡雲

第655章 搶人

卷九 躡雲

第655章 搶人

顧顏只站在原地冷笑著,看著他的身影遠去,也不去追,只將左手微微揚起,五道微不可覺的光華從指尖上飛起,向著前方射去。
顧顏哼道:「留下來吧!」她身形疾動,左手一揚,金光大手便自空中降下,無數的紫金雷霆轟然而落,將幾名修士的護身寶光全都震散。
要知道,這可又是一件上品法寶啊。別的修士求一件法寶難如青天,這女人手裡的法寶,就像喝水一樣,一件接著一件。他悶哼一聲,將最後一件護身之寶用出來,一柄紅色的鐵傘直衝雲霄,將頭頂上的劍光勉強抵住。
邱峻飛快的將手鬆開,把葛靈向著寧封子的懷裡一推,隨後整個人向著反方向電射而去。
但此時,她已有了更佳的手段。她朱唇輕啟,喝了一聲:「去!」
平常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在這一刻終於露出了騰騰殺氣,這是來自於上古器靈所特有的尊嚴,不容它人觸犯!
顧顏聽到這些話,不禁露出悔意,這件事,確實是她有些疏忽了,葛靈是天生陰靈之體,爐鼎的絕佳材料,她自然知道,本來是打算在她出去行走之時,給她煉製一道玉符,遮住身上氣息的,但在大荒之中,她一時也沒顧上這些,沒想到今日為她招禍。
在這一刻,他所想的不是封臨崖交託下來的任務,而是要先保命為上。這些在南海上行走慣了的修士,最為了解三十六計最上的真意。因此他甚至連眼色都沒來得及向兩個同伴去使,飛身而走,向著遠方飛快的逃去。
朱雀環自行的從她身上飛出,飄落到邱峻的身前,五色火焰被她飛快的收攏而起,邱峻還以為是顧顏力竭不敵,大笑起來,摧動火靈錐,向著身前拚命刺去。
邱峻終於惱怒起來,「你以為道爺有那樣大的耐性,肯陪著你這個小丫頭在這兒玩?反正大哥叫我抓你回去,至於生死,並不計較,道爺今天便先採了你的元陰,讓你過過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說完他一伸手,便去扯葛靈的衣衫。
邱峻在這一刻,只覺得一股嘔意從心底直翻上來,他平生也見多了生死,但像寧封子這樣狠厲,在她的眼前,將兩名弟子硬生生震成血粉,偏偏又是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實在他生平所未見。這時無數的波光嶙意已經向著他撲了過來,邱峻只覺得一股殺氣從頭頂上直降,在這一刻,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槍手的話,那個小姑娘會連自己一同滅殺。
顧顏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生死一搏?」她淡淡的說道,「你配么?」五指一動,五色火焰便飛快的向著空中合攏。
邱峻身形方動,忽然間眼前一片雲氣襲來,將他的頭頂完全罩住,隨即五座碩大無比的旗門便拔地而起,將他所有的去路都盡數擋了去,八道如雪一般的劍光,已從頭頂上直撲而下。
這時顧顏手指輕彈,朱雀環已飛臨於他的頭頂上,光華一轉,便將這柄紅傘收去,落到顧顏手中,變成光芒黯淡的一面小傘。
這位女子,正是當年顧顏在朱雀城時重逢一次的秦明月。十余年過去,她的氣質並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眉目間略帶了一絲風塵,顯然在這南海之中,她雖已待了十數年,卻並沒有能夠完成師父所交託的任務。
顧顏拿在手中,笑道:「靈兒,這個送給你玩兒吧,算是這老傢伙得罪了你的一點賠禮。」說完她信手一拋,這件在南海中大概有九成九的修士都欲得之的寶傘,就被她當成了玩具一樣,信手扔到了葛靈的手裡。
那是一柄長約兩尺的錐子,通體呈火紅之色,一絲絲的火焰在錐體上不斷的飛揚,原來此人也是修習控火之術的人。
江無幽驚道:「怎麼了?」
「呸!」葛靈毫不猶豫,一口唾沫啐到了他的臉上,「你做夢!」
那是一件下品法寶,抵抗玄天劍光,已經極為吃力,邱峻用盡體內所有的靈氣,都擋不住這樣的消耗。
顧顏的先天五火雖然厲害,但論攻擊之力稍有不足,也正是因此,她在朱雀城的大戰之中,沒能夠給崔翹全力一擊,最終拼得玄天劍碎,才將他斬殺。
封臨崖冷哼了一聲說道:「那個……」他頓了一頓,「是叫顧顏吧?」
那位秦仙子微笑著放下手中的茶盞,偏過了臉來,她的氣質溫柔淡雅,臉上帶著平和的笑,讓人一見便生出親切之心,這時她輕啟朱唇,緩緩而言,只是所說的話,似乎並不像她表面上所顯示的那樣平靜。
寧封子腳踏朱顏鏡,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邱峻的身後。與他同行的幾名修士,這時才發現一個巧笑倩兮的少女,臉上帶著人畜無害一般的笑容,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顧顏搖搖頭,「你不懂的,你不懂她心中的堅持,在她的心裏,某些東西,比性命更加重要一些。」
這是顧顏重煉的幻劍靈旗,今日初試其鋒!
江無幽哼了一聲,「秦姐姐,你不知道,這千島聯盟,本來就是一群憊賴的散修自發而建起來的,當年的凌千葉,多少還算個人物,現在這群人,擺威風就是把好手,在外面都是卑躬屈膝的孬種,我且看不上眼呢。」
秦明月不及說話,她飛身而起,一道寶光衝天,已迅速遠去。江無幽隨即便緊跟而去,只留下腳下的那些修士們,眼睜睜看著她們的身影。
忽然間她驚呼起來:「停步!」
她一路疾馳,而朱顏鏡就懸在頭頂上。寧封子顯然是頗為內疚,她不停的以朱顏鏡普查四方,試圖找出葛靈被劫走的蛛絲馬跡,以彌補自己馬虎的過失。
邱峻大笑起來:「你一個無名女修,在這南海之上,屢次與我千島聯盟為難,今天不過略施薄懲而已,你想要你的徒弟,就去千島湖找吧!」
「那個叫顧顏的,她在大荒立城,數十年來,對我千島聯盟,不聞不問,我等屢派使者上島,皆不聽召喚,難道不應該施以薄懲?抓她的弟子,無非是將她引出來,到了這千島湖中,可就不聽她的了。」
封臨崖飛快的走出洞門,他的兩個手下頓時湊上來,低聲說道:「盟主,菡萏峰所來的兩位仙子,究竟與那個姓顧的女子,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的暗算她?」他雖然只身為副盟主,但現在千島聯盟所有的人,都以「盟主」二字稱之,顯然在退隱數十年後,凌千葉的影響力已開始漸漸消失,現在的千島聯盟,多半是由封臨崖在一手遮天。
邱峻這時幾乎有一種想死的衝動,自己的大哥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惹上了這麼一個女煞星!
「此地與大荒城相距,不過七千里而已,難道說貴盟的人辦事是如此拖拉,這樣短的距離,三五天都不能往返的么?」
邱峻臉上露出了無比震驚之色:「先天火靈!居然還有五種!」
秦明月的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之色,隨後便飛快隱去,說道:「無幽妹子,你是不是太過了,看你的威風,把這個副盟主,壓得都抬不起頭來呢。」
江無幽又道:「只是小妹有一事不解,你身為蒼梧弟子,九派的高徒,何必與一個散修計較呢,就算她為人卑劣,棄之不理就算了,難道她還有膽量,敢來找你這位蓮花山弟子的麻煩嗎?」
他的手一緊,將身前的葛靈抓住,說道:「你是什麼人?」
寧封子不答,她用手拂去朱顏鏡上的雲氣,裏面便清晰的顯現出來,在雲海深處,有四五名修士,他們正圍著葛靈,臉上露出了頗為淫邪之色,有一人甚至伸手,去抓她的肩頭。
「不錯,盟主記憶無差!」
封臨崖用手悄悄擦了擦頭上的汗,勉強笑了笑,說道:「並非……」
他這時才明白顧顏的意思,與她做生死之搏,自己顯然還差得遠呢。他再不猶豫,連斷為兩鞭的火靈錐都不再拾取,轉頭便跑。
顧顏微訝道:「這人修習的控火之術,倒也有幾分手段。」
邱峻怒道:「你這女人,想做生死一搏么?」他見顧顏的手段,就知道今天已免不了一戰,索性停下步子,站在空中,面色凝重的取出了自己的法寶來。
那兩個手下急忙應聲,又有一個人說道:「老邱奉命去大荒抓人,以他結丹修士之尊,去抓一個剛剛築基的小傢伙,也有些太掉面子了,而且,就算把她抓來,又有什麼用呢?」
顧顏冷哼了一聲,「想走么?」她五指在空中一劃,一道火網便從天空上直落了下來。五色火靈如漫天大網,將邱峻牢牢的罩在了裏面。
這時朱雀環才迎面而來,赤紅色的玉環,不停在空中流轉,裏面的玉液晶瑩閃動,見到眼前這騰騰的烈火,忽然間寶光大作,無數的火焰,向著朱雀環小小的中心聚攏而去。只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那枚火靈錐上的火焰已經全被顧顏收去,隨後她手中已擎出太阿劍,毫不猶豫的揮劍斬去,數丈之長的金芒閃動,頓時將火靈錐斬為兩段。
她以玄晶和太乙庚金重煉的這口玄天主劍,已經斂去了先前的無邊鋒銳,變得收藏內斂起來。生死之道,剎那轉換,千重劍意,被顧顏完美的融于劍中。
秦明月的眉頭微蹙,「你受林仙子的親傳,心地善良,只是不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她抬起頭,看向了遠方,「我倒不是故意與她為難,只是來到這南海之上,還負有其它的使命……」
她們兩個人說話很是親熱,顯然在這些年中,兩人彼此相處,十分相得。
有一個個子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似乎是那些人中主事的,他已經到了結丹後期的修為,另外兩個都是結丹中期,還有兩個築基弟子。這五個人這時都圍在葛靈的身邊,極為謹慎的看守,生怕她會跑掉一樣。
他見到顧顏,心中不知為何,生起一絲莫名的懼意,雖然他本身也是結丹後期的修為,身為七大副盟主之一,按理說不應該害怕顧顏,但在他的心裏,就是有一絲不安飛快的升上來。此地不可久留,還是走之為上吧!
邱峻氣得幾乎要吐出血來,這時朱雀環又已從頭頂上壓至,他本身是火靈根的修士,正受朱雀環的克制,玉環在空中流轉,將他周身所有的靈氣全都一卷而空,隨即便當頭壓了下來,五色火焰于空中合運,邱峻的軀體,抵受不住這股巨大的壓力,他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整個身軀,便被煉化於五色火靈之中!
邱峻冷笑道:「難道說,你不要你徒弟的命了嗎?」他那如鉗子的大手在葛靈的脖頸上緊了一緊。葛靈頓時覺得喘不上氣來。
寧封子將葛靈抱在懷裡,她的手于其身上一拂,便將她本來所受的禁制完全解去,露出一個賊忒嘻嘻的笑容,湊到葛靈的耳邊說道:「這老傢伙看上去囂張,膽子還真是小,我一嚇他,居然就把他唬住了,如果他不放手的話,我還真沒把握從他的手裡把你搶過來呢!」
她用腳拚命的跺著朱顏鏡,無數如水波紋一般的光華便飛快的涌了出來,將這周圍的空間震得波光嶙峋,隨即她雙手並掌如刀,重重的向著身前斬下去,那兩名修為較淺的築基修士,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他們的身軀在這空間的不住震動之下,已經瀕於潰散,被寧封子一掌劈散,無數血霧頓時漫天飛起!
顧顏頓時停在了空中,「出了什麼事,這樣大驚小怪?」
葛靈這時已驚喜的叫道:「師父!」
他皺著眉頭說道:「不要亂說,那位江仙子確實來自菡萏峰,但那位秦仙子,可是來自蒼梧蓮花山的名門高弟,如果是她一怒之下,我們的千島聯盟都不夠讓她出氣的!」他冷冷的說道,「兩位仙子降臨此地之事,只有你們兩個知道,余者不得亂說,否則,小心你們的腦袋!」
兩人全身一凜,同時應聲:「是!」
邱峻大叫了一聲,這一刻,他只覺得心頭似乎都在滴血,這火靈錐是他使用了多年的法寶,已經能夠列入中品法寶之林,要知道在南海之上,想得到一件法寶有多麼難。很多修士即使結丹成功了,都未必能有一件法寶可用,卻就這樣輕易的被顧顏所破。而他更驚駭無比的看出,顧顏所用的那枚玉環,至少也是一件極品法寶!
寧封子跺了跺腳:「這小靈兒好笨啊,你就先答應下來唄,騙一騙人會死的啊?」
他的手剛剛觸到葛靈的肩頭,一道紫金色的雷霆,忽地從空中轟然而落,將周圍的雲氣一掃而光,天青碧廓,一望無垠。顧顏已冷笑著落下地來,她將金光大手收去,冷冷的說:「你叫邱峻?」
寧封子站在朱顏鏡上,說道:「我感受到了小靈兒的氣息!」她伸手一指,「你看那邊!」
說完那句場面話,他喝了一聲:「走!」抓著葛靈便拔地而起。
這位少女,便是當年曾與陳疊紫爭執的江無幽,她與師姐岑墨白,是代表其師在外行走的人,于南海的散修眼上,她們的話,就代表著菡萏峰的意思。因此封臨崖對秦明月尚可敷衍,於她卻不敢有半分不敬。
顧顏抬頭望去,在極遠之處,有一處蒼茫無比的雲海,裏面似乎能聽到微不可覺的人聲,若不是她的靈覺遠勝諸人,幾乎感應不到裏面的動靜。她皺眉道:「你可看到了?」
顧顏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螳臂擋車!」她左手揚起,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在空中一劃,一道青白色的劍光,悄無聲息的從空中落下。
顧顏不再多言,淡淡的說道:「放下她,趕緊滾,我饒你一命。」
中年人這時哈哈大笑起來:「我邱峻在這南海之上,也算見多識廣了,今天領了封大哥的令出這一趟差,居然能夠見到天生的陰靈之體,我已經將你困在這裏兩天,可沒有那麼多的耐性,我最後再問你一次,願不願意離開本師,拜入到我的門下?」
邱峻冷笑著擦去臉上的痕迹,「我告訴你,我也是愛惜你的人才,要知道你這樣的人,落到別人的手裡,不過是給人做爐鼎的命罷了,將一身元氣吸干,最後落得個生不如死的境地。拜在我的門下,將來修行有成,我可以讓你做我的侍妾,享盡長生,壽元無盡,難道不好?」
從朱顏鏡上,傳來了極為清晰的說話之聲,葛靈臉上已經漲得通紅,十分憤怒:「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抓我回來?」
五色火靈向內合運,頓時將他的火靈錐寶光壓迫得無比之小,騰騰的烈焰頓時便黯淡了下去,在五色火靈的壓迫之下,如同光明大作之下的一盞孤燈,只勉強維持著一點黯淡的光華而不熄滅。
看到江無幽的眼中隱含著殺氣,他惶恐的站起身來,說道:「回江仙子,此事我已下了嚴令,如今再不迴轉,待我親自去催促一番。」說完他便快步出洞而去。
在刺入旗門劍光之內,玄天主劍才猝然的爆發而開,無數的劍氣紛落如雨,將那柄寶傘的光華頓時消去,劍光飛快下壓,眼看這件法寶又要毀去。
葛靈紅著臉別過頭去,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情況,顧顏在一開始,就曾經和她說過,她天生的陰靈之體,要踏入修仙這一條路,遠比常人要付出更多的東西。只是現在,若真的屈服的話,難道這些年的堅持與辛苦,不就全都付諸東流了?
顧顏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誚的笑容,對邱峻的作為,似乎很是不屑一樣,喝道:「封子!」
就在這時,他們心有感應的回頭,看到秦明月與江無幽,兩個人飛快的從洞后衝出,所有的修士都抬頭望去,不知道這兩道寶光,究竟是什麼人來到了千島湖上。
封臨崖的眉頭又冷了下來,「這件事情,便是我先前所說的理由,你們兩個,不可有別的想法,否則,性命可不在我掌握之中!」
顧顏催動金雷羽,說身形如電,也不算誇張,七千里的距離,於她不過是兩盞茶的功夫而已,一直殺到千島湖來,也不算什麼,何況在她的心中,認為葛靈早就已被抓回此地了,她在閉關之時,對千島聯盟的這些人,一向抱以不聞不問的態度,也實在沒想到,他們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直接來她的島上擄人。
在秦明月的身側,坐著一位身穿淡黃輕衫的少女,她的眉目中帶著一絲冷意,顯然沒有秦明月那樣好說話,她的手在几案上輕輕按著,冷冷的說道:「封盟主,我敬你是此地的豪強,與你商議,可你的手下辦事這樣拖拉,是當菡萏峰的人都不會做事么?」
寧封子冷笑著說道:「跟本姑娘作對,你們就是找死!」
邱峻看著眼前這個青衣女子,她臉上帶著淡然的冷意,不怒而自威,邱峻不自禁的感覺自己在她面前,似乎頓時就矮了三分。
她話音未落,忽然一下子站了起身來,飛快的望向了遙不可及的遠方,「這是怎麼回事?」
無論邱峻是威逼還是利誘,葛靈就是冷笑著別過臉去,一言不發,若是逼得急了,她就毫不留情的向著邱峻臉上重重的唾去。
他們還有些愕然,沒有回過神來,這時寧封子已經怒道:「你們這些廢物,害得我在阿顏的面前丟臉,都給我去死吧!」
寧封子身為上古器靈,那種強大的靈氣威壓著實做假不得,但她的九轉金身訣,至今仍只停留在第一層毫無寸進,滅殺兩個築基修士雖是指掌間事,但面對結丹修士可遠沒那麼簡單。只是她所施展出的強大威壓,在瞬間將邱峻給嚇著了,將他嚇得飛身遠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