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九 躡雲

第680章 古修藏寶

卷九 躡雲

第680章 古修藏寶

顧顏抿唇而笑,「大道之前,何分男相女身?我聽說這位燭九陰妖王,便是雌雄同體的?」
顧顏搖搖頭,表示從未聽過,而在混沌空間中的寧封子卻驚呼了一聲,「徹地神針!這與天地梭一樣,都是用來在地底探路之用的,那個煉寶的修士,目的是想要尋寶!」
杜確這時說道:「我在南海之中,一向獨來獨往,也沒什麼朋友,小冰宮的江姒雲算是一個,這次找她,本來也有請她幫手之意,無意中聽到你的事情,我便動了相邀之念,小小試探,還請莫怪。」
這些顧顏倒從未聽過,只覺得頗為新奇,問道:「那這伽樓羅尊者在身死之後,也同樣化為舍利了?」
顧顏深吸了一口冷氣!凝結元嬰,在蒼梧大地之上,這都是一件無比困難之事,一代人傑衛東陽,先後兩次不成,最終殞落在棲雲山上,天縱奇才如元子檀者,也遲遲的不敢跨出最後那一步。而面眼的這位杜島主,在他的口中,卻是如此的輕鬆,似乎只要有了那兩件法寶護身,結嬰對他來說,便是一件如吃飯喝水一般無比輕易的事情一樣。
杜確朗聲一笑,「何止是那些禿頭,千島島,朱紫島,大概都派了人過來。大概他們都不想這南海之中,再多上一位元嬰修士吧?」
顧顏皺眉道:「這麼說來,你為了取寶之事,已經計劃有百年之久了么。你既是追求大道之人,便應該知道,作為一名修士,想要追求最終的大道,終究要依靠本身的力量,法寶雖然厲害,但只是外物,你為了一件遺寶,如此的耗費精力,難道不是有些得不償失么?」
顧顏道:「既是如此,他為何不當時取之?」
杜確道:「燭九陰又稱燭龍,它的本體,其實是一條天地初開之時,于混沌之海中游出來的靈蛇,成道之後,飛騰變化,軀體隨意而變,但這裏,還是保留著它最初成道時的景象。」
杜確說道:「因此,我需要你的相助,不僅在煉製徹地神針,下那七千里火山,你的朱雀環,同樣於我有大用,我可以以歷代先祖之名,在此地立誓,所得玉龕的四寶,我只取其中的兩件,另外兩件都交付於你。另外,我還會答應你一件事。」
顧顏飛快的打出法訣,五色火靈向著地穴之眼飛快聚攏,無數的火焰熊熊燃起,頓時將那小鼎包裹在其中。杜確盤膝端坐,緩緩張口,從他的口中,有一條青氣噴出來,落在了寶鼎之上。從四壁之中,似乎產生了一種無比巨大的壓迫之力,讓鼎內的玄晶,開始向著中央,不停的壓迫,聚攏。直到聚合成為一根針的形狀。
杜確笑了笑,只是他嘴角咧起的這絲笑容,看上去實在有些怪異,「其實在南海之中,都說伽樓羅尊者是化神而去,飛升到靈空仙界了,大概雲台的那些和尚們,也是如此想的吧。只是我的先祖,在那名古修的記載之中,才發現了真相。當年的伽樓羅尊者,最後一次衝擊化神失敗,受了極重的傷勢,而他身殞之地,距離原本的雲台有數萬里之遙,已經來不及通知自己的弟子,而他又有大敵就在附近,很快就能破除他的禁法尋來。不得以之下,才以最後一件沒有損毀的護身之寶,就是佛門的金檐玉龕,將自己護住,封存在七千丈的地穴之下。這是當年那位古修,親眼所見的。」
顧顏愕然。
杜確搖搖頭,「這位佛國的創派祖師,在死去之後,並沒有身化舍利,相反,他將隨身的四寶,與自己的法體,都封存在一個玉龕之中,在臨死之前,於七千丈的火山之下,開闢出了一個地穴,存身於此。數萬年地脈變動,原本的位置,早已經縹緲難尋了。我想就連雲台的那些和尚們,大概都不知道他們創派祖師的蹤跡。」
顧顏的全身一震,不錯,從本質上來講,他們兩個,雖然身後也各有勢力所依,卻都不關注於此,只憑著自身的修為,行走在這修仙界中,追求本心的大道,執著前行,從不回頭。
雖然兩人到現在,也不過只是第三次謀面而已,但在顧顏的心中,卻已經將杜確,引為了自己平生之中,不多的朋友之一。
顧顏頗為不屑的說道:「我看這位伽樓羅尊者,也沒什麼了不起,死便死了,那些法寶不傳下去,難道他能帶到地底下接著用么?」
杜確從懷中鄭重的取出了一尊小鼎,放到了地穴的正中央。在那裡,有著一個深深的孔洞,無數的陰氣,正是從裏面不停的冒出來。杜確道:「這是燭陰地穴之眼,當年燭九陰藉此洗去凡骨,褪皮重生,雖然現在修仙界的靈氣稀薄,此地已大不如前,但我們煉寶仍然綽綽有餘。」
杜確請顧顏坐下來,兩人在這石崖之上,做了一番小小的試探,似乎就覺得關係變得親近起來。有些人只見過一面,彼此間就能夠成為朋友,而有些人縱使打了無數次交道,卻也只能形同陌路而已。
顧顏感覺到他的爽朗與豪氣,覺得像是剛開始認識這個人一樣。確實,南海在千年前,林子楣立菡萏峰之後,就開始了三大元嬰與七大島統御的日子,達成了一種極為微妙的平衡,而這種平衡,將被杜確強勢的結嬰所打破,但三大元嬰,卻不會直接出手干預杜確結嬰之事,這是修仙界不成文的規矩。因此那些與杜確同級的修士,大概都會來這中間插一腳,無論是想破壞他的大計,還是最終想得一點好處。
他的臉上,露出了極為濃重的神色,顧顏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正有一絲殺意慢慢的湧上來。
杜確苦笑道:「這回你明白了吧,如果沒有你的玄魄珠相助,就算是我,也承受不住這裏的陰氣。」
顧顏道:「既如此,你為何又要重回此地,還大費周章,將千島湖的人全都遷走?」
這時杜確說道:「你看,那便是燭九陰!」
杜確自然聽不到寧封子的話,他用手蘸了茶水,在石桌上畫了張圖,說道:「那位古修士的修為,大概也就是在元嬰期,算不得甚高。但是在煉器之術上,別具一功,他要煉這徹地神針,其原因,是因為要藉此寶,深入七千丈的地底火山之下,去尋找一個上古留下來的藏寶。」
顧顏將周圍的壁畫,仔細一張張的看過去,很是認真,杜確笑道:「很少見你們女修士,對這些也如此感興趣的。」他與顧顏雖然只是第一次交談,卻對她越來越是欣賞,頗有些引為平生知己的意思,因此話居然也格外的多了起來。
他說話之時,一字一頓,用手輕撫著几案,似乎是雲淡風輕一般,但顧顏卻可以感應到,從他的身上,已經有一股殺氣正慢慢的瀰漫開來,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她毫不懷疑,此人會當場的格殺自己,不讓這個秘密外泄出去。
但那張血盆大口和裏面露出的獠牙,卻顯示了他的凶性,那張壁畫是七張的連畫,是燭九陰,正將圍攻它的一群人類修士,生生吞噬的場景。有的人被它從腰身咬斷,腸子流了滿地。有的人被啃掉了下半身,只剩下腰部以上,在地上爬著,流著一地的鮮血,苟延殘喘。
顧顏搖了搖頭,杜確說道:「伽樓羅尊者,是久在數萬年之前,南海中土生土長的一位大修,他是一位修佛者,據說如今的雲台佛國,便是他所傳一脈的後裔。凡是修佛者,在身死之後,本身的真火,都會自行發動,將體內殘餘的精氣全都煉化,肉體煉成飛灰,而本元精氣,則化為寶珠,他們本門之中,稱作『舍利』。」
杜確說道:「將來你結嬰的時候,請給我傳遞訊息,哪怕遠在萬里,我也必會前來相助,有我之力,可以讓你避過天雷之劫!」
杜確笑道:「我們何必出去?」
杜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你想岔了,不過也不是全無根據,我杜氏是一脈單傳,歷代只有一個男丁,而杜氏一族,其來歷可以追逐到上古時期,人天分界之前,人類與妖族並立之時,那時尚未發生人妖之間的大戰,我杜氏的先祖,曾經為燭九陰妖王駕前驅使,作為馴獸的使者。」
這條燭陰地穴,足有千余丈長,顧顏以玄魄珠開路,但速度也不敢過快,將周圍的陰氣一一掃蕩了乾淨,落到下面的地穴中時,頓時就覺得腦中一暈。
她站起身來,伸出手掌,兩個人在空中,彼此的擊了三掌,算是定下了誓約。
這地穴極為狹窄,只能容得兩三人通過,便由顧顏在前,她馭使玄魄珠,杜確在後,他寬袍大袖,長衣飛揚,看上去居然也帶著幾分英武之氣。
顧顏一彈指,指尖上的朱雀環便飛了出來,五色火焰飛騰,布滿了周圍的牆壁,陰氣便為之一清。她長吸了一口氣,「這裏確實不是好的所在,你的徹地神針,要煉多久?」
顧顏忽然發現眼前的這個人,朋友真是少的可憐,大概還不如自己能夠廣結善緣。他要找上自己,大概也是沒有別的朋友可以幫忙了吧?
杜確這時說道:「我與凌千葉借燭陰地穴,只是說的好聽,其實這裏,曾經有我們先祖布下的陣法,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打開這裏的禁法,只有通過碧靈灣的那個傳送陣,才能傳送至此,險些之外,除非是元嬰修士自頭頂上強攻,否則是絕對進不來的。在你進來之後,我已經將碧靈灣的傳送陣毀去了。」
顧顏腦中忽然間明悟過來,「你這些年來,孜孜以求的收集玄晶,就是要煉製徹地神針是么?」
杜確似乎是難得交到一個朋友,顧顏覺得他今日的話,比起往常所見來,都格外的多一些,在這陰風慘慘的地穴之中,聽他說著這些上古秘辛,頗有一種極為怪異之感。
杜確也不廢話,他說道:「這燭陰地穴,在歷年之中,曾經換過無數次主人,直到後來,妖族勢微,修鍊之術慢慢的也湮滅于這修仙界中,這裏才開始荒廢下來。而我杜氏一族的修行之法,雖然也在歷次變故就湮滅無聞,但還有一些典籍傳世。在萬余年前,先祖重新找到了這個地方,試圖在裏面修鍊,最終無功而返,但卻有了其它的發現。」他肅容道,「在這裏,我們發現了曾經有古修士煉寶的痕迹。」
杜確道:「我修鍊的法門,有些古怪,在結嬰的時候,必要大耗功夫不可,我杜氏一族,在我之前的三位祖先,都在第一次結嬰之時,沒有避過從天而降的雷劫,最終殞落。我要結嬰,必得做好萬全的把握,在那金縷玉龕之中,有兩件法寶,我勢在必得。有了此物,我結嬰的幾率,至少可以提高到八成。」
顧顏放眼看去,在石壁之上,果然刻著一條長長的蛇,人面而蛇身,通體赤紅之色,臉上長著長長的鬚髮,光看臉的話,就像是一個上古之時,無比威嚴而又尊貴的帝王。
杜確道:「要八十一日,這些天,都要你以玄魄珠為我護法,辛苦了!」
顧顏臉上露出微怒之色,對方的意思,是在試探自己么?而且,他未必也太小看自己了吧?就算是杜確的修為比她更高出一籌,但她有諸多法寶隨身,就算不能取勝,遁逃也不是問題,他再厲害,難道還能厲害過結成元嬰已逾千載的八荒居士么?
他問道:「你聽過伽樓羅尊者的名字么?」
杜確又發出一陣大笑,他忽然間斂去了笑容,說道:「我放心,因為我們,其實都是一類人。」
對於數百萬年前的事情,顧顏並沒有興趣,無數的歲月流逝,早就已經將當年的真相全都淹沒,而她更關注的,卻是現今的事情。她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閣下也算是家源淵博了。為何不以此地作為根基之所,還要遠遁海外,建立起休寧島呢?」
杜確點點頭,「按著古法,要煉製徹地神針,需玄晶七十三兩三錢,只是此物殊不易得,在南海之中遍尋不至,因此我才多次前往蒼梧,終於在年余之前,將所有的玄晶都收集完全,這才準備著手煉寶之事。」
這裏的陰穢之氣,無比濃重,顧顏猝不及防,只覺得頭一暈,差一點一頭栽倒過去。
但顧顏卻從來不是任人要挾的人,她聽了杜確的話,只是淡淡的一笑,居然仍坐了下來,說道:「杜島主此話,想必也有不盡不實之處吧。此處隔斷五行靈氣,除了幾種特定的法寶之外,在此地煉什麼法寶恐怕都要報廢,再說這地穴之下,究竟有什麼玄機,我一無所知,你若不將詳情與我說清楚,今日之事,恕我不能幫忙。」
顧顏一愣,不禁大笑起來,果然不愧是獨來獨往,叱吒風雲的杜確,他這一招,把那些圍觀的修士們,全都晾住了!
杜確道:「徹地神針,可通天徹地,動如雷霆於九天之下,潛於四海之下,那火山的所在,在南方七千里,我們以徹地神針,潛過去!」
顧顏訝道:「這裏隔斷五行之氣,古修士怎麼會選來煉寶?」
兩人飛快的下落,顧顏說道:「我聽說上古的妖王,體積之大,可以遮蔽日月,這裡是妖王燭九陰的成道之所,怎麼路徑如此狹窄呢?」
杜確道:「那位修士,當時還只有結丹初期的修為,再加上又有伽樓羅尊者的大敵隱蔽在側,他不敢動作,直到後來修成了元嬰,雲台那些和尚,也都以為伽樓羅飛升而去,他原本的大敵也因為壽元已至而殞落,他這才開始著手取寶之事。而伽樓羅將自己的法體,連同玉龕和四寶,全都封在了七千丈的地底火山之下,那裡火山肆虐,光是積累下來的火山灰,便可以將一個修士完全淹沒于其中,非徹地神針不可,可惜他在此地先後煉寶三次,都是因為抵禦不了這裏的陰氣,最終失敗。因此我在結丹圓滿之後,便著手取寶之事,要煉製徹地神針,必須有一件如玄魄珠一般的抵禦陰氣之寶。所以才特地來請你相助。」
他站起身來,長袖輕輕一拂,那些石桌石凳便全被他震成了粉塵,顧顏手指輕彈,玄魄珠便自行飛出,懸在兩人的頭頂之上,一團晶瑩閃亮的光華護佑著二人,飛快的向下落去。
她在下落的途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兩壁之上,刻著無數的壁畫,有些壁畫她還很是眼熟,當年在瀾滄谷的那個秘室之中,便曾經見過類似的壁畫。畫的都是上古之時,人類修士與妖獸之間爭鬥的場景,直到最後天地晦暗,日月無光。
顧顏淡淡的說道:「我與閣下只有兩面之緣,毫無交情,閣下就真的放心么?」
顧顏道:「那我們要如何出去?」
「聽說你也是一位煉器大師,想必知道,在這燭陰地穴之中,隔斷五行之氣,但是陰氣太重,極易使煉出來的法寶雜而不純,我請你來,就是想讓你用玄魄珠幫我護法,隔去這裏的陰氣。事成之後,我自然會以物相酬。」
顧顏笑道:「只要你別忘了你的承諾就行。」
「嗯?」杜確的目光如電,炯炯的向著顧顏掃射過來,而顧顏毫不猶豫的回望過去,她那如深水幽潭一般沉靜的眸子,感應到在杜確身上所發出的,極為鋒銳的殺氣,卻像是渾不在意一樣。信手拈起桌上的杯子,將其中的茶喝了一口。
杜確沉聲道:「他所煉之寶,名叫徹地神針!」
顧顏道:「什麼事?」
杜確道:「請你以玄魄珠護法,我們這就下去吧!」
杜確忽然間大笑起來:「好一個顧顏,我果然沒看錯你。明知道在我手下無幸,居然也有這樣的膽氣,你過關了!」
杜確淡淡的說道:「這事說來話長,燭陰地穴之中,有著極重的陰氣,一般的修士難以輕入,更不是好的修鍊之所。而當年杜氏先祖的修鍊功法,在歷次修仙界的大變之中,早已遺失,如今,我空頂著杜氏的名頭,但與當年的杜氏一族,早已經不是一回事了。」
顧顏平時與人合作探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多是爾虞我詐,互相算計的多,但與杜確合作,她卻覺得很是放心,或許,他們都是同道中人吧。
顧顏不禁驚訝起來,這燭陰地穴,作為上古大妖之王的成道所在,存在怎麼也要有幾十上百萬年的歷史了,這南海之中,多歷變遷,而杜確的先祖,居然能夠在這裏修行,難道說,他們與上古妖族,還有著某種聯繫么?
杜確道:「其實上次去蒼梧,我已經將所需用的玄晶,全部收集完全,但煉器這種事,難說的很,未必一次成功,所以特地多收集了一些。」說完他便一揚手,那些玄晶,便被他全部拋入了小鼎之中。同時說道:「請火靈相助!」
隨即,他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金匣,打開之後,裏面放的全是一塊塊的玄晶。就算是以顧顏這個玄晶大戶,都不禁有些驚訝,「你真的收藏了這許多的玄晶!」
顧顏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這位杜島主,果然好氣魄!她略作沉吟,便說道:「好,這件事,我答應你了!」
不過她隨即便又皺眉道:「你今天的行事,是不是有些太過張揚了?在碧靈灣中,引來那麼多的修士觀看,其中恐怕也有雲台的人吧?如果將你要取伽樓羅遺寶的事情泄露出去,那些和尚們,難道不會前來找你的麻煩?」
杜確道:「因為我要在此地煉寶!」
杜確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正緊瞪著她,顧顏忽然間覺得心中一松,她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說說你的意圖吧!」
杜確一愣,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