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躡雲
第729章 玄天靈根
他沉靜了片刻，忽然間縱聲長嘯，四周的山壁，全都轟然的搖動起來，聲音遠遠傳至四野，似乎是要向所有的人，傳遞出他心中的激憤與悲愴。
這上面的寶物雖多，但每一件卻都被禁法所禁住，並非她現在就能夠立刻取用的。在最角落裡，有一本玉冊，上面記載了這靜室中所存之物的詳細目錄。顧顏小心的將其收起，預備著日後所用。
這是她修行以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無論在怎樣危急的時刻，她都有混沌空間作為後盾，就算是那次在地心海眼，後退無路，她依然能夠遁入混沌空間中求生。這是她修行之路上，最大的倚仗。
顧顏仔細的看著周圍的牆壁，在上面，有著一個個的上古文字，她勉強能夠辨識出六七成，一邊看著，一邊隨口的念出來。
顧顏這才明白，為何這根枯枝看上去，是如此的不起眼，因為它本身所有的靈氣，已經全都被當時的那位煉虛修士，用禁法所禁，那解開禁法的秘密，就藏在這斗室的陣法，以及那十余棵斷雲木之中，直至到了這裏，玄天靈根，才真正的褪去束縛，爆發出其本來的光彩。
隨後，她便從這間靜室中退出來，又到另一間中去。
顧顏不禁有些驚訝起來，在她的身前不遠之處，有一座數丈的高台，上面立著金色的寶座，在兩邊，各有一排排的石墩。這個地方，居然與當年她在古戰場時，進入的玄都秘境，極為相似。
原來上面所栽的那棵小樹，是斷雲木，這是比玄冥之葉還要難得的稀罕之物，專門用來養魂之用，或許嚴淵就是因為有了這斷雲木，才能夠將自己的殘魂，一直保留了上萬年之久，沒有被天誅和紫墨她們徹底的滅殺。這是源自於上古的天然靈根，早已在如今的修仙界中不存，就算只拿出一小截樹榦，只怕在外面都會被搶破頭。
葉雲霆緊握著那十三粒結魄丹，兩道劍光在他的頭頂上飛舞，他強力的想要停留在原地，但卻止不住的向著空中升去。
隨即，她的眼睛便亮了起來。
只是顧顏的心中，還有一絲疑惑，她在上面的通天塔中便發現，這七重天之中，每一重都收拾得無比二次，直至第五重的玄都殿中，才有仙器及法寶的存在，而在這裏，才像是有一派藏珍的模樣。那麼在人天分野之時，所留下來的這座天外神山，到底是出了什麼變故？
但只念到了一半，她就有些念不下去，眼睛不禁睜得極大。
顧顏感應到周圍的氣息，果然，這裏與當年的玄都秘境很是相似，有獨特的靈氣陣法，都是可以用來加快修鍊速度的地方。而且似乎比起古戰場，這裏的靈氣要更加充裕一些。
這時那條火龍，已經飛快的向著周圍爆發，似乎只在片刻之間，就將這山坳完全充斥，葉雲霆感覺像是全身都被這股氣息鎖住，以他
那玄天靈根上，這時似乎也被一層淡淡的紫金光華所籠罩，顧顏的混沌空間之間，像是忽然間起了狂風一般，飛沙走石，風暴滿天，躲在這裏面的小姜與其其，這時候全都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向著四周看去，尤其是其其，自己拚命的用小爪子挖了個坑，然後躲在地下，全身都籟籟發抖，大地不斷震撼，群山為之隔斷，風雲罩眼，在這一刻，就如同末日來臨的景象一般。
在一間靜室之中，立著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擺放著的，全是各種各樣的丹藥，法寶，煉器材料等等。顧顏的心中已經震驚無比，真正大門派的積藏，原來在此！
現在他，已經站在了雲夢澤中的一個荒島之上，而他所站之處，則是在一塊極大的礁石之上，不遠處便是潔白的沙灘，遠處海天一線，碧波千頃。
葉雲霆大喝了一聲，體內的經脈寸寸爆起，但卻根本無法與頭頂上那股巨力相抗，他被不由自主的，一直帶到了那個缺口之前。隨即一道光柱，便從頭頂之上罩下，一下子便將葉雲霆捲住，飛快的卷出了洞口，隨後那個缺口，便又重新封閉起來，那條火龍，也隨之衝出了缺口，這裏的山坳，忽然間又復歸平靜，像是從來沒有過任何變故一樣。再複原來的清凈天之名。
顧顏取過玉簡，靈訣打出，上面的信息便飛快的湧入了她的腦海。
顧顏站起身來，她覺得似乎只在這短短的一刻，自己便已經恢復了氣力。她站起身來，取出朱顏鏡，無盡的光華頓時將四周的雲氣照去，隨即她便放眼望去。
他長身玉立，站在此地，一人獨視著那漫漫海潮，朗聲道：「若不得消息，我此生，不返蒼梧！」
真正的玄天靈根，自然只有混沌初開時的那一點，據說早就已經在天地初分的時候，重歸本原，化作天地間最為初始的元力，轉化成天劫的力量之源，守護著這大千世界，以及後來分裂衍生的人天二界。
不知當年的歸墟主人，是從何處見到此物的，只是大概他大概也沒有想到，這是源自上古的玄天靈根吧。大概只有玄都門這樣在上古時也稱得上的名門大派，才能夠有見識，辨識出此物。
葉雲霆抬頭望去，在那裡，似乎是出現了一團團的雲光，在上空不停的閃耀，他已經感受到自外面所傳來的氣息。
在上古之時，凡人與修士之間，有著一種十分奇特的關係，他們享受著凡人的供奉，彼此之間和諧相處，這座通天塔，便是在那個時候建起來的。
玄天靈根，顧顏第一次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好像還是在青雲山的時候，那是有一次，他們年輕人在一起
葉雲霆獃獃的站在那裡，看著掌中顧顏所煉出的十三粒結魄丹，不禁有些愣住了。
那上面的字跡有些潦草，似乎是有人于片刻之間，匆匆寫就，「余以斷雲木，積於此地，此木養魂，隔絕靈氣，滋以玄天靈根，不受外界所擾，余且回上界，回稟祖師，鎮于玄都殿之下。」
當顧顏恢復知覺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有些昏昏沉沉，像是不知道身在何夕一般。當她勉力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像是處在一個自己也不知是何處的地方。
但當年的那一點仙根，曾經于修仙界中，衍生出無數的仙藤，被當時的修士們，稱作玄天靈根，流傳萬古。
傳說中最高的通天塔，共有三十三重天，可以直通靈空仙界，縹緲雲中，居住著源自太古鴻蒙初開時的幾位大修。而這通天塔，不過只有七重而已。而顧顏現在所處之地，才是真正的第七重天。
這些疑惑，大概除非起當年那位修士于地下，否則是再也不會清楚的了。
顧顏忽然想到當年在歸墟主人的那本冊子上所寫到的文字：綻時若雲霞，謝時無痕迹。果然不虛！
顧顏用來煉丹的那座石爐，其實就是開啟第七重天的通道，只有同時擁有玄都令與九嶷鼎的人，才能夠開啟那條通道，而顧顏以五火激發出地底的真火，開啟石門，當年修士所留下的禁法，感應到她身上九嶷鼎的氣息，便自行的將她傳入到此地。
顧顏並沒有立刻取之，她先是站在靜室的門前，向著裏面，恭恭敬敬的行了三個禮。隨即，一道寶光閃過，在門口的架子邊上，已經出現了一枚玉簡。
上面所寫的，就只有這短短几行字，在這幾行字的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似乎是後來又有人續上去的，用的卻是現在修仙界的變種文字，據顧顏所知，這是在當年道魔大戰之前，蒼梧所通行的文字。
只是她的心中，忽然想到，當年的魔聖嚴淵，他也曾經同時擁有過這兩件寶物，他是不是也曾經進入過此地？
只有短短的一句話：「見而不取，天罰也，因而取之！」
葉雲霆怒喝了一聲，他駕起劍光要向裏面闖入，但那石洞坍塌，卻將那洞口牢牢的封死，無數的大石堆積，似乎將裏面全部堆滿。
等她的雙足一踏入那苗圃之上，顧顏就感覺到自己像是落地生根了一樣，腳也再挪不動半分，而體內的靈氣，則以無比之快的速度在飛快流逝，只是一眨眼間，她經脈中的靈氣已全都被抽干，隨即，像是毫無阻隔一樣，混沌空間中的紫金靈氣，已經飛快的涌到體內，順著經脈向外湧出。
這必然是當年他來到此地，取走寶物之後，所留下的字跡！
她勉力的穩定住身形，這時才驚異無比的發現，自己體內的靈氣，似乎在外界這種吸力的作用下，也在飛快的流逝當中！
但如今，這個倚仗，卻幾乎有崩碎的危險！
她在玄都殿中，以玄都令開啟了那扇大門，與葉雲霆一起所進入的，不過是第六重天而已，在那裡，是他們當年種植靈草的所在，但真正的珍寶，都被收藏在第七重天之中。
這四個字，在這一刻，就如同一記炸雷一樣，讓她的耳輪嗡嗡作響，甚至都聽不到其它的聲音！
這根在顧顏手中，顯得無比凋零的枯枝，在這時，終於綻放出了它原本的光彩！
這讓顧顏感到震驚無比，就算是玄天靈根強大無比，可以將周圍環境中的靈氣，甚至天地間靈脈全都吸干，但自己的體脈，自成一體，自入循環，又沒有與它接觸，怎麼也會受它的影響？這簡直打破了這世界中的自然法則！
顧顏看到這裏，不禁長嘆了一聲，這雲夢澤通天塔，七重天界，實在是繁複無比，也只有自己一個人，才有這樣的機緣，能夠最終到達這第七重天之境。
雖然明知道此事絕不可能，但它卻就真實的發生在眼前。顧顏這時似乎已經忍受不住那股強大的吸力，她身不由己的飛快向前衝去，就連背後拚命振動的金雷羽，都不能夠遲滯半分。
那靈根在空中飄浮了片刻，便自行落了下去，落至苗圃之中，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裏面的那息壤便變成了灰白之色，似乎裏面所有的靈氣，都已經被它全部吸了進去。而周圍斗室之中的靈氣，也同時向著這裏聚攏而來。像是在小小的靜室之中，捲起了一個極大的漩渦，顧顏身不由己的向著前面衝去。
她心中一動，便飛身躍上了高台，果然，在那金色寶座之後，有著一排排的字跡。
顧顏這時不禁微有些後悔，她在當年，應該再向嚴淵的殘魂逼問幾句，不應該將它那樣輕易的滅殺在九嶷鼎中，現在這玄都秘境中的秘密，只怕有許多都隨著它最後那縷殘魂的逝去，而湮滅無聞了。
不知道嚴淵當年是如何來到這裏，又將它取走的，但顯然，天誅與紫墨等人，都並不了解它的真正來歷。
當葉雲霆掙脫了那股巨力，睜開眼睛之後，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站在了一個荒島之上。他就這麼被裡面的秘境傳送了出來！
自她煉成這六對金雷羽，速度迅如雷電，可破陣法阻隔，無往而不利，而在這一刻，她清晰的感到，那是源自於玄都殿中，那來自煉虛修士的，無比強大的氣息，在這一刻，讓她根本就無法動彈。
但顧顏這時，對這些卻已經毫不在乎，她的目光，只是牢牢的盯著牆上的四個字——玄天靈根！
光是架子上的法寶，便有著數十件之多，而那些靈草以及煉器材料，更是比顧顏這百余年來所收集的，還要多上許多。
顧顏這時，也沒有多想，她的心頭，忽然間開始砰砰的跳了起來。她覺得甚至呼吸都有些短促了，她緩緩的從混沌空間之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在那裡面，放著的是從他從融天嶺中，所得來的那根枯枝。
顧顏這時才想明白，當年丹鼎派的那位丹陽祖師，為何會不惜化身成魔，也一定要護住此物，開始顧顏還以為，他是為了那面玄都令，但現在看來，顯然他已經辨別出了這根玄天靈根！
只是可惜，顧顏輕嘆了一聲，這裏雖然是修鍊的聖地，但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不起什麼作用了。畢竟她離衝擊元嬰，只差最後的那一步了。而玄都秘境，卻只對元嬰期以下的修士才有用。
在洞穴坍塌之後，地底的洪流也開始緩緩的退去，只是原本的那些苗圃，已經全部被摧殘得不成模樣。而在地面的正中心處，有一條火龍，直衝向天，在天空之中，像是忽然出現了一個缺口一樣。
玉簡上，記載了雲夢澤這秘境的來歷。原來這個門派歷史悠久，源自於上古，名字便叫做玄都門。在上古之際，人天未分之時，玄都門也算是有數的大派之一，門中光大乘期的修士就有十余位之多。而在玄都門之下，有二十八位護法，全都有煉虛期的修為。他們分在各地，于凡人聚集之處建城，成立玄都門的分舵。
而顧顏這時，幾乎已經要吐出血來。無盡的靈氣被飛快抽干，從混沌空間之中所產生的那股強大壓力，幾乎要將她生生的擠壓成齏粉。她只覺得全身的骨骼在這一刻格格的作響，無盡的壓力，讓她的胸腔像是被擠壓到了一起，一口鮮血飛快的噴濺出來。在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恐懼之意，體內的混沌空間，似乎要被生生的壓碎了！
那字跡十分的張揚，顯得霸氣十足，顧顏的心中頓時便浮起了一個名字：魔聖嚴淵！
陷在清凈天中的顧顏，大概此時還不會想到，在南海之外，有不少人在擔心著她的安危。而她這時，正在焦頭爛額之中。
看樣子，這位煉虛修士，顯然對這玄天靈根也無比的重視，他將其無比珍視的，用斷雲木保護起來，就是為了隔斷其之靈氣，不讓外泄，然後再匆匆的回師門稟報。
這聲音足足響了一柱香的時間，方才止歇，而葉雲霆那向來嘻笑的臉上，已經宛是淚痕。
她一把將自己所煉製的丹藥拋出之後，背後的金雷羽也飛快展動，要向外面衝出，但此時，從四壁之中，已經傳來了無比巨大的壓力，讓她幾乎不能移動半分，金雷羽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禁錮，這讓
小姜似乎顯得鎮定一些，只是它的眼睛也顯得有少許的迷茫，不知道空間發生了什麼情況。
她收起這枚玉簡，緩緩走入靜室之中，目光四下一掠，心中便不禁有些失望。
這根看上去凋敝無比，似乎被風一吹就會散化成灰的枯枝，在這個靜室之中，卻忽然間散發出了無比耀眼的光彩，似乎只在轉瞬之間，無比燦爛的光芒，便從這枯枝之上閃現出來，飛快的從顧顏手中脫離而去，飄到空中，五色雲氣繁華似錦，似乎在這一剎那間，這根枯枝便為之盛開！
記得當時的顧若雨，還曾經好奇的問起過，只是顧衡臣也不知道，玄天靈根，到底有什麼作用，只知道這是在上古之時，那些化神煉虛，甚至大乘期的修士，都會爭搶的無比珍稀之物。
只是他為什麼不將此物隨身攜帶，這卻是顧顏所想不明白的了。或許是因為此物太過珍貴，怕在半路上有失？
而那洞穴在坍塌之後，整個山壁亦為之深藏，像是顧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顧顏怔怔的看著飄浮到空中的這枚玄天靈根，這時她清晰的感受到，無盡的靈氣，正從它上面噴薄而出，似乎將這間小小的斗室，完全充斥，裏面的靈氣甚至滿得可以溢出來，而周圍的那十余棵斷雲木，這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枯萎下去。四周牆壁之上，這時浮現出了無數的花紋，像是在牆壁上不停的流動一樣，那分明是一條條的陣法紋路。
剛踏入那間靜室之門，顧顏忽然間便止住了步子，她張大了嘴巴，看著這靜室之中，唯一存在的那座小小苗圃。
閱讀了上面的信息，顧顏不禁輕「呀」了一聲，原來這裏，果然是當年門派的藏寶之地。
而這時，從頭上腳下，無數的火焰已經接踵而來。顧顏只剛來得及放出玄魄珠與朱雀環護身，那無數的火焰已將她當頭罩住，隨後她眼前一黑，便已失去了知覺。
隨即她便又向著後面望去。果如在古戰場時一樣，在這寶座後面，也同樣連通著兩間靜室，布局一般無二。就像是將古戰場中的玄都秘境，又複製了一個出來。顧顏取出玄都令，便將這兩間靜室的門全都打開。
如果顧顏也在這裏的話，她就會知道，這就是自己剛來南海的時候，被傳送而至的那個荒島，而現在，葉雲霆也同樣被傳送到了此地。
而這時的葉雲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恨色，低頭看著手中的結魄丹，低聲道：「多謝你的丹藥，我會在南海之中等你，我相信，這秘境，總會有重新開啟的那一天。」
周圍全是一團團的雲氣，就像她混沌空間剛開闢時的混沌之地一般，而本來被她收在空間中的九嶷鼎，不知何時已經自行飛了出來，現在正靜靜的漂浮在前方，只是裏面仍然一絲靈氣也無，而躲在裏面潛修的寧封子，也感應不到一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