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青天歌
第796章 魔門聖祖
他所說的這兩個，是元家少年一輩弟子中，最為傑出的兩個，年紀輕輕就已經結丹成功，都認為他們將來的成就，未必會在元子檀之下。
顧顏輕嘆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盒，說道：「這是我為他所煉製的丹藥，你若有暇，替我轉交吧。」
蘇曼箭看她說的鄭重，便沉思起來：「這樣的東西，我從未聽過。你也知道，我們是劍修，對於法寶煉器之道，了解得並不多，你不妨向天機門或者蓮花山詢問，他們一個精修鍊器之道，另一個是陣法大師，對於各種材料，必然是了如指掌的。」
蘇曼箭搖搖頭，「你不清楚，我們劍修，修的是人劍合一之道，在冥冥之中，自有一種感悟，當年的雲霆師叔，就是有了這種感應，才不惜萬里，遠赴南海，並在那裡成道。而我也能夠感應到，我的機緣，就在這洗劍池中，只是一直沒有尋覓到而已。」
顧顏微微蹙起眉頭，「天機門啊……」她和那位紫陽真人，可實在是沒什麼交情，見面之後，不出惡言，便算是好的了。
她用手指輕輕的扣著桌案，說道：「向來修士們收集靈石，都是要汲取裏面的靈氣進行修鍊，如果靈石內含之靈氣，毫不外泄的話，那麼還有什麼用處？」
說起來，這是顧顏在結嬰之後，第三次與元子檀見面，第一次，是她剛回丹霞山時，元子檀代表元家，來表示歸服之意，第二次，則是顧顏從丹鼎派參加法會歸來，碧霞宗正式成為蒼梧第十宗，元子檀去丹霞山拜會，除此之外，顧顏不問碧霞宗外事，他也沒有機會見到顧顏。
元子檀心中一凜，不知道他在顧顏等人的面前，忽然提起自己，是什麼意思，便躬身說道：「正是在下。」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因此，將元家的這些少年子弟，放在哪裡錘鍊，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如果你不記得這一點，那麼，我就送你去見見秦重，他必然會告訴你，應該如何選擇！」
元子規愣了一下，看看左右無人，才低聲說道：「老祖師，你的意思，是要徹底的投入碧霞宗了么？這樣一來，元家的痕迹，就將在雲澤，徹底的抹去了。你要三思啊！」
顧顏與林梓潼離開丹霞山，並非孤身前往，而是帶著數十名碧霞宗的精英弟子。而畢真真與諸鶯兩人，則已經被林梓潼派遣過去，作前期準備。雖然碧霞宗的山門，立在丹霞山，但云陽城，仍是整個雲澤之中，現在僅次於東陽的第二通都大邑。當年的元子檀，在加入碧霞宗之後，便受命，做了雲陽城的城主，這百余年來，一直極為盡心的，為碧霞宗料理雲陽城的事情，不敢絲毫有違。
自從顧顏隻身入東南，于無數魔修的窺伺之中，將碧霞宗弟子，以及當地不欲屈從於魔門的散修救走，她的名聲就再度大噪，成為蒼梧所有年青修士心中的偶像，所
蘇曼箭笑道：「我還以為，你一見面就會提起他來的，沒想到還是等了這麼久。」
顧顏微微揮手，以她現在的境界，已不會對當年的舊事有多少感慨，她進了雲陽城，便落足在當年的皇城之內。
元子檀雖然已猜到了顧顏的這句話，但仍然不可避免的露出了喜意，俯身拜倒在地，「多謝仙子垂青！」
顧顏笑著讓她落座，許檸連道不敢，顧顏看出她的緊張，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也就不再多言，將蘇曼箭的意思，與她說了，許檸聽說是顧顏有令，頓時站起身來，挺直了胸膛，說道：「弟子必不辱使命！」
那位聖祖沉聲道：「這十余年，雖然我們極為努力，但畢竟只能佔據荒僻之地，仍難侵入中原腹地，因此，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以我之意……」
蘇曼箭的眉頭蹙起，「你問這個做什麼？」
顧顏輕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肩頭，蘇曼箭說道：「雲霆師叔在南海之中，因為自燃劍魂，所受的傷勢本來不輕，在南海時又強自壓抑著，回來之後，傷勢不免反噬，因此他用了極長的時間，來穩定境界，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洗劍池中閉關，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只知道，如果他不晉身到元嬰中期的話，是不會出來的。」
蘇曼箭這百余年中，經歷了兩次閉關，三次進入洗劍池，但不知道是機緣未至，還是什麼原因，元命之劍始終不成。作為一位劍修來說，修不成元命之劍，她就一直無法結嬰。而顧顏對此，也幫不上忙，看著在結丹圓滿之期，停留了已近百年的蘇曼箭，便覺得頗為惋惜。
他說了這幾句話后，也就閉口不言，讓元子檀的心中頗為忐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顏笑了笑，「你修行已逾千年，修為圓滿，等你再來東陽，我必助你結嬰。」
顧顏笑道：「這個我自有妙用，一時難以盡述。」她需要這種靈石，自然是用來做魂石的。以前她在歸墟海的時候，曾經用紫炎晶代替過，但紫炎晶畢竟容量還是太小，她在晉身於結丹期之後，就已經不再使用紫炎晶，而是直接從混沌空間中調用靈氣。雖然現在她的手中，還有一些紫炎晶的留存，但這樣的晶石，最多不過只能煉製一些築基期的傀儡而已，到了結丹期便不再適用了。而當年在歸墟海中所見到的那枚紫炎晶魂，卻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這句話提醒了顧顏，她笑了笑，也就揭過此事不提。
不單是她，皇城之中，還收拾出了大片的區域，讓九派中人入
如兒臂一般粗細的火燭，忽然間無風自動，詭異的搖曳起來，讓在場中人的臉色，全都變得慘白，忽而又成為綠色，變得無比的詭異起來。
他飛快的躬身行禮，然後退了出來，回到住所之後，一聲如銀鈴般的嬌笑傳來，隨即，一個媚態橫生的女子便翩然迎了出來，她嬌笑著說道：「元爺，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林梓潼將他們迎到城頭之上暫歇，元子檀也在一邊侍立，沈夢離看了元子檀一眼，忽然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元家的子檀真人吧？」
他不露聲色的刺了韓夫人一句，頓時便引得她大發嬌嗔，這時法壇之上那個聲音才說道：「這十余年來，我聖門為之大興，在座諸位，都貢獻非淺，魔門如今五尊，三位在此，另外兩位，一在天脊之中，一在白山黑水之間，都不及來此，我有一件大事，要與你們商議。」
蘇曼箭對此事倒很是洒脫，「自古結丹期的修士，成千上萬，能結嬰者，不過寥寥之數，想要成嬰者，窺天地大道，七分機緣，三分努力，緣分不到，也不用強求。」
沈夢離笑道：「當年曾聽韓師兄提起過，子檀真人為人寬和仁厚，在雲澤頗有名聲，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顧顏點了點頭，她所修的傀儡術，本來就是源自於魔門的紫墨魔尊，或許他們有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秘法。不過隨即，她又皺起眉頭，「只是我要去參加，只怕不合事宜。」現在的顧顏，在蒼梧的名頭，實在太過響亮，一旦出門，必會被人認出，這種暗地裡的交易會，雖然大家心照不宣，但畢竟沒有擺在明面上來講，她公然露面，似乎不好。
顧顏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與林梓潼一起迎上前去，「多謝諸位真人，光降雲陽！」
說了幾句話，元子檀便自告退，他回了元家府邸之後，便召來元子規，將自己的吩咐告訴他，「你明日便去辦這件事，將元家所有的精英弟子，全都召集起來，全都送到丹霞山去。」他頓了一頓，說道，「包括元限與元天澄在內！」
元子檀恭恭敬敬的說道：「為宗門行事，不敢言苦。」
玉鼎真人這次，與沈夢離同行，而青鳥真人的身邊，也同樣站著江瑤伽。數十年不見，沈夢離的修為似乎更加精進，只是顧顏，卻看到了他眼底處的一絲陰霾。
在皇城之內的大殿上落座，南雲便說道：「玉笛真人，可還不至么？」
蘇曼箭笑道：「你怎麼也愚了，我身為藏劍山莊的親傳弟子，這種事也不方便出面的。你找一個二代或者三代的親信弟子，讓他們出面，不就成了？」
許檸聽到顧顏相召，心中頗為激動，雖然她的修為日深，在碧霞宗中也算是有數的人物，但一向把顧顏當成偶像的她
說起來，自蒼梧歸來之後，我還沒有見到葉劍尊，他難道一直在洗劍池中，閉關不出么？」
而這次，由玉虛宮的使者，親自發下令符，要在雲陽城，召開九派參加的法會，這是雲陽城歷史以上，從未有過的盛事，因此，在一接到此令的時候，他就不停的分派人手，做出萬全的準備，然後靜候顧顏等人的來臨。
許檸與衛斐，都是碧霞宗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這次隨著林梓潼同來，而他們兩個，都是當年揭破魔門存在的關鍵人物，顧顏對他們還有印象，便召許檸過來。
他的聲音，忽然間低了下去，而石室中的眾人，面色都變得無比肅穆起來。
青鳥真人的臉色依舊是淡淡的，這位當年是蒼梧大陸上，唯一的一位元嬰修士，現在的名頭，卻已遠遠被顧顏蓋了過去，她的心中，自然不會非常舒服。而江瑤伽這些年來，仍困在結丹圓滿之期，沒有寸進，當年曾在洗劍池中，同行的那些人，如今結嬰成功的，不過也就是顧顏與沈夢離兩人而已。
三人都躬身道：「請聖祖吩咐！」
元子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揚起手來，重重的抽了她一個巴掌，說道：「以後元家的事情，你不許插嘴！」
蘇曼箭笑而不語，將這個小盒收了起來。
顧顏道：「現在聯合抗魔，是九派大計，他們不可能違背這樣的大勢，這次有玉虛宮的使者壓陣，他們應不會出什麼亂子。」她問道，「玉虛宮的那位使者，還沒有到么？」
當年的皇族雲氏，在碧霞宗正式成為蒼梧第十宗，接掌雲澤之後，便悄然的退出了雲陽城，不知道遷往何處。據林梓潼所報，他們似乎是遷到了雲裳谷所在的紫霓國，並在當地立足，又成一大巨孽。
蘇曼箭笑道：「何必非要找他，回頭派幾個親信的弟子，去和天機門的弟子打聽打聽便是了。」她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也知道，天機門這些年來，日漸勢微，因此門派弟子之中，多有將本門材料拿出來販售的，你應該知道，最近在道魔相間之地，頗為流行的那些交易會吧？」
顧顏微微頓首，她也曾聽過，無論是在天極，還是其它的魔門控制邊緣地帶，都有這種交易會的身影，讓被分割成兩塊的蒼梧大陸，能夠彼此互通有無，根本無法杜絕。而九派的修士，似乎也沒刻意去打壓這件事。「你是說，這背後，有著天機門的身影？」
顧顏自然不知道在元府之中，出現的這一點小小變故，她已讓林梓潼去迎接九派到來的修士，而她則在皇城之中，設小席，款待已悄然前來的蘇曼箭。
顧顏笑道：「不用如此緊張，只是讓你去看一看，就尋不到，也沒什麼要緊，記得安全為要。」
隱雲淡然不語，他身後的歸元子說道：「敝盟雖然離開了姑蘇，但在
顧顏啞然失笑道：「你倒真是看得開，我想，或許你的機緣，不在洗劍池，何不往它處走一遭，或者出海，或者赴中原極北？」
顧顏忽然間想起一事，便問道：「你在蒼梧的時間，比我要長得多，可知道有一種晶石，是專門能夠用來儲藏靈氣，毫不外泄的？」
但這十數年以來，他已經沒有了修行的時間，雲陽城作為修士來往，最為密集的地方，他要盡自己城主的職責，防止魔門突然入侵，不敢有一絲懈怠，就連頭髮，都不知道白了幾根。
林梓潼搖搖頭，「那位玉笛真人，說是要到兩日後才來。」這時天空中寶光已紛然而落，丹鼎、天機、雲裳三派中人均已到來。
許檸躬身領命而去，這時衛斐已匆匆的從外面進來，他手中拿著一張玉簡，說道：「雲裳谷的青鳥真人，與玉鼎、紫陽兩位真人同來，還有三派中的數位修士，掌門人請長老出去迎接！」
不過數日，顧顏便來到了雲陽城。
顧顏點了點頭，似是隨意的說道：「你在元家，擇幾十名精英弟子，加入碧霞宗吧。」
那女子臉上，頓時露出了五個清晰的手指印，隨即，元子規便大步而去。那女子看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擦去嘴角的血跡，「沒用的東西！」
上一次，這個女子踏進雲澤的時候，還是當年的大比之日，那個時候，碧霞宗還是一個在他們眼中看來，只用一隻手指就能夠碾死的螻蟻，而現在，碧霞宗已成為蒼梧第十宗，而顧顏也已名震蒼梧。
而如今，顧顏再一次踏進雲陽城，她已經成為整個蒼梧大陸之上的有數人物。在城門之外，帶領著雲陽城諸修士，迎接顧顏的元子檀，心中不禁的有些感慨起來。
顧顏拂衣而起，便出了皇城。她飛到城門之處，林梓潼正站在那裡等候，她見了顧顏，便說道：「不知道這三人，為何聯袂而來，只怕來者不善。」
這位當年也曾與秦重並稱，為雲澤兩大修士之一的元子檀，現在仍然困在結丹圓滿之期，但他自己覺得，比起以前的境界來，他似乎又更進了一步，離結嬰，不過只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而已。
玉虛宮的三位元后祖師，自千年以降，就一直是蒼梧這些修士心中，最具威嚴的人物，就算是這次，大家都覺得，第二次道魔大戰，即將來臨，只要這三位祖師，仍在天柱峰之上坐鎮，那麼他們就覺得，蒼梧仍不會出什麼大變故。
元子檀心中一震，便有一股異樣的感覺涌了上來，強壓著不敢露出喜色，說道：「自當遵命！」
元子檀數十年中，還是第一次與顧顏近距離的會面，他站在顧顏的身前，並不敢落座，但已經可以感受到，這位女仙身上，隱隱傳來，那股極為強大的威壓。
兩人聚了半日，蘇曼箭便告辭而去，
元子檀全身一震，毫不遲疑的說道：「屬下領命！」悄然之間，他已經把自己的身份，放得更加謙恭起來。
元子檀沉聲說道：「你要記得，元家一直都在，但只要碧霞宗不倒，元家就永遠是碧霞宗的附庸，無論我在與不在，永遠都是！
這時遠處又已有數道寶光飛來，是金剛門的南雲大師，以及蓮花山的盛華蘭，和白崖陳家的少主陳翰青。南雲與顧顏還是初見，兩人寒暄片刻，便一同被顧顏等人，迎進了城中。
顧顏看著站在身前，這位略有些拘謹的青衣文士，思緒略有些飄忽，當年那位左右逢源，八面玲瓏的元氏祖師，現在卻成為碧霞宗極為忠心的人物。她沉吟著說道：「你自加入碧霞宗以來，鎮守雲陽百年，也實在辛苦了。」
顧顏微微點頭，說道：「此間事了之後，你若有意，可否與我前往東陽一行？」
他的話語之中，露出一股極度的寒氣，讓元子規全身都不禁打了個冷戰，囁嚅著說道：「我只是覺得可惜……」
元子規想到了結嬰成功，在雲澤中不可一世，卻瞬間便如流星一般凋零而去，在丹霞山上，被顧顏徹底滅殺的秦重，這位雲澤萬載以來，第一位結嬰成功的修士，全身不禁都打了個冷戰，低聲應道：「屬下明白！」
蘇曼箭道：「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的，但有著天機門的影子，卻是肯定無疑的了。你也知道，道魔之間，只是道統之爭，卻不是非此即彼，兩者在煉器法寶上，都有可以互通有無之處。而且在那種交易會上，也會有一些魔門的特殊東西拿來販售。你所說的這種，能夠儲藏靈氣的晶石，或許魔門中有什麼秘法，也說不定。」
隨著顧顏的身影出現在雲端，元子檀便帶領著所有人，重重的拜倒在地，「恭迎顧仙子！」
青鳥真人這時介面道：「不錯，他傳下了令旨，讓九派在此集會，不知可是玉虛宮的三位祖師，有什麼令旨傳下？」
但接了雲陽城主之位的元子檀，卻並沒有入駐皇城，他依然住在當年元家所居的舊址，這裏則只留給碧霞宗的首腦人物來到雲陽時所居，而顧顏這次，便理所當然的入主皇城。
元子檀霍然站起身來，冷冷的說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口中所說的玉笛，便是當年在丹鼎派法會上，那位做漁夫打扮的玉虛宮使者，這數百年來，都是他代表玉虛宮來行走天下，令出法隨。
顧顏想到了當年她入洗劍池，在鳳凰台上被困十九年之事，沉吟著說道：「等我閑下來，若有暇，與你一起走一次洗劍池好了。
當年他在蒙頂山結嬰，被顧顏在暗中施了手段，破去了他最後一重星力之劫，讓他的元嬰沒有能夠趨於大成，當時不顯，但後果，卻會在日後的修為中顯現出來。想必他這些年，一定覺得，修為並沒有預想中的進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