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青天歌
第865章 一曲青天歌
她的修為其實在顧顏之上，但卻吃了這件仙器的虧，顧顏有仙器在手，她以強橫而霸道的風格，就這樣催動著七寶金幢平推過來，讓她不得不用一張太虛神符，才能擋去她的攻擊。
顧顏愕然道：「既然你們推算出，五雷天心正法應在我的身上，為何不直接來找我？那個時候，如果我遇到玉虛宮的人，可是根本沒有抵抗之力的。」
而方圓數百丈之內的靈氣，這時都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這個方向激射，在周圍的虛空之中，不停的發出如山壁崩塌一樣的聲音。
冰月淡淡的說道：「有一件事情，或許你已經知道了，但心中仍然有所狐疑吧？」
雖然她體內有混沌空間，但空間中的靈氣，只能供應她的本體，卻不能直接對應她的元嬰，如果不是火靈嬰得天獨厚，再加上修鍊了九轉金身訣的話，早就在與冰月的直接對決中敗下陣來。可顧顏寧願自己輸了一著，也不想陷到現在這樣尷尬的境地。
這位白衣女子，微笑著看向了兩人，「我這一曲，喚作青天歌，你們可聽懂了么？」
這時，在天柱峰上，一片玄光之下，三個老者已經霍然而起，左邊的長眉老者說道：「冰月這個丫頭，她居然下了這樣的狠手！」
在七火的交雜之下，九極玄天的最後一擊，抵銷了蒹葭衣之力，讓兩人的元嬰，居然都陷入了這樣無法脫身的尷尬之地。
一陣青煙，頓時從兩道元嬰的中間冒起，似乎在元嬰之間，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吸力，讓兩個人誰都無法退後。
她只愣了那一瞬的功夫，一隻金光大手，夾雜著七色雷霆，已經從天而降。冰月不假思索，也同時發動了她的最後一擊！
不過既然七寶金幢最厲害的一擊已被化去，那麼風水總要輪流轉，下面的一擊，就該輪到我了！
但這樣一直僵持下去，用不了多久，兩個人全都會靈氣耗盡，身受重傷，嚴重的話，甚至會被直接打回結丹期！
在她們兩個人說話的這片刻工夫，天門峽的山壁，已經在不停的剝落了下去，在兩人元嬰交擊所形成的那片空間，已經被分割成了無數個小塊，每一塊空間都在不停的傾軋衝擊著，這股毀滅之力，如同滾雪球一樣的越攪越大，冰月這時沉聲說道：「月昀，你帶走那些村人，誰也不能留在此地，這裏，已經快要坍塌了！」
寧封子蹲在九嶷鼎里，一邊關注著戰局，一邊回過頭來，看著身後的岳羽與莫紫宸，說道：「這個女人的功夫，其實也算是馬馬虎虎了，如果你師父還沒晉階的時候，肯定會被她按著打，不過現在兩個人的境界相若，嗯，雖然一個元中已經接近了頂峰，另一個不過是剛剛晉階，但她的火靈嬰，再加上兩件仙器，卻能夠彌補這樣的劣勢，可還真說不好是鹿死誰手呢。」
這不是一般的冰雪之氣，而是融合了天地本元的冰雪之力！
難怪冰月有把
顧顏低聲道：「如果給我幾個時辰，以金幢上所結先天之火，必然將這冰雪之陣破去，但如果拖上這麼長工夫的話，還不知道，她能夠施展什麼手段？」
隨著洞簫一落，本來正在空中縱橫交織，激蕩衝擊著的兩股殺氣，便被她輕描淡寫的消去。周圍的天搖地動，也在剎那間歸於平靜。
冰月手中那柄鑲嵌了雪魂晶的法杖，正在揮舞不停，她以這柄法杖，源源不絕的調動著天地間的冰雪之力，在空中相互流轉，生生不息。而無數的冰雪，像是在顧顏的身邊，布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冰牆一樣，讓她根本就沖不破這種阻隔。
她隨即說道：「但是，在一百多年前，我無意中發現了那個叫林英的少女，她的身上，居然也能夠見到五雷天心正法的影子，我才如獲至寶的將她們帶回冰月宮，想從她們的口中，得到此法的口訣，但這個小姑娘，卻守口如瓶一般，哪怕是被我困在玄冰窟中，晝夜不息，卻始終不肯順從。而我，卻又不能用搜神之法，來探查她的神念，否則的話，會讓她的識海毀之一旦，而法訣也會就此在世間消失。」
在虛空之中，不時的出現一個個巨大無比的雪人，顧顏揮劍斬去，便在空中四散，但隨即便又能夠凝結起來，斬之不盡，殺之不絕，兩者互施手段，居然誰也沒有佔到上風。
這是顧顏所遇到的一次大危局！
唱罷最後一句，她已經到了兩人的身前，手中的洞簫，便徑直落了下去。
這是兩種屬性截然相反的元嬰，在沒有任何防護之下，對撞在一起，所產生的攪動空間之力，強大的吸力，不單是靈氣，將周圍所有維持著空間運行的氣息全都吸走，強大的自然之力足以毀天滅地！
冰月這時已經震驚無比！她驚呼道：「你居然已經能修成神遊萬里的秘法？」
但七寶金幢所化的光牆也在這一撞之下被銷去，兩股力量在空中互相抵銷和吞噬，像是誰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但現在卻又不同，因為她有火靈嬰，修鍊了九轉金身訣的火靈嬰！
兩人都取出了自己全部的法寶，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兩道光華，像是轉眼間就會對撞在一處。
寧封子拍著胸脯說道：「那當然是靠我老人家在最後時刻出手，一擊定乾坤，華麗的出場，這才是我最擅長的……」她的話還沒說完，九嶷鼎忽然發生了一陣劇烈的搖動，她們三個全都站立不穩，差一點都跌倒在地上，寧封子惱怒的說道：「這是怎麼了？」
在兩人飛離了峰頂之後，受到無數股衝力，仍勉強不倒的天門峽，終於轟然的坍塌了下去，無數的勁氣向著空中激射，強大的衝擊
雖然其其已經施盡了全力，但七色先天之火同時催發，面前的冰牆不停融化，卻總是看不到盡頭。
她雙手同時在空中揚起，露出潔白如玉的皓腕與玉手，說道：「皓雪玄天陣！」
在她的火靈嬰，修成了九轉金身訣之後，她的元嬰，已經不限於停在紫府之內平時，都是在混沌空間，這個全天下最為安全的地方自行修行。
現在火靈嬰與冰神嬰互相僵持，誰都無法退出那最後一步。因為兩者的力量，正處在一個極為平衡而微妙的境地，只要哪一方稍有變化，隨之而來的靈氣變動，就足以將她徹底吞噬。
顧顏道：「什麼事情？」
「呸呸呸！」寧封子說道，「你不要叫岔了輩分，我和你師父是朋友，知道嗎？」她惡狠狠的瞪著岳羽，「朋友！」
兩道光華已經攪動到了一處，嘩啦啦的聲音作響，似乎片片虛空全都困之而崩塌，大地裂開了深深的溝壑，再這樣下去，方圓數百里都要崩成碎粉。
一向安靜而鎮定的莫紫宸，雖然陷入到了一個無比陌生的空間之中，卻仍然安之若素一般，只是靜靜聽著寧封子的話，並不答言，而岳羽卻有些好奇的說道：「這位姐姐，你是什麼人呀，也是我師父收的徒弟嗎？」
冰月說道：「但今天我與你的一戰，我才發現，你果然會使用五雷天心正法，而且，還將此法修到了極高的境界！」
就在兩人之間，爆發出了無比激烈的戰鬥之時，遠處的青天之上，忽然間揚起了一陣悠然的歌聲，有人翩然作歌道：「玉韻琅琅絕鄭音，輕清偏貫達人心，我從一得鬼神輔，入地上天超古今。」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你也確實厲害得很，出生入死了不知道多少次，讓我們都提心弔膽，但卻每次都安然的闖了過來，尤其是有一次，你陷入了地底，生命之氣幾乎斷絕，卻又頑強的挺了過來，去了藏劍山莊。」
生死之擊，在此一戰，或者兩敗俱傷，或者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在這個時候，無論是冰月還是顧顏，全都不會留手。
顯然，冰月也是一個極為倔強之人，在打到這個程度之時，她也絕不會言退，兩道元嬰在空中僵持，而兩人的本體，則遙遙的端坐于兩峰之上，互相對視著。
從冰月身上所浮現出來的影子，並不像尋常的元嬰一樣，要比本體小上好幾倍，而是與她的元身一般大小，而在元嬰的身上，居然也披著一條白色的輕紗，顧顏眉頭一鎖，她忽然間明白了冰月最後的倚仗，「這是蒹葭衣？」
顧顏手指輕彈，九嶷鼎便已經飛出，她低聲說道：「封子，你為我護法！」
兩人低呼了一聲，她們的本體，忽然全都從著空中拔起，向著元嬰所在的中心方向撲了過來，準備做出最
她將手中的朱顏鏡揚起，萬道霞光同時向著周圍灑去，而這時，一道影子，已經無聲無息的從顧顏身上飛起。
中間微胖的老者道：「兩人都是毫不留手，這個時候，就算我們出手干涉，只怕也晚了！」
顧顏愕然道：「五雷天心正法，那是什麼？」
冰月說道：「我亦如是，只是此時，我們還是先想想，誰有機會能夠活下去吧。如果殺了你，可以留住我的性命，那麼我也絕不會手軟！」
在雲氣之中，有一人正款步而來，她身材悠長，穿著一襲白袍，衣襟勝雪，手中執一管洞簫，仔細看去，卻只不過是一根修竹，上面還有著幾片竹葉，並無孔洞，但在她的口中，卻能夠奏出無比悅耳的鳴聲。
兩個未出全力的人，卻不約而同的在這個時候，施展出了自己最厲害的手段，在冰月的身上，出現了一個與她一般大小的影子，她居然也用元嬰出體，與顧顏對敵！
顧顏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在自己結嬰之後，玉虛宮對自己，就不再像先前那樣關注，大概是他們以為自己的推算有誤，原本的五雷天心正法，並非是指自己，而是應在了林英的身上。
顧顏咬著嘴唇說道：「應該先毀掉她手中的法杖！」
丹霞宗當年以符篆之術聞名天下，她也聽說過玉虛宮秘制的太虛神符，只有到了元嬰期以上的修士，身為一宮之主，才有資格擁有，太虛神符，就修士本身的功法而發，能夠將它們的威力在一瞬間增大數倍，但饒是如此，在廢去了一張太虛神符之後，冰月的臉色，仍然顯得無比慘白。
玉虛宮的修士，果然每一個都絕非凡俗可比，當年的玉笛真人，就足可以與曹若愚一較短長，而現在，冰月仙子的全力出手，已經讓顧顏感到了極大的壓力，這種壓力，是連展若塵都沒有給過她的。如果換成是在晉階之前的顧顏，那麼她現在，除非是以七寶金幢，慢慢的與陣法相抗，比拼後勁優勢，否則，真的沒有可以對抗的方法。
這是在兩股力量相撞的一瞬間，所形成的靈力黑洞，足以將這裏所有的靈氣全都吞噬，在這轟然一撞之下，那座冰山，已經被七寶金幢一記撞成了碎粉！
冰月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你以為窺得天機的代價這樣容易么，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只有你甘心情願的將術法贈給我們，否則的話，我們根本不能向你強搶，不然的話，冥冥之中的念力，就會對三祖的修行，造成影響。因此，我們是絕不會做這種事的！」
寧封子得意洋洋的說道：「那是當然，想當年，我也曾經是……」她說了一半，忽然間覺得像是說錯了話一樣，又轉而說道，「你看著吧，你師父想要打服她，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說不定這次，會兩敗俱傷的。」
本來冰月有蒹葭衣護身，是不致於此的，但顧顏的火靈嬰，在修成九轉金身訣之後
本來正在向著岳羽與莫紫宸不停吹噓著的寧封子，這時手執朱顏鏡，得意洋洋的從九嶷鼎中飛了出來，說道：「怎麼樣，還是要靠我吧？」
顧顏的心中，這時已如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如果真如冰月所說，這奼女九轉之法，是當年玉虛宮那位大天尊所傳承下來的法訣，那麼為何會流落到神州去，在一個甚至連修士都不是的無名女子手裡？
她說了這一句話，顧顏忽然間明白了過來，難怪她會覺得這個名字隱約的熟悉，當年她在古戰場與端木青對敵的時候，曾經聽過一次這個名字，那個時候她還茫然不解，但現在顧顏明白了，所謂的五雷天心正法，也正是她所修的奼女九轉之法！
顧顏道：「彼此彼此！」
月昀驚呼道：「師父！」
她以皓雪玄天大陣，困住了顧顏，也知道此陣無法滅殺她，但只要能將顧顏困住，她自然便有後手，但她卻沒想到，顧顏居然能夠只用元嬰，破陣而出！
冰月說道：「那自然是因為五雷天心正法的緣故，你也該想到，以玉虛宮的地位，怎麼會對兩個小姑娘這樣的關注，那是因為，當年的祖師，曾經在她們的身上，看到過五雷天心正法的影子！」
冰月喝道：「走！」
轟的一聲巨響，似乎天地間在這一刻全都倒轉了過來，方圓數百丈之內，無數的勁氣瘋狂的向著內側席捲而去，無數股衝擊之力，不停的向著四周激蕩，像是在一瞬間，便已經將周圍所有的靈氣全都吸盡了一樣，在這一刻，周圍的修士，看到天門峽兩個相鬥的中間，居然出現了一片黑暗！
冰月悠悠的說道：「五雷天心正法，是當年大天尊所流傳下來的秘法，但在當年本門的一次大變之中，卻不慎遺失了，此後再也沒人能習此法，直到在數百年前，三位祖師從小崑崙出關之後，合力推算，終於窺得了一點天機，要取得此法，就要應在你的身上，也正因如此，玉虛宮才會關注到你，並儘力保住你的性命，為此，還特地讓蒼梧的元嬰修士，都不能為難於你。否則，你以為華嚴會不找你的麻煩？」
外面兩位元中修士的大戰，這時已經進行到了無比激烈的時刻，他們兩人的鬥法，像是根本就沒有什麼試探與預熱，直接就進行到了最為激烈的進程，在顧顏放出七寶金幢之後，冰月馬上將玉蟾收去。七寶金幢之力，撼天動地，就算是可以化去所有邪氣的玉蟾，也禁受不住這股衝力，這時，冰月已經取出了手中一道白色的靈符，她向著地下一拋，平地之上，無數的白光湧起，一座碩大無比的冰山，忽然間便出現於眼前。七寶金幢所化的光牆，便直直的對著這座冰山撞了過去。
岳羽頓時焦急了起來：「那可怎麼辦，寧姐姐，你會幫我師父的，是不是？」
顧顏這時才想起來，玉
顧顏不禁說道：「如果我們不是在這個時候遇見的話，我會交你這個朋友。」
在顧顏一擊剛剛落空的時候，她就已經轉而發動了更為厲害的陣法！
顧顏低聲道：「這就是玉虛宮的太虛神符么，果然不同凡響！」
七色火焰同時自她的身體內向外飛出，在顧顏本體與寧封子的護法之下，只不過是轉瞬之間，她就已經穿透了層層的光牆，一路直抵冰月的身前。而火靈嬰的手掌，已經高高的揚了起來。一道七色雷霆，從空中滾滾而下。
周圍正在激蕩著的無數勁氣，在她的眼中，便如同不存在一樣，她翩然而行，度過了漫天飛舞著的碎石與殺氣，轉瞬之間，便來到了兩人的近前，輕聲唱道：「縱橫自在無拘束，心不貪榮身不辱，閑唱壺中白雪歌，靜調世外陽春曲。」
七寶金幢雖然無堅不摧，但在面對著這種源源不絕的冰牆時，卻也顯得鋒銳不足。
她手掌虛按，在空中已自行的發出「錚錚」的琴鳴之聲，隨即便響起她最後的歌聲，「我家此曲皆自然，管無孔兮琴無弦，得來驚覺浮生夢，晝夜清音漏洞天。」
冰月忽然說道：「我早該想到的，你真的會本門故老相傳的五雷天心正法！如果我事先有準備的話，你就不會壓制住我的蒹葭衣。」
當年的道魔大戰，分割大陸的天脊山脈，大天尊與紫墨，顧顏覺得自己像是隱隱想到了什麼，但一時卻又想不出來。
兩人不約而同的愣了一下，便已經轟然對撞在一起，一隻金光大手重重的擊在了蒹葭衣上，火靈嬰與冰神嬰也同時對撞在一起。
「唔。」岳羽吐了吐舌頭，「我看也是，在我所見過的人里，除了這個冰月宮主之外，姐姐你算是最厲害的啦。」
天空中，斗大的雪花飛快的席捲而下，在顧顏的金幢還未來得及聚合的時候，無數的冰雪，已經將她牢牢的困在了中間，濃重的寒氣讓雪妖幾乎都不敢冒頭。
冰月說道：「當年你還在結丹期的時候，就在秘境中殺死了華嚴的愛徒韓千羽，你真的以為像華嚴那樣的元后大修，可以洞察天地的人，會不知道你做的事情？但是他卻沒有向你尋仇，那是因為玉虛宮對你的庇護，玉虛宮當年曾經向九大派的所有人都發下了令旨，不許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找你的麻煩。所以華嚴就算再恨你，也只能讓自己的弟子出手，這條禁令，一直到了你結嬰成功之後，方才廢止。」
顧顏催動七寶金幢，漫天的光牆不停的向著四周壓逼過去，將周圍的冰牆一層層的全都摧毀，而火靈嬰已經如電一般的飛起，她的全身上下，都凝結著一層七彩的霞光，手指抵在頜下，做微笑之狀，向著四周看了一眼，便飛身而去，一下子，便將身前的冰牆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