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874章 魔尊來襲

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874章 魔尊來襲

她離東極峰,已經只有數十丈之遠,換成平常,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但現在卻如同天塹一般。
東極峰的另一頭,那些修士們的同聲吶喊,仍在繼續著,言歡低聲的向著身邊的修士說道:「師兄,為何不能救她一次?那可是個只有一歲大的小娃娃啊。」
只可惜,紫墨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完成她的心愿,反而殞落在大天尊之手。他們那一戰,所要爭奪的,大概就是魔神牌吧?不知道後來為什麼,魔神牌並沒有落到玉虛宮的手裡,而是被紫墨又重新封存在紫羅峽,直到被曹若愚取走。
黃道人所說的話,無異於為顧顏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在這個世上,雖然已經被隔斷了通天之路,但還是有一些能夠超脫于塵世的存在,能夠讓修士成功化神,飛升靈界。而這,也將是顧顏努力的方向。或許她體內的玄天靈根,可以對她造成幫助。儘管要實現這個目標,或許還遙遠得很。
不少人都大聲的鼓噪起來,而丹朱站在那裡,他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一股強大的威壓忽然間籠罩了方圓之地,這時人們才想起來,身前所站著的,是一位元嬰修士。他的天威,不可違抗!
她的動作只慢了一步,而那對夫妻,已經死在了男子的手下。有的人已經尖叫起來:「蕭寞然!」
一道黑色的影子,已經低低的自天邊飛來,一瞬間便如撕破長空一樣,到了東極峰的近前這時,那名男子已經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快逃!」
這時,男子身後的那些修士們,已經同聲的吶喊起來,「求仙師們,救她一救!」
但讓顧顏奇怪的是,他們像是事先約定好了的一樣,在見到東極峰之後,就裹足不前,哪怕相隔只有數里,也不會追來,只要過了東極峰,就等於到了皇道樂土,那些修士們,幾乎是不要命的向著這個方向逃竄。
那個小女孩兒,似乎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她有些發白的手,緊緊的抓著岳羽,躲在她的身後,生怕自己也會像父母一樣被殺似的。而岳羽已經將她抱起來,大聲的說道:「你為什麼攔住我們?你知道嗎,你害死了兩條性命!」
而那名女子在受了一擊之後,藉著此勢,已經衝到了東極峰下不過數丈之處,只要她再向前一步,手掌便可以摸到東極峰的山壁。那些追趕著的魔修,似乎也有些為難起來,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出手。
她靜靜的站在那裡思索著,黃道人已經有些不耐,他揮了揮袖子,說道:「今天我已經和你說的太多了,有違我老人家平常的宗旨,還是告辭了吧!」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一路之上,他們所見的情景,更讓顧顏覺得觸目驚心,玉陽州的不少修士,甚至是舉族的逃亡,有那些大的修仙家族,族中有成百上千人,能夠衝破魔門的阻隔,逃到這邊來的,十停中不過兩三停而已,幾乎個個都是身上帶傷,有的甚至已經被舉家滅族。從他們的口中,顧顏得知,在展若塵死後,代表魔門的最高權威者,並不是韓夫人或者樓五師,而是剛剛現於世人面前的兩位魔尊,他們比起樓五師來,手段似乎更加的兇殘無比,對於那些落到他們手裡的修士,毫不留情,一擊必死,死狀更是十分的殘忍,現在這些逃亡的修士,只要一提他們的名字,便會聞之色變。
東極與玉陽州的邊境,是一條綿延千里的崇山峻岭,只是這條山脈並不算甚高,約只有數十丈高下,將一塊大陸分隔成兩地。
身後的魔修站在那裡,像是有些不知如此處置的模樣,而另一端所有的修士都已經叫了起來:「快過來!」
雖然絕大部分的修士,都不認識那個女子,但在這時,卻激起了他們同仇敵愾之心。所有人的聲音同聲吶喊起來,幾乎震破了天際,聲勢無比浩大,讓這些丹鼎派的弟子,也都變得為難了起來。
岳羽動作很是輕柔的說道:「你不要害怕,到了這裏,你就安全了,這些哥哥姐姐們會照顧你的,知道嗎?」
在這裏,幾乎已經是血流成河般的慘狀,讓林英和岳羽都有些不忍直視,包括莫紫宸在內,她們甚至已經不願意更多的在顧顏身邊,看著這些凄慘的情景,而是寧願躲在九嶷鼎中,來一個眼不見為靜。
包括林英岳羽,以及莫紫宸,這時也紛紛的去幫忙,照料那些身受重傷,瀕臨死亡的修士們。顧顏不禁苦笑了一聲,這麼多修士,又哪裡是照顧得過來的?
而言歡也收起了他喜歡調笑的心思,一臉嚴肅的幫著那些丹鼎派的弟子們,維持著秩序,給那些前來逃難的修士以幫助。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耳邊,才響起岳羽很是清脆的聲音,「師父,你站在這裏,想什麼呢?」
男子身體如箭一般的彈起,就要向著東極峰的那一端衝去。但在東極峰之上,卻有兩名丹鼎派的弟子,將他硬生生的攔了下來。他們都是結丹後期的修為,比這個男子不知道高了多少,臉色冷冷的說道:「此地乃邊境,不可跨越!」
她看著眼前的幾個少年,她們的臉上都很是稚嫩,但卻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之意,不由得大笑了起來,將原本的那些鬱悶一掃而空,「好了,我們走吧!」
在山峰的另一邊,那些好不容易已經逃至此地的修士,似乎再也無力北逃,他們就倒在山峰的另一頭,而丹鼎派也在這裏駐守有人手,他們會上來為這些人治傷,然後幫他們安頓。言歡這時也去那些人的人群中幫忙,滿頭大汗,忙得不亦樂乎。
這些奧秘,大概現在已經沒有一個人能夠得知全貌了。
顧顏遠遠的看去,前面已經是塵頭大起,一股逼人的氣息已經撲面而來,顧顏正在飛速前行的身軀,硬生生的於半途止步,她低聲說道:「小心,這裡有魔修!」
那名女子一手拖著懷中的襁褓,另一手艱難的向前爬去,堅硬的沙地之上,留下了被她手掌所劃出的斑斑血痕,與東極峰的距離在一寸寸的接近。
想到這裏,她的心頭,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這一次的道魔大戰,將會比先前的那一次,更加的慘烈,更加的血流成河吧?
穿越天脊,返回神州,是她求道的夢想,她一定要完成,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
顧顏帶著她們,一路向著東南行去,在半路上,時時可見逃亡而來的修士們,這讓她也不禁感嘆不已。
那名修士,大概有結丹後期的修士,在這些逃來的人中,也算是一個高手了,相比于其它人,他身上所受的傷,並沒有那麼重。聽了顧顏的話,他就不禁苦笑了一聲,「可不是?也不知道魔門發了什麼瘋,原來他們的攻擊方向,是一頭一尾,北在白山黑水,南在雲澤,分由樓五師與韓夫人率領,但在這兩個方向卻全都受了挫,然後魔門就又派出了兩位魔尊,他們的修為,似乎都不下於當年的展若塵,帶領著數萬魔修,幾乎是晝夜不息的向著玉陽州狂攻,同時朝音與雲澤的攻擊也並不放鬆,現在兩邊的修士,都無力來援我們,只有天機門一派獨撐大局。紫霄真人已經身受重傷,不能理事了,剩下的那些弟子們,根本就擋不住這些魔修的攻擊,現在玉陽州丟了沒有七成,也有六成了。」
男子怒吼道:「我的妻子就在對面,難道你們不能去救她一救?」
每一個人都在為她打氣加油,連莫紫宸也默默的握起了拳頭。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無比。
這個人顧顏並不陌生,正是曾經與她在汨羅江中斗過一場的丹朱,他身為一位元中修士,其修為,遠在東極峰這一端的那些散修們之上,就連顧顏,在猝然之下,也被他擋了一下。
這讓顧顏對這個驚才絕艷,生命中爆發出了無比的光芒,卻又如流星一般,在最燦爛的一剎那忽然殞落的女子,充滿了無限的嚮往之意。
黃道人道:「那個怪女人,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故弄玄虛,你想的太多,反而誤入歧途,回歸本來去想吧!」說完了這句話,他的身形,忽然間筆直的向上衝去,轉眼之間,便已經沒入空中不見蹤影。
顧顏忽然間想起一事,大喊道:「前輩,你能幫我解答那個問題嗎?」
顧顏笑了起來:「放心吧,你的師父總有一天,也會達到那樣的境界的。」
顧顏看到他雖然遠遠的站在另一端,可眼角的餘光,卻不停的在莫紫宸的身上悄悄瞄著,就不禁有些發笑,也不揭穿他,「好吧,那就勞煩你的大駕了?」
兩人剛才在對話的時候,黃道人已經施法,隔斷了周圍的氣息,以他這位化神大修的修為,就算是玉虛三祖同時神遊而來,怕是也無法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這樣也好,如果讓這幾個小傢伙,聽到他們所說的這些驚世駭俗的話,只怕她們都會以為,顧顏和黃道人,全都變成了瘋子呢。
正如所有修士們的心愿都是飛升靈界一樣,魔界則是每一個魔修心中的聖地。而紫墨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普天下所有的魔修,來完成這個心愿。
而這時,那名女子已經奔到了東極峰下十數丈之遠,只差了一步,被身後的那些魔修們追上,她肩頭受了一擊,鮮血頓時便飛濺出來。
男子苦笑道:「內子護著她的弟弟,本來與我們是一路逃亡的,但是半路遇到了敵人,被沖開了,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希望她能夠安全歸來吧。」
在東極峰的另一頭,煙塵四起,有一道人影,如電一般的飛射過來,那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她身上遍染著血污,所穿的衣服,早就看不出本來的顏色,頭髮也披散開來,狼狽無比,在她的懷中,抱著一個只有一兩歲大的嬰兒,那個嬰兒仍在襁褓之中,看上去倒並不甚害怕的樣子,一雙眼睛同樣很是明亮。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無比的男子,他一頭濃密的黑髮,微微向後斜去,眉如利劍,殺氣無比,他冷笑著將手一揚,「無用的東西!」
岳羽點點頭,「放心吧,一定會的!」
一個身穿赤紅色長服的道士,這時站在了東極峰上,他冷冷的說道:「所有人都不得逾越此地,違令者斬!」
黃道人的話,並沒有阻攔她返回神州的信念,就算是天地造化之力無可抵禦,不也是有人照樣成功穿越天脊而來了么?當年的老謝侯,周遊之師,那麼,自己為何不可以?大不了,她就真的挑戰一下這自然之力!
言歡笑嘻嘻的指了指後面,「你看,群情難抑,師兄,小小的通融一下,應該也不是問題吧。你看,那些人不是也不再追了嗎?」
她轉頭問道:「言歡小師傅,你和我們,是就在這裏分別呢,還是準備送我們一程?」
岳羽等人,並不知道顧顏的心中想了這麼多,她只是有些遺憾的說道:「那位前輩,他真的法力無邊,一下子就把我們從神州帶到這裏來,師父剛才沒有請他幫忙嗎?」
這個看上去妖異無比的男子,正是讓所有玉陽州的散修都聞之色變的蕭寞然!
雖然第一次道魔大戰的詳情,早就已經湮滅在了歷史的塵灰之中,但她卻可以想見,當年的紫墨,不過是想重現魔門的榮光,對於這些底層的修士,並不會十分的為難,那個時候的大戰,只不過是圍盪在高級修士間的道統之爭而已,而現在的爭鬥,卻已經波及了所有底層修士。那位玄霆魔祖的凶名,已經響徹整個蒼梧,不知道他的心裏,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言歡這時難得的現出了一絲扭捏之色,他有些猶豫的說道:「其實這裏,還算是丹鼎派的轄區,我就算送你們一程,也沒有什麼打緊,而且現在逃難的修士太多,也頗不安全,我不如送你們去邊境好啦。」
那名年紀較大的修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哪位師叔的門下,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他不等言歡回答,就又說道,「不可越過天極峰一步,這是掌門人與丹朱師叔的嚴令,所有人都不能違抗,否則一律逐出師門,永不敘用,你敢違背此令嗎?」
三女有時候也會去幫言歡去做一些事情,這讓她們似乎,都有些樂在其中的意思。
顧顏看著遠方,微微的點頭。相比碧霞宗來說,天機門對玉陽州的控制,顯然是不如的。沒有能夠把所有的修士都組織起來,進行抵抗,大量的修士,在遇到攻擊的時候,便如同一團散沙一樣的向北逃竄,而魔門的攻擊,似乎也不是要有計劃的佔領全境,他們以狂風掃落葉之勢,一路向著西北而來,沿著汨羅江一路橫掃,居然已經逼到了這座東極峰上,堪堪要觸到了丹鼎派的土地。
黃道人的話,雖然給顧顏解了不少的謎團,但似乎又給她開啟了更大的疑惑,雲夢澤中的玄天靈根,應該就是在人天分野之前,某個修仙門派所留下的,只是這個門派不知道為什麼,後來一直沒有來取這株靈根,直到十幾萬年之後,被嚴淵發現,也正因如此,才啟動了那一場道魔大戰,紫墨發動這場大戰的用意,大概就是想讓魔門重興于這個世界,最後打通天脊山脈,恢復以前的全盛時期,最終找到升天之路,歸於魔界吧。
顧顏站在原地,怔怔的沒有動彈,她忽然間明白過來,這不就是說,還是要向自己的來路去尋么,她的去向,仍然是神州大陸!
這時,小女孩兒忽然指著遠處大聲叫道:「爹爹,你看,那是娘和弟弟!」
小女孩兒的父親是金丹期的修為,相對之下受傷倒不算甚重,他咳嗽著向林英及岳羽道謝,岳羽問道:「她的母親呢?」
岳羽正在細心的為一個小女孩兒治傷,這個女孩兒看上去,大概只有七八歲的模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不過是剛剛鍊氣而已,還沒有到築基的層次,被她的父母一直護著,逃往此地,受的傷勢極重,但卻忍著一聲不吭,只是拿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岳羽。
顧顏現在站在峰頭上,可以遠遠的望到,數里之外,煙塵四起,血腥之氣撲面而來,顯然在那裡,魔修們正在不停的絞殺著向此地逃亡的修士們,但他們也極有秩序的,沒有向這邊跨過一步。
在那名女子的身後,有著數名魔修在瘋狂的追趕,留下了一地的血痕,看得出來,她身上受了很重的傷勢,這也讓她的速度愈加的慢了下來。
因為有著言歡的跟隨,顧顏南行的速度也就漸漸的放緩下來,走了數日,這才到了東極與玉陽州的邊境所在。
那兩名負責攔阻的弟子,這時也像是微微失神,居然讓男子一下子沖了過去,而這時,從天邊飛來的那道黑影,已經現出了身形。
但她還是從懷中取出了幾瓶青雲丹和融雪丹來,遞給林英,讓她給那些受傷太重的修士們療傷。
在他們兩人的聯手之下,東極峰像是布著一層無形的光罩一樣,男子根本就沖不過去。
「段悠歌,蕭寞然。」顧顏口中低低的念著這兩個聽起來頗富有詩意的名字,誰能夠想到,他們卻是兩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呢。
她將尾音拖的長長的,頗有些戲謔之意,讓言歡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他長得白白凈凈的,一下子臉就變成了一塊紅布一樣。雖然沒有人笑他,卻也自己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躲到另一邊去了。
顧顏就站在山頭的這一端,遙遙而立,看著對面的局勢,她忽然對著身邊的一位修士說道:「玉陽州的情形,居然已經慘到了這樣的地步了么,已經被魔門佔了全境?」
她忽然想到了青雲後山的紅葉谷,當年自己曾在那裡,喚醒了體內的問天錄,築基之後再度回去,從顧紅葉的手中,得到了兩件法寶,然後紅葉谷就再度塵封,只有到了元嬰的修為才能打開。而她現在已經結嬰成功,那麼,她應該再回故地去看一看!
所有人都大叫起來:「快救人!」那些傷勢不重,仍能動彈的人,都紛紛向著東極峰的另一端衝去,但這時,天空中卻有一道光幕橫空而下,將所有人,都攔在了東極峰的另一頭,包括顧顏在猝然之下,居然也被這股力量所阻了一阻,而這時,那人的手指輕彈而出,身前的這一對夫妻,已經被他震成了滿天的血水!
顧顏隱隱覺得,玄霆魔祖,他是為在意的事情,只是想返回靈界,或者說,回到他自己應去的魔界,對於這個塵世中的修士,他全都視作為螻蟻一般,都是他可以利用,拿來犧牲的對象。
倒是莫紫宸,並沒有什麼反應,她一直安然而靜謚的站在那裡,像是外界發生的事情,全都與自己無關似的。她們所在之地,名叫東極州,也是丹鼎派所控制的兩國一州之一,順著東極州再一路向東,便是天機門所在的玉陽州,現在大量的修士,就是順著這一條路徑,一路的逃到這裏來。
黃道人所說的這些事情,對於顧顏,無疑于極大的衝擊,甚至有些顛覆了她以前的認知,顧顏直到現在,仍然覺得恍在夢中一樣,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這兩人的臉色,如同樹木一般的僵硬無比,只是說道:「不可逾越!」
顧顏被這一聲驚醒過來,她回過頭,才發現三個弟子,以及言歡,都在不遠處站著,岳羽好奇的說道:「你和那位老前輩,站在這裏,說了這麼久的話,我們遠遠的隔在外面,都沒有聽到在說什麼,現在他走了嗎?」
這時,在天邊之處,忽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哼聲,「誰給你們這樣的膽子,居然敢停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