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876章 血拚

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876章 血拚

這是顧顏以玄女針,封住了周圍魔氣的湧入,雖然只不過能延遲他這短短的一瞬,但對顧顏出劍來說,卻已經足夠!
她為何非要在人家的地頭上做生死之搏?還是先遁回雲澤的要緊!
顧顏在滅殺展若塵的時候,還不過只是一位元初修士,她在混沌窟中晉身為元中,其境界比起先前已經有了本質的差別,現在就算讓她一個人孤身對上當時的展若塵,她也同樣有一搏之力。
蕭寞然在心頭髮出了一聲輕笑,「如果我也是像歸元子那樣的廢柴的話,今天連還手的機會都不會有,就會死在你的劍下,元嬰與法體都會形神俱滅,可是,我畢竟不是一般的魔修啊,你拿對付他們的辦法來對付我,註定是要失敗的。」
他的話中,顯然對無諦上師,也有著一絲隱約的不滿,「只是他們沒有想想,所謂唇亡齒寒的道理么。這樣不斷的退讓,最終只會魔門的氣焰更加的囂張,將來變得更無法收拾!」
顧顏眉頭微皺的說道:「聽他話中的意思,似乎正是這些年中,玄霆在暗中所培養出來的高手,當年紫羅峽開啟,靈魔之氣外泄,至今已近百年之久,以玄霆的手段,他在靜修之餘,培養出一批厲害的弟子來,也並非不可能之事。只是不知道,他的同伴,到底還有多少?」
陸悠歌微笑著說道:「蕭師弟為人,比較直率一些,不像我更會為人處事,他只憑一人之力,怎麼能夠對付兩位蒼梧的青年俊才呢。我自然要有幾個幫手才行。」
方碩說道:「其實我這次,是奉師命,到玉陽州來探察動靜的,這次玉陽州突然的淪陷,讓金剛門極為震驚,我的師尊,已經親至天柱峰上,去與玉虛宮的三位祖師商議大事去了。丹鼎派的華嚴應該也接到了邀請。」
方碩搖了搖頭,「師尊的意思,在沒有看出魔門真正的實力之前,並不是出手的時機。」他緩緩的說道,「我甚至覺得,他們的心中,已經有了腹案,想要將天機門犧牲掉了。反正天機門現在,在十大派之中也是叼陪末座,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可以成為一個隨意拿來犧牲的棋子了。」
她與方碩多次聯手對敵,兩人的配合幾乎天衣無縫,在顧顏向左飛去的同時,方碩已經同時向著右邊飛起,兩人不動聲色的將蕭寞然夾在了中間。顧顏單手在虛空中一按,天地間頓時風雲變色。
當顧顏的劍氣幾乎要斬至他頭頂的時候,忽然間「撲」的傳來了一聲輕響,蕭寞然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癱了下去,無數的黑氣紛紛的從地面之上湧起,所有人都驚呼起來:「好濃重的魔氣!」
顧顏這時果然發現,蕭寞然在對敵之時,他先前中過方碩一拳的左肩,行動起來,略有遲滯,心中一動,回頭向著方碩使了個眼色,便向著左邊斜飛過去。
顧顏默然不語,她這時很想回東南去,與林梓潼等人一起商議一下,看看華嚴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在兩人身前的數十丈遠之處,站著一個身高足有丈二,一身全是肥肉的大胖子。他全身的贅肉,幾乎都要從身上墜下來,比當年顧顏在南海時所見過的小謝侯還要厲害幾分。
二十四顆定海珠,所形成無比強大的壓力,已經降臨至蕭寞然的頭頂之上,強大的壓力,讓地面都在微微搖動,擠得地底的岩石甚至都在格格作響,蕭寞然還要分心抵擋顧顏的玄女針,似乎已經騰不出手來,這時,方碩悄然出現在他的背後,一拳重重的搗向他的后心。
顧顏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小方,你怎麼樣?」
蕭寞然只覺得耳輪邊「嗡」的一響,全身的血脈在一瞬間全都上涌至腦後紫府,體內的元嬰幾欲破體而出。而顧顏的劍氣,這時已經破空而來。
可這個大胖子,卻穿著一身很是規整的文士服,頭戴方巾,手中還拿著一管洞簫,文縐縐的做溫和狀,笑道:「兩位就是方兄與顧仙子么?」
在陸悠歌的身後數十丈遠之處,這時已經出現了兩個身影,這兩個人,顧顏看去都並不陌生,都是曾與她戰鬥過多交的人。一個是在天極初逢過的封先生,另一個則是在雲陽城的時候,曾經與傅錦容一起,在雲陽作亂的那位申先生,道號申無害。
大胖子微笑著說道:「在下陸悠歌,收到蕭師弟的傳訊,特來此地,迎接兩位。不知玉陽一行,兩位還滿意否?」
她與方碩現在所站的地方,是東極與玉陽州的邊境所在。東極的地域十分廣大,幾乎是玉陽州的兩倍,像是一個半月形,將玉陽州環抱在裏面,而這條環抱的手臂,便是綿延數千里的東極峰,顧顏與方碩,就是順著東極峰飛行,他們要橫穿玉陽州而過,才能夠到達南塘的地域,然後再一路轉途,迴轉東南。
他借靈魔之氣,可以培育出如此厲害的弟子來,那麼到底魔門之中,還有多少個像蕭寞然一樣的人物?
顧顏卻敏銳的注意到了他話中的某些意思,問道:「華嚴祖師也接到了邀請,六大元後會商此事,那麼你的意思是說,丹鼎派也默認了天機門要滅亡之事么?」
蕭寞然看著他們的背影遠去,拭去了嘴角的一絲血跡,冷冷的說道:「這兩個人,果然厲害得很啊。就算只是顧顏一個,我都未必能攔得下他,何況還有一個渾不畏死的方碩?」他低聲的說完了這句話,忽然間用手掩著口,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掌心之處,一捧鮮血已經躍然而出。
他笑著對方碩說道:「當然,我們所要相請的,只是這位顧仙子而已,至於方兄,你如果想跟著一同作客的話,可以同去,否則的話,自行返回金剛門,我可以下令所有玉陽州的魔修,一律不得攔阻,你覺得如何?」
方碩哈哈的笑了起來:「本來我還有些猶豫,是不是該跟著小顧去東南走一遭,現在看來,我不去也不行了。」他冷冷的說道,「你如果覺得比蕭寞然更厲害,那就過來試一試好了!」
方碩被震得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東極峰的山壁上,蕭寞然手指輕彈,他的身形已飄然而起,修長的身影斜斜飛來,潔白的手指攏起,呈鷹爪之形,向著方碩的頭頂抓去。他的十指間,全都回蕩著絲絲的白氣,顧顏毫不懷疑,這一抓之下,方碩頭顱上整個的天靈蓋都會被他揭去!
無數流星滾滾而來,在這一刻,天空中星落如雨,數不盡的星辰之力,全都向著蕭寞然的頭頂灑落,而方碩藉著星力的掩飾,已經無聲無息的欺近了蕭寞然的背後。
蕭寞然大笑起來:「我以靈魔之氣為聖法修行之基,只要藏於聖祖身側的元命燈不熄,那麼身軀就萬劫不滅,你試試用什麼法子,能夠殺得了我?」
顧顏的心頭頓時震動不已,方碩身為一位體修,肉體本來就強橫無比,當年他在元嬰初期的時候,就足可以憑著肉體的強橫,與樓五師等人相拼而不落下風。但眼前的蕭寞然,他甚至並沒有運用法寶之力,只用本身的神通,便將方碩擊得口吐鮮血,這份以硬對硬的強橫修為,當真讓人駭然。
這一劍之威,讓站在東極峰另一頭,心情忐忑的圍觀著的修士們,全都咋舌不已。顧顏只這一劍,就已有裂動天地之威。
「不過……」她的嘴角微微泛起了一絲笑意,「如果你只有這樣本事的話,可是會讓我很失望呢。」
剛才三人之間兔起鶻落般的一戰,雖然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事,但卻慘烈無比,幾乎每一個人都受了傷,尤以方碩所傷的傷勢更重,他連續兩次被蕭寞然的反震之力所傷,這時臉色已經變得蒼白起來。
顧顏低聲道:「陸悠歌!」他與蕭寞然,是這些天來,在玉陽州這些逃亡的修士口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名字,而他的凶名,更是猶在蕭寞然之上,可顧顏卻沒想到想到,他居然長成這樣一副滑稽的面貌。
顧顏淡淡的說道:「好了,你讓你的幫手,都出來吧!」
顧顏心道,他所用的神通,居然與葉雲霆所修的無形劍氣有些相似,如果讓這兩個人來打上一場,一定會比自己對敵要好看許多。
方碩緩緩的說道:「我想,大概他們都已經默認了天機門要滅亡一事了,否則的話,丹鼎派也不可能會這樣明目張胆的來搶奪原本玉陽州的修士,要知道,他們收攏下的這些修士,將來都會成為丹鼎派治下的人。而我們金剛門,在與玉陽州相鄰的邊境上,也同樣在做這種事。」
當年在紫羅峽地底,靈魔之氣外泄,一小部分被展若塵的天魔法身吸去,一部分被顧顏手中紫墨所遺留的玉匣吸走,還有一部分,則不知道去了哪裡。看樣子,那源自於靈魔界,最為精純的靈魔之氣,最終還是有一部分,落到了玄霆魔祖的手裡。
她斷然的說道:「我準備回東南去,你是和我一起去,還是去天柱峰找你的師父?」
蕭寞然低笑了一聲,「你手中的,大概就是從紫羅峽中所得的玄女針吧?我早就曾聽說過,當年的雲裳仙子曾經用此針,專破我們修魔者所修的靈氣,樓老怪他們也實在是無能,居然讓這件法寶落到你的手裡,那麼今天,就讓我來對付吧!」
顧顏抿著嘴唇,從唇間一字一句的說道:「靈魔之氣!」
方碩沉聲道:「你在這裏攔住我們,是打算不讓我們過去么?」
陸悠歌仍然帶著那副極為燦爛的笑容,「我早就聽說,顧仙子陣法之道冠絕天下,幾乎不次於蓮花生大師,今天有幸,來領教一番如何?」
她這夾合著星力,足以攪動天地的一劍,早在當年,就可以將歸元子的元嬰斬于劍下,現在一劍劈出,在大地之上,已經出現了一道無形的溝壑,遠遠的向著遠處延伸開去。
陸悠歌哈哈一笑,他那胖大無比的身軀,忽然間動如脫兔一般的向前衝去,口中低聲喝道:「六極聚陽,開!」
這才是她隱藏在後面的殺招!
這時,蕭寞然的身軀忽然間一閃,居然就這樣生生的在原地消失了蹤跡!
他的兩隻手掌同時揚起,指尖之處,勁風颯然,無形之中,丁丁的響聲不絕,玄女針被他所發的勁氣彈中,不停的從空中跌落了下去。
他回頭向著東極峰的另一端看了一眼,手中的燈籠一挑,一陣昏黃色的光芒閃過,他的身影,頓時便消失在茫茫原野之中。
他朗聲的大笑了起來:「怎樣?顧仙子,你這一劍,傷不了我吧?」
不過她的用意,也並不是非要在這裏與他拼個你死我活不可,顧顏可不是會那樣鬥氣的人物。她在這一擊中,試探出了蕭寞然的實力之後,便低聲道:「小方,我們走!」她一扯方碩,漫天的金霞閃過,一道筆直的金線向著身前延伸而去,兩人的身影,幾乎在一眨眼間,便已經消失在天際之中。
而蕭寞然,想挑戰當年展若塵權威的話,就要看他,有沒有這個實力!
這個人果然是有一些怪癖啊,居然對人的頭蓋骨如此的感興趣。
顧顏的眉頭微皺,她這時已經看出來,蕭寞然所修的功法,似乎天生就對方碩有所相剋一樣,除了開始時的猝然一擊之外,剩餘的兩擊,居然全都被他躲過,不單擊到了空處,而他隨之而來的反擊力量,更是讓方碩受了不輕的傷勢。
顧顏催動金雷羽,全力的向前飛遁,她的速度,如果全力施展出來的話,整個蒼梧,也沒有幾個人能追得上她。只是她帶著方碩,難免就慢了一些,但一直遠遁出上千里,也沒有發現蕭寞然從背後追來。
這是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的一擊!
雖然他的笑容十分溫和,但顧顏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度的危險之意,她退後了一步,將方碩擋在了身後,冷冷的說道:「你是誰?」
這時,顧顏已經飛到了他們兩人的中間,她左袖一揚,十九枚玄女針便已從她的指尖飛出。將蕭寞然指間所發的魔氣攔腰隔斷。
方碩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蒼梧的局勢,到底會發展到怎樣的地步,他們這樣的行為,只怕會引火燒身吧,中原不一定會平靜下來,到時候,東南說不定反而會是一方樂土!」
以她一向的觀感,天機門在紫陽真人主事的時候,向來都是唯丹鼎派而馬首是瞻的。雖然在紫陽隱退,紫霄真人出山掌控大局之後,天機門與丹鼎派的關係略有些疏遠,但在大事上,卻仍然是同進同退。而丹鼎派因為過於強盛,與不少門派都不算交好,包括白崖陳家,以及藏劍山莊在內,都可以算是他們的競爭對手,也只有天機門,堪稱他們在十大派之中最有力的盟友,而華嚴現在,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盟友落於死地而不管,還是說他們已經自認,自身的實力,根本用不著這個盟友,也足以在九大派之中,獨霸一方了?
方碩這時看到,像是有一盞燈籠,無形的從自己眼前升起,只在眼前一晃,蕭寞然便失去了蹤跡。他一拳重重的擊在了空處,似乎在耳邊,傳來了蕭寞然的一聲低哼,隨即,便有一股極大的反震之力隨之而來,他胸口一悶,忍不住一口鮮血再度噴出。
就在方碩剛剛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在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微不可查的輕笑之聲,顧顏頓時喝道:「什麼人?」
而他們也極為小心的,沒有去招惹那些魔修,畢竟這時玉陽州,已經被魔門佔據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沒有來得及逃走的修士,還在拚死的抵禦,本來這些修士,並不會如此的剛烈,但蕭寞然進入玉陽州,所做的種種事情,卻激起了他們的同仇敵愾之心,而他所過之處,寸草不留的作風,也讓這些人,不得不抱起團來抵抗。在玉陽州的地域上,處處殺戮,已經讓人不忍卒視。
這些魔氣紛紛的上涌,就連玄女針都攔阻不住,在空中飛快的瀰漫開來,又重新聚合,現出蕭寞然的身影來。顧顏那一劍,頓時便劈在了空處。
他淡淡的說道:「不過,聖祖的追殺令,可也不是吃素的,在另一頭,還會有人等著你們的。至於我,現在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了。陸師兄,這兩個人,就交給你了!」
顧顏沉聲道:「請!」
顧顏皺眉道:「尊師的意思,並沒有想馬上出手相助么?」
顧顏低聲喝道:「你給我出來吧!
這時方碩已經拭去了嘴角的鮮血,站起身來,喝道:「你放心,他中了我的一拳,也絕不可能毫髮無傷!」
方碩點了點頭。顧顏卻更加覺得費解起來。
方碩在晉階元中之後,他的金剛法身,已經能夠修到返本歸元、返璞歸真的境界,出拳時的戾氣已全部被方碩所化去,在即將接觸到蕭寞然後背的時候,拳頭上的力量才猝然間爆發了出來,勁氣崩射之間,「嘶」的一聲輕響,蕭寞然的后心處,如拳頭般大小的一塊衣服,已經被震成了碎粉。
陸悠歌笑道:「再向前行七百里,就是九畹山,順著九畹山一路而下,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南塘,到那個時候,如果藏劍山莊的兩位劍尊再出手的話,我可攔不住你們,還是先將你們攔在這裏的好。」
顧顏道:「你居然能將魔功修到如此境地,如返璞歸真一般,果然了得!」
在她的頭頂上,似乎有一道微不可察的亮光閃了一閃,隨即便似一道霹靂劃破長空一般,一道光柱,筆直的從天空中投射而下,落在地面上,正好將蕭寞然的身影照了出來。他單手提著一盞燈籠,似乎正在划動法訣一般。
如果蕭寞然技止於此的話,那麼,他雖然能對付方碩,但還是比不上當年的展若塵,當然也就更比不上,將展若塵滅殺在混沌窟之中的顧顏!
蕭寞然只覺得全身一震,在被朱顏鏡將形跡照出來之後,他手中的那盞燈籠,「忽」的一聲便熄滅下去,而周圍已經亮如白晝一般,他的身形在這一刻,居然顯得略有遲滯,十九道銀線,這時已無聲的從地面之下湧起。
這些天來,在玉陽州的修士口中,也聽過他們兩人的名字,手下都染了不少的鮮血,這時,他們無聲的走到陸悠歌的背後,一言不發,像是對他無比恭敬一樣。
顧顏從懷中取出了融雪丹來遞給他,臉色凝重的說道:「你與他正面對了三擊,覺得他的修為如何?」
而這時,顧顏的大衍劍已經劈手斬了出來。
但現在,在沒有杜確相助的情況下,她確實沒有辦法殺死蕭寞然。
方碩吞下了半瓶融雪丹,才覺得臉色像是好了一些,聽到顧顏的話,他便苦笑著說道:「只能說,深不可測!如果是我一個人正面和他放對的話,恐怕只有兩敗俱傷之局,他殺我不容易,但傷我卻易如反掌。不過,想要殺我,他也要付出難以挽回的慘痛代價罷了!」
顧顏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她並非絕對沒有辦法對付蕭寞然,要知道,就算是吸去靈魔之氣的天魔法身,也照樣被她煉化在混沌窟,只不過,要多費一番手腳而已。
這時她的腦海中已經傳來了寧封子懶洋洋的聲音,「你還跑什麼呀,人家根本就沒追來好不好?」
也正因如此,他們兩個人,都把警覺提到了最高,但現在,卻有一個人,悄然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附近,讓他們全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