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訣》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916章 神秘地

卷十一 獨對天下又如何

第916章 神秘地

顧顏「啊」了一聲,她終於找出問題在何處了,似乎一到這裏,她們每一個人的情緒,都變得有些特別。葉雲霆變得暴躁,杜確變得愈加沉默,周遊變得不耐煩起來,而自己也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多思多慮,倒是一直修鍊金剛法門的方碩,所受的影響最小,這才發現了葉雲霆的不對。
雖然僥倖從白水岩中脫身,但葉雲霆與方碩也受了重傷,尤其是方碩,他體內的經脈幾乎全部斷絕。在破開白水岩之後,他們留在原地,足足休息了數月之久,才將傷勢養好,開始繼續前行。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方碩忽然說道:「葉兄,你這幾天,似乎脾氣有些暴戾,是不是在劍道上,出了什麼岔子?」
但顧顏的心中,卻仍然有著一絲疑惑,雖然她也幾次踏入了死生之境,但這些兇險,比起她先前的預想,似乎還是差了一些。在她的前面,到底還有什麼在等待著自己呢?
顧顏搖搖頭,「天脊山脈,確實是我平生所經歷過的秘境之中,最為兇險的地方,如果我沒有修鍊到如今境界的話,是絕對不敢來的,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某些,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的話,只怕早在黑龍沼,我就已經死掉了。我總有一種感覺,在這個秘境之中,像是有一個地方,正等著我們去一樣。在我們到達那裡之前,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葉雲霆縱聲大笑起來:「不錯,能夠走一次天脊,就算是真的折損在這裏,也同樣不枉此生!」五個人伸出手來,緊緊的相握,在這一刻,他們心中所充滿的,全是滿溢的壯志豪情。
周遊這時介面說道:「我曾經聽師父說過,在天脊山脈之中,雖然兇險無數,但最兇險的地方,還是一座連他也不知道名字的神殿,而更為神奇的是,這座神殿,它有著天然的庇佑之力,每一個橫渡天脊的人,如果過神殿而不入的話,就會死在它的神秘之力下。沒有一個能夠例外。」
葉雲霆道:「以前確是如此,但這次的變化,像是有些特別,與我往常修為的進境不符,我居然沒有察覺出來。」
他手指輕彈,坤靈燈便已亮起,九朵紫青兜率火同時燃起,顧顏一揚手,天空中金光燦然,一隻金色的手掌已經向前抓去,九朵燈火頓時被她抓得粉碎。
那是在太古之初,就存在著的一眼冰泉,亘古長流不絕,當他們踏入冰泉之內,觸動禁制,禁法忽然發動,這不知道積藏了多少萬年之久的冰泉,忽然間凝成了一塊巨冰,將他們五人全都困在了裏面,根本動彈不得,他們所有的法寶,全都被禁住不能動彈,葉雲霆與方碩,更被這股寒氣所傷,如果不是他們取自於火靈蛛體內的那枚元丹,在那一刻,忽然發生作用的話,他們就會全部死在那裡。
杜確道:「你剛才像是有走火入魔之勢,好在我及時以玄冰之氣,壓住你體內的躁動,將你拉了回來,否則,你非吐血不可!」
但即使不能運用這兩股靈氣,她仍然能夠清晰的感應到它們的存在,可現在,玄天靈根仍在,卻好像只變成了一個軀殼一般,本來存在於其上的兩股靈氣,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杜確微微搖了搖頭,「我忘記是在哪裡聽說過了,關於天脊的傳說,尤其在南海,本來就是虛無縹緲,不可捉摸的,十成中倒有九成九是假的,聽過的人,大多也把它當成玩笑,聽過便罷,就算偶有巧合,也絕算不上奇怪的。」
顧顏沉吟不語,他們這十幾天,雖然在陣法的庇佑之下,沒有受到魔氣的侵擾,但總覺得像是在某個地方兜圈子一樣,但以她的靈覺,並沒有發現,被陷入到某種陣法當中。難道上古大修的陣法,真的已經玄妙到了,讓自己陷入陣法而不自知?以她在陣法上的造詣,于這一界,幾乎已可以稱得上是獨步天下了,顧顏並不覺得,就算是上古修士,能有這樣的本事,將自己也完全瞞過。
周遊皺眉道:「按理說,以葉兄的修為,對體內真氣的變化,應該了如指掌才對,怎麼會有變化,脫離自己的掌控之外呢?」
一聲大喝,這時忽從頭頂上傳來,顧顏全身一輕,睜開眼睛,看到杜確正臉色鐵青的站在她面前。她愕然道:「我這是怎麼了?」
話音方落,天空之中,二十四道金光已經同時迸起,二十四顆定海珠,挾排山倒海之勢向下砸來,轟隆隆的巨響傳來,如山搖地動一般,金光迸射之下,一隻巨掌已立在空中,顧顏手擋大衍劍,毫不留情的向下剁去。
最為驚險的那一次,是在同樣被譽為五行絕地的白水岩之中,他們被困在了一塊萬載的冰岩之中。
他們順著方向,緩緩前行,但一直行了十數日,滿眼所見之處,遍是荒夷沼澤,久而久之,眾人都發現有些不對,葉雲霆道:「小顧,以你所見,我們是不是陷入了某種陣法,而不得脫?」
但是,玄天靈根上,那兩股截然不同的靈氣,去了哪裡?
顧顏低聲道:「杜兄,你控住紫青兜率火的根基,不可擅動。」
劍氣崩射,一個如磨盤大的頭顱已經飛起。而周圍的黑霧頓時也消散一空,轉而代之的是一層層淡淡的灰白色霧氣。似乎有無數的影子,在裏面不停攢動。還有一個啾啾而鳴的聲音說道:「歡迎來到萬獸山!」
四人都愕然不解的望向她,顧顏道:「小方,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在洗劍池中,被什麼所困嗎?」
顧顏搖了搖頭,「事實上在過去的萬載之中,能夠成功穿越過天脊的,除了周兄的師父之外,就只有當年的謝氏一族,這似乎並不能算是一個巧合。」
她冷冷的說道:「被我們識破的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自從進了天脊之後,寧封子就再也沒有露頭,正憋得難受,聽到顧顏的話,隨口說道:「你身懷上古至寶,七寶金幢足以照徹大千世界,再加上紫青兜率火,本來就是魔門陣法的剋星,就算有什麼陣法,也不會對你造成影響啦,何必讓我多此一舉?」
顧顏像是剛剛從入定之中醒來一般,她站起身來,第一個動作便是回頭去看,隨即,她的臉上便露出了驚訝之色。
顧顏並沒有說話,她微閉著雙目,在不停的壓抑著體內靈氣的躁動。
葉雲霆愣了一下,他摸了摸頭顱,說道:「小方這一說,我才感覺出來,好像自從傷好了再次上路之後,就有些與以前不一樣了。我體內的無形劍氣,似乎正在慢慢變得躁動,只是這種變化極為細微,就連我也沒有察覺出來。像是境界要再次突破的模樣。」
她修鍊九轉金身訣,與顧顏的太玄訣相互印證,日漸精進之下,已經能夠幻化得當初幾分模樣,衣袂飄飛,無數的光華幻彩向著空中不停的旋舞,空中五光十色,如煙花綻放一般,從顧顏所站之地,黑霧頓時飛快的向後退去。
杜確難得露出一個笑容,說道:「自然少不了你這位陣法大師的助力。」
葉雲霆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笑著說道:「本來以為是九死一生之地,沒想到,居然還可以安然的走到這裏,而我們五個,還都全須全尾的活著,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顧顏微有遲疑,她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但又不知道問題在何處。
但奇怪的是,在經歷了數月的艱險行程,他們已經走了將近一半路程,雖然也遇到了無數次的艱險,但每一次,都能夠有驚無險的度過。
無形劍氣,動于千里之外,生於有無之中。葉雲霆只一出手,便已經劍動天下!
方碩道:「但是這股力量如此邪門,我們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受其影響,要如何防避呢?」
杜確應了一聲,顧顏已大喝道:「劍來!」
顧顏低喝了一聲,她手掌一翻,朱顏鏡已經出現在掌中,數百丈長的白色光華,已從鏡面之上激射而出,她低聲喝道:「封子!」
杜確低聲說道:「你沒事吧?」
在空間中被憋得久了的寧封子,這時興奮的大叫了一聲,從朱顏鏡上飛了出來。
葉雲霆等四人,都有些擔心的看著她,這時的顧顏,臉上露出無比迷惘的神色,這是以前的她所從未出現過的。
她只記得,像是要看透自己血脈之中,隱藏的最深的那一層秘密,但卻又被打斷了。
在那條神龍消失之後,周圍終於平靜下來。而現在,眾人目光所及之處,已經全部變成了一片白地,那些連綿起伏的山巒,全都在方才的那一場暴亂之中,夷為了平地。
顧顏的心頭,不禁為之一震,她這時忽然想到了,在謝侯的筆記之中,曾經提過,在天脊之中,有一個極為神秘之地,他們傾全族之力,穿越天脊山脈而來,雖然也經歷過了無數的艱難與險阻,但最終,十成人手還是折了九成,而絕大多數人的死亡,則都與這個神秘之地有關。
在她受到那股壓力的時候,她似乎感應到,玄天靈根上所化的靈氣,在悄然的流淌進她的經脈之內,但在最後,兩股靈氣,是如何與神龍之息相化合的,她卻根本沒有記憶。顧顏用手輕輕按了一下額頭,在剛才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顏長吁了一口氣,「這裏果然是一個險地,我想我們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受了那個秘地的影響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杜確,這時忽然介面說道:「我好像也聽說過,只是我所聽說的,並不是庇佑之力,而是詛咒之力,如果沒有拜祭神殿的話,最終都會死於它的詛咒之力!」
她俯首看向顧顏,微微的嘆了一聲,「下次能再見,相信就是真相大白之時,只要你有命回來!」說完了這句話,她便輕輕拂動衣袖,隨即破空而去,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她按著先前的真氣運行之法,去壓抑體內的躁動,但體內真氣的變化,卻像是不受她控制的一樣,開始自行的運轉起來,竟有愈演愈烈之勢。
在三靈根合一之後,超過九成以上的靈氣,都被顧顏體內的靈根吸走,但兩股涇渭分明的靈氣,分別據于玄天靈根的一端,像是水火不容一般。雖然在荷塘之下,顧顏又悟出太玄訣的精義,壓服了這兩股靈氣,但仍然不能夠將他們融會貫通,化為己用。
果然,燈火飄灑,形成了一個前尖后圓的形狀,他們就順著指示的方向,緩緩向前而去。
那萬千點星火,如一條星河一般,在空中排成了長龍之形,將五人圍住,顧顏將手一揚,喝道:「去!」一道金光已從她的手上飛出,七寶金幢所化之光華,將四周照徹得如琉璃世界一般。
回想起先前的異象,顧顏不禁起了一個無比古怪的想法,難道,它們都被自己的經脈所吞噬?
五個人全都盤膝打坐,沒過了片刻,周遊便奇道:「不錯,我困在這個關口,已經有近數十載了,但今天才發現,居然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在經歷了黑龍沼的險境之後,五人便開始繼續前行。按著周遊師父所留下的記載,他們想要穿越天脊山脈,最近的路途,也有至少十數萬里之遙,而其中的幾個險地,更是根本無法避開的絕地。而在這一行之中,顧顏也提著萬分的小心,她總是覺得,在天脊之中,似乎有一個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存在,在期待著自己的到來,而那也會成為自己的生死大關。
顧顏道:「我借坤靈燈之力結陣,又以七寶金幢相護,應該可以避去周圍的魔氣。下面,我們就要找到這股魔氣的源頭,相信源頭所在,就是那個最終的神秘之地,只要我們到達彼地,相信天脊之行,便可競半功了。」
周遊喃喃的說道:「怎麼會這樣?方才,明明有著強烈無比的神龍之息啊。」
話到一半,她忽然停住,果然如寧封子所說,她們憑藉這兩件法寶之力,可以避去陣法的困擾,但如果不是陣法呢?
她飛快的說道:「我們每一個人,都坐下體悟一番,看看自己體內的修為,是不是有所增加了?」
顧顏搖了搖頭,「我只是有一些事情,還沒有想清楚,也許在天脊之中,會得到答案。」她的臉上露出微笑,「我覺得,這一次天脊之行,確實是來得很對!」
她話音未落,身形已忽然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射去,眾人只見到眼前的一個虛影,而顧顏的身形,已出現在身前的數十丈外之處。
顧顏搖了搖頭,還是決定把當日從黃道人口中得知的事情說出來,「你雖然是玄門修士,但對魔門的手段,未必能了解多少,我曾經從一位神秘修士的口中得知,這天脊山脈,是當年的上古大修,為了分隔東西的魔教與玄門,所劃定的絕地,必定有當年的大魔,所遺留下來的,足以影響修士心志之寶,就算經曆數十萬載,其危猶在,更何況,現在根本不知,那個神秘之地,到底還有怎樣的埋伏。我們以後之行,一定要小心為上了。」
杜確亦點頭,「我也是如此。」
她斷然的說道:「我們確實被困,但並不是陣法!」
她在天脊之行前,于荷塘之下,所領悟的太玄訣再進一層,已經能夠用體內靈氣,幻化出十二妖靈之身,只是尚不能如化身一般如臂使指,只深藏於丹田而已。但現在,她體內的十二妖靈,居然隱隱有躁動之勢,連同體內的真元一次,像是破體而出一般。
她猶豫了一下,傳音給寧封子道:「封子,你是朱顏鏡的器靈,你感應一下,我們是否被陣法所困?」
但謝侯先祖所留下的筆記之中,卻並沒有提到過,這個神秘之地的名字,她頗為好奇的轉過頭問道:「杜兄,你又是從何處,得知此事的?」
葉雲霆愕然道:「這怎麼會,我們幾位,都是元嬰期的修士,在這個世界中,已算是頂尖兒的幾個存在之一了,怎麼會同時被人施了手腳,卻一點察覺也沒有?」
而杜確卻並不像有著急的模樣,無數燈花碎去之後,便在空中飄起了千千萬萬點,如同螢火蟲一般的光亮,而坤靈燈又已重新被他收起。
本來狂暴無比的混沌空間,這時也已經平復了下來,被吹亂的無數靈根,這時也已經各歸其位,那株玄天靈根,仍然矗立在那裡,像是沒有過絲毫改變一樣。
這兩股強大無比的靈氣,像是與那股同樣強大的神龍之息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空間之中。
她一離紫青兜率火的庇護,目之所見,頓時變了顏色,無數黑霧鋪天蓋地的壓來,四周如傾天墨海一般,濃重的壓力,像是要將她擠成碎片一般。
本來屹立在她身後,如高山一般巍峨無比的神龍之骸,居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在這片地方,根本就沒有神龍的存在過一樣。
顧顏沉吟道:「我想大家都有度劫的經歷,知道域外天魔的存在,來不知其所自來,去不知其所自去,所能做者,唯守本心而已。方才你不是就感覺出來,這股力量的存在了么,杜兄,你的坤靈燈,是定懾心神之寶,可取其燈花布陣,以定心神。」
而在她的心中,更是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
方碩恍然大悟道:「是蜃魔!」
葉雲霆有些不耐的說道:「你們幾個,也真是啰嗦,我就不信,在天脊山脈這樣大的所在之中,還能夠有人掌控所有的一切,就算真的有人預做布置,讓我們向著某個地方而去,那我們不是更省心了么,只要不停的前行,最終能夠達到目的所在。」他邊說著,邊揚起雙手,似乎很是不耐的模樣。
她略一沉吟,不知道是否應該把當日黃道人所說,天脊山脈兩分,東魔西修之事與他們說,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開口。在她的心中,隱隱覺得,無論是周遊還是謝氏一族,應該都與當年的道魔大戰,甚至再久遠之前的那一場直接分開人天兩界的大戰,有著某種隱秘的關係。
顧顏所布的陣法,名為「青靈陣」,是當年她在玄都殿潛修時,所見典籍中所載之法,源自於上古之時某神秘門派閉關修行時的陣法,是弟子度劫時之所用,最能避去周圍的魔氣,果然在結陣之後,他們每一個人,便都覺得神清氣爽起來。
顧顏道:「不錯!只有像這種妖獸的天然異能,才能夠不懼紫青兜率火與七寶金幢所擾,布出種種的幻象,將我們困住。不過……」
而在黑霧的掩蓋之下,發出了無數啾啾般的鬼鳴之聲,讓人聽了要寒到骨子裡去。圈子裡的葉雲霆大喝了一聲,他整個人化作一道劍光,飛撲而出,斬入虛空之中,方圓數百丈之內,數十道劍氣同時爆起,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鮮血飛濺滿天。
她像是呆得悶了,站起身來,滔滔不絕的說道:「這兩件法寶合力,什麼樣的後天布置都可以破去,真的有超越這一界存在的大魔,也不會藏在天脊山脈這麼多年了,要知道……」她口若懸河的說起來,像是有停不住之勢,顧顏哭笑不得的打斷了她的話頭,「你說這些……」
遠在數萬丈高空之上的荷塘主人,這時不禁輕笑起來:「他們倒也膽大,居然還有這個法子,能夠找到神殿的所在,其實又何必費神呢,每一個來到天脊山脈的人,最終都要到那裡闖一闖,就算你們僥倖避過,我也會把你送到那裡去的。不過,這個小子,居然能夠得到南海的坤靈燈,倒也算有幾分機緣了,如果將來,能夠與東海的那一盞,合而為一的話,再想穿越天脊,便能夠有有力的屏障了。」